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的黑影从小孩脚下慢慢游走......

    阿絮转过身,看到背后紧闭的店门上,白天空白的横幅卷轴上,逐渐浮现出一道人影来。画像里的人身形很模糊,只能看个大概,但是细节完全无法辨认,大约能看出是个衣袂飘飘长发束冠的,手中一道长痕,估计是剑一类的武器。整个人像动作流畅,即使看不清,也不难想象画像原主的神风俊采。

    看着门后的横幅,她低下头,看着手中斑痕累累的烂毛笔,眸中波光点点,“难道说,你想告诉我什么吗?”静静转过身,指尖凝聚水球,握起毛笔,用水浸润笔尖,待毛笔湿透,走到一幅小桥阁楼的花边,用毛笔的水痕把阁楼的楼梯延长,一直画到卷轴外,画到圆柱上,再画到地面,画到脚下。

    ——“画之为精,即为‘画魅’。魅有‘中仙’,有‘中魁’,有‘风月’,其以静中有变,静自为动,最为上成。”

    “如有画之魅者,育灵人可延其墨,至现世,一墨相连,两境相开。”闭着眼,阿絮念完从前看来的古卷的话,提笔成花,一脚踏入地上的画梯里,下身竟陷了进去,再走两步,回头看,居然已经脱离了殿堂,走在了圆柱之中。

    阿絮露出笑容,没想到真行!连忙把破毛笔收进衣兜里,可得把这个收好,否则到时候恐怕回不来了。

    再走两步,已经踏入花卷之中。大殿里是夜色将至,画卷里却是阳光明媚,莺歌燕语。

    朱色的小桥下淌着碧水,偶有微风拂过,粉色的茶花上沾着水珠。顺着小桥走到小山边,小心翼翼上台阶,走到凉亭里。

    一位风姿绰约的女子低着头,怀中抱了一只横式琵琶,两绺淡金的发丝垂在琴弦边,纤长的指甲扣在弦上,不时拨动琴弦,发出铮铮的轻响。

    一名身披铠甲的将士从凉亭的另一边走进,抱拳道:“启禀公主,犬戎镐西大旱,毕方顒枭攻城,已派西海黄龙镇守,不幸战局突变,前线告急,还请公主下令指示!”

    琵琶落下,女子抬起头,阿絮站在凉亭另一边,看到她纯金的双眸,还有额间金色的应龙花钿。

    “岂有此理。”女子把琵琶放到亭椅上,对将士说,“召集四海龙王,湖神河伯,本宫随后就到。”

    “是,公主。”

    阿絮看着女子,眼中惊异万分,她不就是......

    将士走后,女子蓦然转身,两步掠到阿絮身边,略微倾身,贴在阿絮面前,“你是何人,怎能来到这里?”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我是从......”阿絮缩着脖子往后退,低着眼珠看着女子卡在脖颈上的手,然后慢慢向下,落到身后的石阶上。

    “从?”女子扬起眉,眼里充满疑惑。

    “对不起公主殿下,我是从北海来的,爹爹嘱咐我不能乱跑,可我看到这么漂亮的院子,又看到公主殿下的美貌,所以情不自禁......”阿絮怯生生急道,顺势跪伏顿首,半化出龙角和龙眼,“还请公主恕罪。”

    “白龙啊。”女子狐疑地看她,过了一会,才一点点放开手,阿絮稍微松了口气,又听到她问:“你是北海哪宫的龙女?父亲是谁?来这做什么?”

    “我......”阿絮眼珠急转,咬了咬后槽牙,小声道,“家父......敖澜......”

    “北海龙王?”女子看她的目光变得凌厉起来,“现任龙王青年才俊,可还年轻得很,北海两位王子和一位公主我都认识,你又是从哪来的?”

    “这......我......”阿絮神情尴尬,嗫嚅道,“娘亲她......上不了台面,不曾要名分,我也没什么可说的。”

    女子沉默半晌,总算肯放她走了,“本宫对别人的家事不感兴趣,你既然知道错了,就不许再犯,这地方不是你随便能来的,赶紧找你父亲去。”

    “是,谢公主殿下。”阿絮欠身送她离去,抬起眼,弹出两指,放出一只雪丝燕,低声道,“南旋,跟着她,有任何动静立马告诉我。”南旋抖了抖翅膀尖,化作一缕白光,闪了闪,变成一个小点,落在那女子的后颈根。

    阿絮最后看了女子的背影一眼,捏了隐身诀,跳上房檐,越过楼阁顶端,找到宫城的大门,捡了个僻静的角落落脚,收回手臂,望向高悬城门之上牌匾,“镇天公府。”

    她敛一敛眸子,嘴角微撇,“原本是王侯公爵,声名显赫,最后却落得个皮肉分家尸骨无存的下场,说是受欺于人,又何尝不是玩火自焚,说到底还是太愚昧。”

    往前百步,是巍峨雄壮的镇天门,门上缠绕着寒光凛冽的粗壮锁链,左右各一应龙石像,四爪能载千乘,双翼能蔽云日。

    镇天门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还有人“抓紧”的催促声。

    一列兵将跑过,阿絮退到一边,观察他们的服饰,与云少稔的天兵营不同,不是天兵,像是哪家龙宫的海兵。

    阿絮叫住队尾的一位士兵,询问道:“请问这位兵哥哥,这么急是出什么事了吗?我刚从镇天公府出来,听说犬戎镐西战况吃紧,是不是真的?”

    士兵着急赶队伍,简单应了句,“八-九不离十,魃神那边越打越狠,这不正召集水兵么,该是要去增援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会打起来?”

    士兵哪还有空理她,匆匆赶上队伍跑走了。

    阿絮还伸出的手还悬着,无奈地叹口气,一边望着云彩一边嘀咕,“画魅呀画魅,你到底想给我看些什么,又想我做些什么呢?”摸一摸下巴,思索着,“我要怎样才能出破解画魅的阵法,打开麒麟殿的结界走出去呢?”

    雪丝燕轻轻鸣叫一声,飞到阿絮肩头,歪着脑袋看她。

    阿絮听它啾了一会,“你的意思是,关键在‘天灾与人祸’上?”

    啾啾啾。

    “所有画上的内容?”阿絮靠在路的最边上慢慢走着,“天灾的话,很明确就是犬戎镐西一带的旱灾了吧,画上也画了白天干涸的河,至于人祸......恐怕是依附在人身上的妖物,旱灾妖物,瘟疫是逃不了了。”

    忽然,阿絮脑中闪过一道光,急忙从包里拿出一个小锦囊,在锦囊里翻着,呃,龙玉朗送给蒲牢做耳坠又被蒲牢转送给她的劳什子龙珠链子,在洪钟深渊一起洗澡被蒲牢占便宜后莫名其妙送给她的银流苏耳坠,结婚时蒲牢亲手给她戴上的破戒指,和蒲牢两人各拿一只的铃铛“徐徕”,还是白玛时的犹伶送的手镯子,半片菊花怪阿姨留下来的长生花瓣,一本算命骗子给的《海神歪史》,最下面压的是......

    啾?

    雪丝燕偏过头,小豆眼里映出一滴鲜红的血色。

    阿絮抬起手,掌心托着一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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