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愣在原地,表情有点不解,又有点委屈。

    再加之,她大概猜到了眼前这位老人是谁,就更争论不起来了。

    宋德友今年已经七十六了,不过声音还是中气十足,尤其是骂人的时候,简直自带一个喇叭:“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要是你的父母,非得打死你。不伦不类,败坏伦常,恬不知耻。”

    主编拉着宋德友的胳膊,往会客室带:“宋老先生你消消气,我给你泡杯茶。”然后他看着夏瑶,“赶紧走啊。”

    宋德友一把甩开了主编的手:“你父母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你不知道报恩,反而干出这种有辱门楣的事,你自己不在乎就算了,我们家可容不下你这种人。”

    夏瑶咬着牙,眼泪在眼眶打转,要是在外面,她可以听着这些骂,但这里是上班的地方,不能因为个人的私事而耽误大家的工作,所以她朝主编抱歉地点点头,打算走了。

    宋德友:“喔,不对,能养出你这种女儿的人,能好到哪里去。”

    夏瑶听到这话,眼泪立马收住了,好看的眉皱成了波浪,嘴角因为怒气而忍不住颤抖,不过声音还是尽量克制着:“你说我可以,不要说我的父母。”

    宋德友哼了一声,气势收敛了一点:“总之你们家爱怎么堕落怎么堕落,不要来招惹我们宋家的人,你招惹不起,也配不上。”

    夏瑶直接转身走了,这种争吵没有意义,如此顽固的思维,什么争论都改变不了。

    夏瑶此时头痛欲裂,紧咬着牙,一拳砸在电梯上。

    **

    宋新词去了趟超市,整个下午都耗在了厨房。

    ——自此长裙当垆笑,为君洗手作羹汤。

    ——要想抓住一个人的心,首先要抓住那个人的胃。

    然后,经过她一下午和各种食材的厮杀,厨房成功被她作的一片狼藉。

    一道欧包,烤箱外层的玻璃炸了。

    一道糖醋排骨,最后熬得冰糖和排骨牢牢粘住了锅底,怎么铲也铲不动。

    一道鱼汤,腥得她一揭开高压锅差点吐了。

    洗碗池放着各种使用过的沾满油污的厨具,地上散落着残枝烂叶,台上摆满她的暗黑料理,终于在油烟熏得她张不开眼睛的时候,才不情不愿地迈出了厨房。

    其实,也没有那么糟糕吧,宋新词两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对自己第一次下厨打了及格分。

    好歹有几道还过得去的,一盘西红柿炒鸡蛋,一盘清炒西兰花,一大碗皮蛋黄瓜汤……

    好像确实有点素……瑶姐已经很瘦了,宋新词看了眼挂钟,已经快七点了,赶紧打电话在一家中餐厅订了份外卖,正准备给夏瑶打电话,约好几点去接她下班的时候,听到了钥匙开门的声音。

    糟了,还没收拾厨房呢。

    宋新词跑过去先关了厨房门,才往玄关走。

    夏瑶正在换鞋,对宋新词轻轻一笑:“今天干了些什么?”看到宋新词戴着围裙,“做饭了?”

    “小露了一手。”宋新词上前接过夏瑶的包包,“欢迎回家。”

    虽然厨房门被关上了,但客厅还是有股淡淡的油烟味,夏瑶正打算过去看看的时候,被宋新词拉到了沙发边。

    宋新词按着夏瑶的肩膀坐下:“我去帮你放热水,你先洗个澡。晚饭很快就到了。还有,不许进厨房。”

    夏瑶了然地点点头:“怎么这么懂事呢。”

    夏瑶在开玩笑,宋新词却认真了,她在沙发后弯下腰,用自己的脸贴着夏瑶的脸:“以后都这么懂事好不好。”

    夏瑶低头一笑:“好。”

    笑容在目送宋新词去卫生间的时候凝固,这是栋老楼,房东配置的也是老款燃气热水器,冬天的时候,热水要放一会才会出来,夏瑶眼睛里盈满一种深深的怅惘。

    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一条短信提示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是主编发来的:

    【他儿子的正今集团是我们广告部的大客户,得罪不起。老一辈的话,别往心里去。加油。】

    前面的还好,就这一句加油,看得她差点又要哭出来。她用了一下午平复情绪,就是希望不让宋新词看出来。

    “瑶姐。”宋新词在叫她。

    夏瑶回头看过去,那个心上人笑得春风拂柳,跟她说:“你的睡衣早给你放里面了,水已经热了,快来洗吧。”

    宋新词让夏瑶进了卧室后,果断进了厨房,清理战场。

    不一会她接到了一个电话,是老宋打来的,要她回去一家人吃顿饭。

    昨天从拘留所出来后,给家里报平安的时候,她爸还在上海出差,说这次家里人都很担心她,她在加拿大的表姐也在昨天坐国际航班从温哥华飞到了上海,今天一起回来,无论如何一家人也要聚一聚。

    她答应了,一来,因为自己平安出来了;二来,她表姐确实已经好多年没见了;三来,一家人确实该聚一聚了。

    毕竟是亲人。

    夏瑶褪掉衣物,右手拿起花洒,拧开了冷水,对着脑袋直直冲下去,冰冷的水冻得她直打颤,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怕宋新词察觉,随即又转成了热水。

    热水器嗡嗡响着,夏瑶微微仰着头,热水从上而下,她也不知道自己哭没有,无助的就像回到那个秋天刚来高中报道的时候。

    爷爷奶奶上了年纪,父母都是老师,也在忙学生的事情。一家人将她送到了她们那个县城的客车站。那天夏瑶背着一个背包,一只手拉着装满换洗衣物的行李箱,一只手提着一个装着床单被子的红白格子的编织袋。一个人找学校,找教室,找宿舍……一天下来,衣服能拧出水,就是那种无助感。

    一个人面对的无助感。

    别的学生都有家长陪同,就算她再怎么懂事,也只是个孩子。

    虽然都是些简单的事情。

    虽然都是些,简单的事情。

    夏瑶出来时,宋新词正在穿外套。

    “瑶姐,不好意思啊,我要回家一趟。”宋新词说着,又一脸舍不得,“很快的,就一家人一起吃个饭。”她想抱一抱夏瑶,又嫌弃自己一身的油烟味。

    夏瑶愣了愣,笨拙地点了一下头:“开车注意安全。”

    “ok.”宋新词伸手捏了捏夏瑶的脸,“乖乖的喔。”

    夏瑶木头似的看着宋新词拿起包走到门边换鞋,笑着跟她挥挥手,转身握住门把手……

    突然,夏瑶慌了,跑过去从后面抱住宋新词,两手紧紧的圈着宋新词的腰:“新词,不要去好不好,我想你陪着我。”

    天啦,宋新词怎么受得了这个,一颗心化成了水,转身扶着夏瑶的肩膀:“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吗?工作?”

    夏瑶摇摇头,顿了顿:“没事。”

    宋新词咬咬唇,家里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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