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都穿的喜庆,笑脸相迎,这是讨个喜。赵灵翘赏了珍鸟一个银瓜子,进去了。

    赵灵运站在桌后运笔行书,旁边笔墨伺候的枝茜和芙风,见赵灵翘进来行了个福礼,她也给了银瓜子,而后拈起袖子,磨起墨来。

    “回来也不必特上我这来,舟车劳顿还是修整一番,一会还有好顿折腾。”赵灵运笔下不停,淡淡道。

    赵灵翘弯了弯唇,“礼不可轻,长姐不叫我来才使我不安。”

    赵灵运放下笔,不发一言,只站着看了半刻写案上的字,拿起来递给了赵灵翘。“你屋里没对子,拿回去贴了吧。”

    “多谢长姐。”

    赵灵翘交给贴身大丫鬟保管,随赵灵运到次间暖炕上坐着。芙风给二人添了新茶,旁边还放着蜜饯、甘杏子一类小食。

    “薛姨娘还好?”

    “姨娘很好,劳大姑惦念,姨娘还叫我给大姑捎样东西。”赵灵翘叫丫鬟递来个盒子,打开来,是件茜红色流彩如意襦裙,“这是姨娘亲手做的,就不知道长姐穿着合不合身。”

    赵灵运抖开看了看,又摸了两下,“每年薛姨娘都要缝件新衣央你带回来。”

    目光随着衣裙浮动,赵灵翘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柔软,“这是应该的。”

    薛氏是在林氏入府后三年,一顶轿子抬进来的,父亲是个身份卑微的小官,教导女儿要尊守本分。她没有潘氏受宠,又不如其他两位妾室貌美,赵定那时风流成性,她自然入不了眼。是以县主去后,她便自请入观修行。

    赵灵运知她心意,敬她一分,她能在后来又生育了赵承脩,稳固其地位,都有赵灵运的意思在里头。身边没什么傍身的值钱玩意,便每年都会让回来过年的赵灵翘带上自己做的衣衫,也算一个长辈对晚辈的关怀了。

    赵灵翘性子样貌都肖似薛氏,对赵灵运也存着敬畏和尊重,这次回来又听离家多年的赵承嗣也回了,忙道了声上清天尊,“我和姨娘日夜虔诚,愿来年春闱弟弟登高,光耀门楣。”

    赵灵霄颔首微笑,“多谢薛姨娘和三妹妹。”

    茶尚未吃完,莲玉掀帘进来,“大姑,时辰到了,请您到前院行祭祖。”

    于是一群丫鬟婆子伺候主子们穿衣妥当,朝前院去了。

    祭祖,是每年除夕,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平民百姓都要举行的大典。这既是后代感念先祖,感恩其荫庇,又是延续香火的礼仪。

    顺安县主府如今算不得皇亲,祭拜的先祖也只有顺安县主和驸马。虽如此,也不敢马虎。

    祭祀在县主府前院东边的祠堂,赵灵运早些时候就命人打理清扫。焚香祷告,素衣寒食,内外廊檐挂帷幕裹肃,阶上阶下两丹墀内【1】,正位祭顺安县主及驸马,下位燃香火香鼎。

    人分左尊右次,最前列为赵定,后有赵承嗣和赵承脩,容氏居右首,依顺为赵灵运、赵灵霄、赵灵翘,和两个末齿小姐。

    管家在旁唱喏:拜!一拜!再拜!众人敛袍屈膝稽首。左手按右手,拱手于地俯伏直至头碰地,三拜后方起身。

    祭拜完先祖,赵定率先上香,其后妻子儿女,一一上过之后赵定捡了事说了,众人移步到正厅用膳。

    除夕膳食大小列了二三十道,摆了两桌,合家大小按尊卑分席,按位入座。因着今年赵承嗣归家,赵定还命赵灵运找了戏班,在院里搭了台子,一面看一面食。

    到酒香正酣,小人们上前磕头,讨吉祥福气。

    先来的是县主府大管家,各院管事,而后是赵定身边的法严及下人,到各个妾室的丫鬟婆子。

    主子们给的赏钱不同,前院的管家管事大多给的要多些,后院的丫鬟婆子,虽不算多但大多一早讨了主子赏,都是乐呵的。

    冬日天黑的早,戏唱了三轮,席宴散去。领过打赏,主人家也遣了下人,只留近身伺候的,娘们围在东次间玩闹,爷们在西次间闲话。

    临窗暖炕上左坐赵灵运,右坐容氏,下首四个小凳坐姑娘,姨娘坐旁边。容氏先是抱了会两个小姑娘,就交给奶嬷嬷带下去休息。

    “好几年没这么热闹了,你们想到玩些什么?”容氏笑容满面,嘬了口茶。

    “我看不如就打马吊吧,”赵灵霄回道,点了点人数,“差不多能凑两桌。”

    赵灵翘摆手,“不成不成,我不擅这玩意,就看着罢。”

    容氏招她过来,“灵翘你跟我旁边看着,两遍就会了。”

    赵灵翘又转头问赵灵运,“长姐也玩?”

    “玩的,”赵灵运勾唇,“你跟在夫人看看也好,不过这样咱们这桌就缺人了。”

    几人相互看看,不吱声,容氏便道:“桃蕊你替三姑娘玩吧,你们那边也找几个会玩的,过年了,都乐呵乐呵。”

    芙风和湘红叫人摆了两桌牌,一桌姑娘和夫人还有桃蕊,另一边是姨娘和两个大丫鬟。其他丫鬟奉茶端水,围着众人转,一时间莺莺燕燕,热闹的狠。

    容氏拈了一颗牌子儿,她和赵灵霄打对家,问赵灵运,“大姑,今日除夕,弄个什么彩头你觉如何?”

    赵灵运挑眉,斜眼过来,神色中划过深味,“夫人说的当然好,却不知您觉着什么好?”

    容氏脆脆笑两声,高眉俊丽,“这个容我想过再说,就说你答不答应?”

    赵灵运心下有了然,也不戳破,只点头应了。

    容氏向赵灵霄使了个眼色,赵灵霄扔了副牌,容氏道声,“停手,停手,和了。”

    说着,推翻自己的牌面,众人看过去,大三元一条龙,可是好牌。

    赵灵运和桃蕊按庄给银钱,赵灵翘看不懂,便听容氏给她讲解一二。

    桃蕊转了转眼睛,问赵灵运,“大姑,您都输三把了,奴婢下回可不要跟你一伙了。”

    赵灵运不置可否,只叫枝茜服侍着进茶,敛目按下兴味。

    这时,赵承嗣和赵承脩从西次间出来,听到对面噼里啪啦,便打帘过来。

    赵承脩哈一声,把全神贯注打牌的人吓了一跳,甩了一个眼神过来,和赵承嗣说道,“五弟你读书读得多,不知对这马吊是否略知一二?”

    赵承嗣扫了圈牌面,走到离得较近的赵灵霄旁边,看了看道:“六妹妹,可是要那个?”说着还偷偷比了个手势。

    赵灵霄一愣,而后用帕子掩着笑了,回头跟赵承脩说道:“二哥,我告诉你,千万不可让五哥上桌。”

    “怎么?”赵承脩新奇,也走到旁边看她牌面。

    “看来承嗣,药喝的还是少。”赵灵运说着,眼风淡淡扫来。

    赵承嗣摇头哂笑,便坐到炕边熏着火盆看牌了。

    这样玩到深夜,众人都有些困顿,却不能睡,要守岁。赵灵运叫松明扶着赵承嗣到炕里小憩,只说你且偷个眠,一会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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