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眼睛。

    朝阳照射进去。

    苏沫沫蓦地发现那一双眼,有一只眼珠的瞳色是黑麓麓的漆黑,像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夜。而另一只眼瞳,色泽明显浅了。相对右眼纯正的黑,左眼的黑也许可以称之为浅灰,如迷失的雾气,亮透透的,很迷人。

    “啊,被发现了。”那年轻女孩一肘倚在行李架上,微微俯着身,使得一头如水的黑长直发瀑布般倾斜过肩头,“其实都是黑色的呢。”她调皮地眨眨眼睛。

    “对、对不起!……”苏沫沫收回目光,脸梢泛上一抹绯红。

    盯着别人看了这么久,太不礼貌啦。她这是怎么了?

    “唔,可以理解。”那女孩漫不经心大度道,“你的身材很好,练过舞蹈吗?还没有男朋友,或是什么别的交往的对象吧。你看我怎么样?”

    语出惊人。

    苏沫沫顿时在对方的帮助下,成功摆脱了因对方的出现而造成的尴尬,并真的抬头看她。

    眼前,黑发的女孩子依旧保持稍稍前倾的姿势,只是在一种常人罕见的悠然自得里,将身体的重心轻巧换到了另一只锃亮的细高鞋跟上去。她全身高定的职业女装,外披一件同样奢气的长款大衣,裤线衣角利落笔挺的如同刀锋一般。

    “我叫乔金醉,纸迷、金醉。”女孩认真说道,黑睫轻挑,眼瞳中反射出太阳细碎的柔暖光华。

    苏沫沫此时无法介绍自己。她不是没有过女性追求者,她的整个学生时代,可以说从不缺乏各式各样追求者的存在,而她也知道如何合情合理地拒绝他们,即使其中很多人都拥有令人为难的锲而不舍的坚毅品质。

    乔金醉自然没有得到更多的回应,此人毫不在意,一屁股坐进苏沫沫身旁的位置,仰头看看她,半晌,不解地问:“请坐?”

    苏沫沫坐下,决定速战速决。

    “我、我确实学过舞蹈,而且很专业。”苏沫沫试图占领话语权的高地,两个陌生人,应该多谈谈艺术,拉远距离,比较好。

    乔金醉转过匀称颀长的身体,说:“是的,可我关心的不是这个。”

    “那如果我说我有男朋友了呢?”苏沫沫只得加强暗示。

    “好吧。我不在乎。”乔金醉耸肩。

    “……你是美国人?”

    “不是。有什么区别吗?”

    “小姐,我觉得你比美国人还要美国人。”苏沫沫觉得自己已经提醒的很婉转。

    “吓到你了……”乔金醉悠悠低眸,仿佛反省并忏悔,“好吧。我道歉。请让我坐在你身边。”

    “没有。这是你的位置,我当然不会……”苏沫沫正为猝不及防的胜利喜悦,一个男人急促的声音打断了她用以自保的故作姿态。

    “小姐!不好意思!”商人粗重呼吸着,掏出手帕边擦汗,边坚决说道,“我几乎错过飞机,但是,您好像坐了我的座位。”

    乔金醉回眸浅笑,甚至没有起身:“大哥,你坐我的位置吧,我正巧碰到了朋友,可以吗?”

    商人一怔,握紧手帕,温顺点点头,在乔金醉的指点下着了魔似的走向头舱另侧。

    苏沫沫目瞪口呆。

    “你当然不会赶我走的,对吗?”乔金醉打发了原主,扭身,她可怜兮兮看向苏沫沫,并替她将之前的对话完形填空。

    苏沫沫忽然有种感觉,这将是一场漫长的斗争。

    .

    穿破云层,三万五千英尺的高空,乔金醉安静极了,老老实实勒着安全带,支起小桌板看报纸。

    中规中矩的《纽约时报》。

    苏沫沫对此十分困扰。

    与十几分钟前相比,这个人太过寂静了,莫名感觉会有什么更加恐怖的事情发生呢。

    苏沫沫不禁用余光,小心翼翼去瞄乔金醉本人。

    天空湛蓝,这样的背景下,机舱内也是明亮通透的。

    果然,乔金醉的双眸少了光线的直射,再看已是平常的黑眸,只是比别人黑的更加清澈。

    长手长脚,很认真地读报,专注神情仿佛刚毕业的大学生初出茅庐,稚气未脱。一套职业正装也能让她穿出些许飘逸疏朗的气息,纯净的很。

    ……真是个不可思议的人。

    苏沫沫忘了自己也不过刚刚本科毕业,忍不住发自内心感慨。

    ……是呀,连两只眸子的颜色,都不一样呢。

    “这是什么?”乔金醉忽然从报纸后面探出脑袋,目光轻飘在苏沫沫皓白的左手腕口。

    一段细窄的编织手环,质地貌似是很普通的彩色棉线,编法绝不繁复,反而有些幼稚。看着褪暗的颜色应是旧物,边际也都毛糙了。

    乔金醉只看到这些细节,苏沫沫已经翻过娇纤洁白的小手腕,另手轻拉了袖子,并覆掌紧握住手环,生怕被乔金醉抢了去一样。

    “是手工编织的吧。”乔金醉收起报纸。

    “不得了,我看见了你的定情信物。”乔金醉将报纸悠悠插入纳物带,感慨。

    “……我不想谈这个。”苏沫沫好似炸了毛的猫,只差拱起身子对准乔金醉一顿乱抓。

    看吧,这就开始了,暴风雨前的寂静当然都短暂。

    “可惜这种小孩子的玩意儿不太适合现在的你。我知道bsp;d'anglade新出了一款限量版手链。纯金箔打造,薄如蝉翼。整片整片嵌合出弧度,取角刁钻。什么时候连珠宝商都能达到这样的工艺了,真叫人迷茫。他们称这款抽象派的手链为曼哈顿。你是个艺术家,应该知道我在说什么。”

    “实际上我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苏沫沫英勇表态。

    “唔,是吗。”乔金醉满意道,“这就是为什么你应该同我一起去看看这款手链真正的样子。其实,我一直在想,上飞机前我就应该买下那款曼哈顿。这样,现在就可以送给你,替换掉那件小儿科的东西。”

    “曼哈顿代表财富,适合为任何一款纯金打造的现代派事物命名。小姐,你也有一颗金子一般的心。”苏沫沫只想扶住额头。

    “是的。”乔金醉真诚道,“我希望我的肝、肾、肺也都是金子做的。哦对了,我想曼哈顿还代表欲望。”

    叮咚!

    机舱内,安全带的指示灯变为绿色。

    苏沫沫凝脂般的小脸蛋微红,仿佛瞧见了救星。

    “对不起,我得用一下洗手间。”

    随着安全带解开的“喀哒”声,苏沫沫迅速向前舱走去。

    我为什么要向她解释,又不是坐在靠窗的位置,完全可以头也不回的潇洒上个厕所,苏沫沫轻捧住发烫的小脸颊,边走边懊恼,应该更坚决一些。

    是的,我不要再同她说话了。

    对,就是这样。

    信心,常来源于错误的评估。

    对暴风雨的可怖力量估计不足,人类自有历史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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