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手,喟叹道:“罢了,罢了!投降吧!”

    阿史那吉儿同样面色苍白,强行让自己镇静下来,安慰道:“父汗您别气,女儿能解决,能解决的,您等着,我去去就来。”说罢她起身快步往外去,留达曼可汗在帐中,瞧着她远去的背影,心中愧疚自责又恼怒不已。他护不住突厥,竟然连自己女儿也护不住,让她小小年纪这么殚精竭虑......

    一旁的老先生瞧他状况愈发不好,连忙上前道:“不可动气!否则便是神仙也救不了你!”

    达曼可汗大笑几声,尽是悲凉:“我自知时日无多,你不必费力了。”到如此地步,他还有何面目苟活在世上。

    阿史那吉儿一进议事帐,大皇子见她,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谁让你去找大夫的?!是你说的大晋定然有埋伏,我们忍饥挨饿也无法去甘肃两州抢粮食,你倒好,大夫一找,父汗尚不知能否救得回,倒是让萧无定跟着找到了大营!这下好了,本就所剩无几的粮食全没了!”

    阿史那吉儿冷眼瞧着他与帐中众人,那眸子如同冰封了千年的大海,寒冷刺骨,深不可测。她压着怒气,开口质问道:“我明明说了任何事情不得禀告父汗让他担忧,怎么会有人去传令?!哥哥,你就这么迫不及待要当可汗了吗?!”

    “放肆!”被她说中了心思,大皇子面红耳赤,恼羞成怒重重拍了桌子,道:“谁准你这么污蔑哥哥的?!别仗着父汗宠爱就能无法无天!若不是你,突厥怎有今日?!”

    阿史那吉儿听着,嘲笑勾了勾嘴角,不欲多言,嗤笑道:“懦夫。”随即转身出了大帐,眼中尽是失望。幼时大哥对她也是百般宠爱,她还记得她不慎弄丢了母亲最爱的饰品,大哥怕母亲责罚她,一口咬定是自己弄丢的,为此受了好一顿打,只是不知何时他们竟然成了这般。

    那日派人跟着突厥人顺利摸到了突厥大营,又费了些时候弄清了粮草所在地,萧无定派了一队精兵半夜突袭一把火将粮草给烧了,虽然那队精兵伤亡惨重,可也是致胜关键。突厥撑不了几日了,定北军大营士气大振,各个摩拳擦掌,准备与突厥进行最后一战。

    没了粮草,至多三日,不是最后拼死一战就是举旗投降,一年的战争终于快要划上句点,萧无定望着一望无际的白雪,轻声叹息。只一年,不知多少人都留在这块草原上,永远回不了故乡了。

    达曼可汗病情愈发严重,没几日便驾鹤西去了,临死前还紧紧握着大皇子的手,反复嘱咐道:“你是兄长,要好好照顾弟妹......”阿史那吉儿冷冷瞧着大皇子应承父汗,心中无限悲凉。父汗没了,粮草没了,那便只有投降了,而她,呵,怕是再回不到这片广阔草原了。哀莫大于心死,她如今连眼泪都没了。

    消息传到京城时正是年宴,承平帝与一众大臣嫔妃欢聚一堂,可谓喜上加喜。突厥达曼可汗病死,大皇子邪利即位,由于缺乏粮草不得不向大晋投降,愿永世称臣,为表诚意献上突厥的珍宝,公主阿史那吉儿。承平帝大喜,当即给萧无定下旨令他主理一切受降事宜,给突厥赏了些粮食好过冬,命令萧无定处理好事宜后便带着突厥公主与上供的金银财宝回京。筵席上众人纷纷恭贺承平帝:“陛下乃真龙天子,有神明庇佑,小小突厥根本不足为惧。”

    “如此一来北方已平定,唯有西方蜀国与南方蛮夷不足为惧,我大晋不日就将称霸天下!”

    “陛下英明神武,统一天下指日可待!”

    陆骏德也上前举杯恭贺,承平帝哈哈大笑与他饮了一杯。秋狝之时周锦河恰好病了便未随行,只是承平帝一回京就将陆骏德从翰林院修撰提拔为礼部郎中,听闻是承平帝遇险,陆骏德舍身救主,废了一条腿,承平帝大为感动,又想起两人多年来的主仆情谊,陆秉文虽然混账,是自己儿子难道见死不救吗?承平帝思忖两日,想着陆骏德到底是个人才,当翰林院修撰实在太屈才了,便又将他提拔了。

    由此看来陆骏德隐隐有东山再起的趋势,只是丞相之位如今在颜奕手中,想让出来也没那么容易,何况承平帝毕竟心中对陆骏德有芥蒂,定然不会再如当初那般信任,且由他高兴几日吧。周锦河嘴角含着笑,轻抿了一口酒,心中那块石头总算落了地。快一年了,她可算要回京了。

    待萧无定将一切事务安排妥当准备启程回京时,已然是二月初了。萧无定前几日亲自带人去突厥将阿史那吉儿接了回去,邪利并未露面,二皇子将人送到后也未多言,两兄妹形同陌路一般。再见萧无定,阿史那吉儿眼中没了当初在战场中的欣赏,反而有不加掩饰的恨意。这是自然,萧无定怎么算也是间接害死她父汗的凶手,虽然若他们当初不攻打大晋就没这么多事儿了,可有能恨的人,总比无人可恨好。萧无定也不在意,一切照规矩来。

    只是临走前,却有大量民众自发聚集而来,远远看着她,而后跪地行了最大礼,良久不愿起身。阿史那吉儿看着,眼眶通红,双手紧紧捏住,良久,才勾起一抹他们所熟悉的妩媚笑容,站在车辕之上朝他们朗声道:“我是达曼可汗的女儿,是突厥的女儿,多谢各位多年来的养育之恩,各位保重,我在大晋京城,将日夜向马兹达祈祷,请求他保佑我突厥子民,福寿安康!”说罢,便头也不回钻进了马车。

    萧无定微微摆了手,调转马头往甘州去,那群突厥人才压抑不住哭出声来,跟着他们一直走了好长一段路才罢休。萧无定回头看着,见阿史那吉儿掀开了帘子,一直望着突厥营帐的方向,良久才放下。

    今年的冬日如同往年一样,寒冷干燥,让人只想每日待在火堆旁,草原覆盖了厚厚一层白雪,一样望去漫无边际,偶尔有些山丘起伏,与天色相接,只能隐约看出些轮廓。积雪均匀覆盖着养育了数万人的大地,空中偶有一只鹰飞过,一声鹰啸尖锐高亢,如今听来,却有几分凄凉。

    将士们全副武装,护送着车驾往甘州去,一行人在无暇的大地上留下斑斑点点痕迹,此时个人在天地间如同一只蚂蚁,不值一提。阿史那吉儿看着窗外,连眼都不眨,想最后再看看这养育了她十六年的故乡。可惜,她等不到冰雪消融草地青翠再纵马奔腾了。才十六年,太短了些啊。

    俞文钊身为出卖朝廷的罪人,自然也要押送回京交由刑部发落,此时上着镣铐也跟在队伍后方。到了甘州城,见着城楼了,他却忽然不走了,只痴痴望着城楼,任由押解将士如何打骂也不动。

    “嘿!姥姥的,再不走老子砍了你!”说着,那将士便抽出了刀架在他脖子上,却不想俞文钊低头瞧了一眼脖子上的刀,笑了。下一刻,一抹红喷涌而出,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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