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地上跪着的江安令,随意点了点头。

    其实这事与我无关,可只要想到我父皇,想到我还没与父皇说得话,我就不得不管一管。显出我这个女儿的能干和与众不同来,做事开口便会好办些,父皇常这般告诫我。

    江安令吃得是不错,我拿筷子拨了拨嗅着挺香的糖醋鲤鱼问他:“这是从哪条河里捞上来的?”

    他不说话,浑身抖成了筛子。

    “本宫最讨厌说话不回的人。”

    他一下子就磕在石板上,连哭带喊着“饶命”停不下来了。

    我一惊,急忙转向念念问:“我刚才说出来了?”

    江安令的话多得不行,嗓子还大,吵得人脑壳疼。眼看着已经磕得头破血流了,我赶紧让韩承灏把他拉起来道:“你怕什么?我不过是个公主。”

    我若是个皇子,那吃吃……唉!想到这里我便忍不住叹气,谁知道我一叹气,江安令又扑通跪下了。

    我怕他哭,指着他喊道:“闭嘴!”

    他总算是消停了。

    我语重心长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几顿吃不下饭,脸色不佳,有些消瘦罢了。本宫还好些,若是让吃吃看到——”

    “咳咳!”

    经过念念一提点,我急忙收口道:“你把这尸体查清楚了即可。”

    晚间的时候,韩承灏来跟我说了句话,由此我晓得这尸体扯出来的事是个极其麻烦的事。

    这尸体是追星楼楼主的弟弟。

    追星楼,楼如其名,高可摘星辰,江湖庙堂均沾,八角铃铛八角挂,帮人办事无所不成。

    听说追星楼楼主是个绝色大美人,唯一的弟弟是心尖尖的宝贝。

    我头疼地捂住脸:“韩承灏你捞什么不好怎么偏偏把他捞出来了?”

    韩承灏不说话,我忽然想到个自认绝妙的主意,一拍桌子:“送给追星楼,让追星楼去查,让江安令不要管了,改日上船。”

    “……是。”

    之后,我将诵诵叫来,问她打听得如何了。诵诵不负我望道:“晚间吃了些从家中带来的莲蓉糕,又进了些许茶水,其余的便没有了。”

    “吃得这样少?”我得琢磨琢磨,“她是不是也病了?让老头子快去给瞧瞧?”

    念念闻言就拦住了诵诵,转头怼我:“就你知道!就你关心!人家府里带出来打小侍奉的丫头都没你操得心多!”

    “话不能这么说,公主难免要有大胸怀。”我问诵诵,“她家丫头还说什么了?”

    “说自家小姐好似有些不舒坦,但忍着不让说,听说明儿要乘船,就早早歇下了。”

    “这不能行!父皇打小就与我说,人得了病,要及早找大夫,不能忍着,会坏掉的。”我瞅着念念,“本宫好歹是个公主,总不能因此落人口舌,传出去刻薄不体恤的名声,叫我怎么嫁人?”

    念念有模有样地“哼”了一声:“瞧瞧我家公主,这‘不过是个公主’的降损话,也是从这张嘴里说出来的。”

    我有些不好意思,可谁让念念是母亲房里的丫头女儿呢,又从小侍奉我十分尽心。我晓得她总是不会害我的,可谁知宠着宠着就成了这副样子,以后可怎么嫁人哟!

    “诶哟诵诵快听听!”念念把诵诵拉到跟前来,“自个儿还‘一片真心照沟渠’呢,倒先惦记起别人来了!”

    毁了,我又给说出声来了:“念念,蓉蓉好歹是本宫的伴读,本宫怎么着也该去瞧一瞧。你也累了一天了,早些休息吧!”

    我把诵诵往她身边一推,转身就跑,直到跑出了院子,跑到守着的韩承灏面前。他行了礼,问我要往哪里去,一副保驾的姿态。

    我摆摆手,想到蓉蓉和吃吃,就忍不住闹心又惆怅地叹了口气:“本宫自个儿走走。”

    一路打听着过去,我顺便打听了吃吃的住处,其实我也就打听打听,不过去。

    谁知蓉蓉与吃吃竟挨着,和我却隔了十万八千里。我一进去,还没来得及说话,蓉蓉身边的青黛就叫着行了礼,一面笑道:“正巧我家小姐刚刚和蔺尚书家的姑娘提过,公主殿下这就来了。”

    我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然后就见里头俩人并玉一般走出来,齐齐准备行礼。

    我快步上前,总不好只扶蓉蓉一个,就连着吃吃一起扶了一下。这一下恰恰挨着半截袖子半截手腕,我也顾不得气吃吃说要早些休息却又来找蓉蓉这回事了,背着手进去,都不敢用扶她的这只手去端茶杯。

    蓉蓉问我:“殿下是遇到什么喜事了?”

    “喜事?”我连连摇头:“没有没有,还早着的事情。”说着我就忍不住心喜:“但这一遭,本宫总是要去做些事情来成就这一桩喜事的。”

    哪里蓦地传来一声“咔哒”,我看过去,吃吃正不紧不慢地挪着茶杯,垂下眼,一副我佛慈悲的样子。

    可真好看。

    我不敢多看,赶紧又看向蓉蓉:“蓉蓉,我就是来瞧瞧你。”

    蓉蓉对着我笑:“有一个殿下,又有瑶玉。蓉蓉福气至此,如何敢不好起来?”

    我心里琢磨着这两个字,一阵牙酸。我就知道!她们准当有一腿!我的伴读!和我的心上人!有一腿!

    第4章 第 4 章

    我噌得站起来,走了两步,被蓉蓉叫住:“殿下这是怎么了?可是蓉蓉哪里说错了,或者招待不周?殿下如何突然就变脸了?”

    我胸脯起伏几阵,半个字吐不出来。倒教吃吃抓住了空,呛道:“殿下想必听着‘瑶玉’两个字气不顺。”

    对!我点点头,接着就见吃吃甩袖走了。我连衣裳边角都没摸到,只容得说了个“诶?”

    蓉蓉追了半步又停下,转身看着我。

    “看本宫做甚?”我莫名其妙,“她怎么说走就走?”

    蓉蓉问我:“殿下为何听不得瑶玉的名字?”

    “本宫就是听不得。”我总不能说我醋你这般喊她。

    蓉蓉摇了摇头:“时候不早了,殿下也该回去休息了。蓉蓉身体无碍,也要准备休息了。”

    我点点头,走出来,路过吃吃院子的时候忍不住压着嗓子朝里喊:“你走什么?是觉得我来这里碍你俩的事了?我就来!我就来!我是个公主!父皇与本宫说过,这天下除了皇位,本宫要什么都给我!你也一样!”

    里头的门一下子打开了,我吓了一跳,来不及看,转身就跑,一直跑到屋子里关上门,才得空拍拍自己砰砰跳的小心肝:“吓死我了吓死我了!本宫说得不大,没听到,铁定没听到!”

    念念瞅着我:“殿下做甚亏心事了?”

    “这说的哪里话?”我就着诵诵端来的水洗了脸,问她:“你今日问时可晓得她们带了多少莲蓉糕?”

    “莲蓉糕隔夜就不好吃了。”念念接过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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