子很安静,黄果树下两张藤椅,桑洛与祁寒各坐一张。

    听了祁寒的汇报,桑洛心头已有了主意,笑道:“你便呆在院中,替我好生看着晋阳。可别让她又傻乎乎地跑了,知道吗?”

    祁寒心中很好奇晋阳上次跑了让桑洛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原因,却并没有问出口,只点了点头,便将目光移到了别处。

    桑洛见其大有不再说话的趋势,忍不住埋怨道:“你从京中而来,何不给我说说那里的事情。整日闷头不语,像是我欠了你银子一样。”

    祁寒道:“公子想知道什么?”

    “你知道的。”桑洛想知道她岳父一家子的事,回头拿来哄晋阳开心。

    祁寒道:“我们手头的事已交接得很好,没什么要说的。”

    他也猜到桑洛是想打听皇家的事,可他就是不主动说。谁让此夫妻二人心眼儿坏,合伙欺负人。

    桑洛眯了眯眼,含笑道:“小祁……阿寒……你就告诉我吧!”

    祁寒最怕的就是桑洛突如其来的亲切称呼,每次这样叫他,准没好事儿。此刻,他全身不自禁起了鸡皮疙瘩,搬着藤椅退开好几步才开口道:“公子,你能不能好好儿说话?”

    桑洛搬着藤椅追过去,眨着眼很无辜地道:“我在好好儿说呀,有什么问题吗?”

    祁寒咬了咬后槽牙,道:“京中一切还好,被损坏的建筑已在重建。宫中的事我没打听,不过坊间传闻皇上打算退位。”

    “退位?”桑洛很诧异。皇帝的宝座谁都想坐久一点。除了宫变被逼迫,历朝历代均是皇帝死了儿子再继位,未曾听过主动让位的。瑞锦川要退位,莫不是宫中又有什么变故?

    祁寒点点头,道:“我也是听来的,说不定只是坊间传言而已。”

    桑洛道:“你确定自我们走后宫中没发生别的事情?”

    祁寒想了想,道:“有……四公主生了个儿子,听说满月酒那天四驸马突然出现在安阳公主府,跪地认错,想要跟四公主和好如初。”

    桑洛的八卦之魂瞬间被点燃,忙问道:“结果呢?四公主原谅裴嘉承了么?”

    祁寒忍不住想翻白眼,道:“没有,被公主府的侍卫拖出门外打了十几棍。”

    桑洛追问道:“然后呢?”

    祁寒道:“四驸马在安阳公主府外跪了一天一夜。”

    “然后呢?”

    “被公主府的侍卫拖走了。”

    “然后呢?”

    “没有了。”祁寒站起身,打算离开这个八卦起来就没完没了的桑公子。

    桑洛连忙起身追上去,拉着祁寒道:“没有了?怎么就没有了呢?”

    祁寒无奈道:“真的没有了。”

    桑洛一直拉着祁寒问。祁寒只有往屋内走,直到转了两个房间找到晋阳才暗自吐出一口气,朗声道:“嫂子,人我给你带来了。”

    依他之见,只有晋阳能够将此人治得服服帖帖。果然,桑洛见晋阳回眸便换上了一副笑脸。他暗自翻了个白眼,迅速逃离魔爪。

    晋阳来回逛了几间屋子,对墙上的几幅山水画颇感兴趣,见桑洛过来便问道:“这屋子是你的?”

    桑洛微微摇头,目光在屋内的摆设上逐一而过,心中顿时有些怅然。这院子乃是她的师姐梦然所有,当初二人经常偷偷跑来此地,或是邀好友一起煮茶论剑或是三五人一起研究新菜式,一群少女少女聚在一起玩乐,一呆就是一整天。年少的时光,终归是一去不复还。

    “喜欢这里么?”她单手搭在椅背,指间划过冰凉的红漆木头,往日屋内的欢乐仿佛历历在目。

    晋阳盯着她的背影,眉头微蹙道:“很不错。不知墙上的这些画出自谁的手笔?”

    桑洛闻言,抬眼觑着墙上的画作,笑道:“你喜欢哪一幅?要不要带回公主府?”

    晋阳摇头道:“这不是你的,我有何资格擅自拿走?只不过觉得这些画貌似不是一人所做,心中好奇罢了。”

    桑洛侧头觑着她,道:“此地乃是我年少时与好友聚集之地,墙上这些画作便是那些好友所作。你也知道,那些略懂笔墨的喝醉了便兴致勃勃,这才有了墙上的画。反正他们也不会要了,我做主送给你,他们知道了也不会怎么样。”

    晋阳还是微微摇头。

    作为枕边人,她岂能感觉不到桑洛的怅然?既是故地,这人定是想起了许多年少时的事情才会如此。她上前握住其手掌,抬头微笑道:“好的画作能欣赏到便是我的荣幸,何必千里迢迢的带回京都?”

    顿了顿,“既是故地,当初为何不直接过来,偏要住进常致远的别院?”

    桑洛微笑道:“当时我身上有伤,又怕唐清风出阴招,故而只想到寻求常兄的帮助。”

    说着眉头微挑,狡黠笑道:“且此地并非我所有,若当时住进来,怕你吃味……”

    晋阳眯了眯眼,唇边笑意渐深,捏紧她的手道:“我像是如此小气之人么?”

    桑洛意识到此笑容不大对劲,想要逃。奈何晋阳紧握住她的手,只得眨着眼道:“自然不是,夫人向来大度。”

    晋阳似笑非笑道:“这院子是谁的?”

    桑洛道:“说了你不准生气。”

    “不生气。”晋阳仍笑意吟吟。

    桑洛道:“这院子……是师姐的。”

    晋阳笑容一僵。

    早该想到的。能够让桑洛怅然落寞的人,除了当初求而不得的师姐,还能有谁?她努力让自己保持笑容,尽量平静地道:“原来如此。”

    桑洛拉她坐下,觑着她道:“定又在胡思乱想了,看来当初不带你来是对的。”

    晋阳咬了咬嘴唇,抬眼对之对视,眸中隐隐带着恼意,淡淡道:“既如此,为何如今还要带我来此地。你过来回忆往昔,我来做什么?”

    一开始,她以为桑洛是在怀念年少的时光。这她能理解。可一听到这些人里面有梦然,她便不能淡定了,还有些生气。她不曾经历过桑洛的年少,更不能与之感同身受。那位梦然师姐却是与之一起走过了最美好的年岁。如今桑洛在此因梦然而怅然而落寞,又至她于何地?从来只见新人笑,何曾见过旧人哭。她不知道梦然有否哭过,自己这个新人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桑洛见状急了,忙解释道:“我并没有别的意思,带你来此,只是不想你见到七七而生气。”

    不可否认的是,她方才的确想到了梦然。她不知道是自己隐藏得不好还是晋阳太过敏锐,只不过一会儿的晃神,竟惹来了晋阳的不快。此时此刻,她真想狠狠甩自己一巴掌。那些陈年旧事,有什么好只得留念的!

    晋阳意图挣开桑洛的手掌,无果。将目光移向别处,冷笑道:“是么?”

    方才桑洛目视着屋内旧物时那怅然若失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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