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外人,她不在,这个家才能彻底安兴。

    她盯着那副十字绣看,唇边还是带着笑意,搬家公司的人在给她收拾以前珍藏的书,所幸它们还安然无恙。

    容越之敲了敲门,抱着个箱子走进来,容亭一看,里面堆得满满的,都是她以前的东西。

    不用问,她都知道,这是容越之单独给她收起来的。她作为一个外来者,几年没回来,所有的痕迹都该被清除了。

    她唇边笑意更浓,手指拂过纸箱边缘,却并不仔细看,对容越之说了句谢谢,让他把箱子交给搬家工人。

    容越之忽然皱眉:“姐,你别笑了。”

    那笑容看起来漫不经心,可是他知道她心里难过。

    容亭摇摇头,不笑的话,难道要哭吗?

    终于把所有东西收好,她让搬家小哥先下去,站在房间门口往里看,唇边那丝笑容终于逝去,她目光在整个房间里掠过,仿佛在做一场漫长的告别,告别她的童年、少年和青春岁月的时光。

    自此以后,她身上再也不背负过去。

    她出去的时候,拿了把刚才路上特意买的大重锁,把自己的房间锁上了。

    这声动静不小,走到客厅的时候郑明珠和容远站在那里看向她,看着她又一次把床单被套给拿了出来。

    不过这一次她才不会抱出来,是直接用脚踢出来的,早上她高跟鞋走过放了鞭炮的路上,沾了点红色鞭炮的纸,此刻原本干净的床单上面都是红黑相间的脚印。

    容亭带着点笑容看见郑明珠阴沉脸色:“我昨天说过的话,不想讲第二遍啊。再见。”

    她走的干脆果断,不管身后人脸色有多难看,出了门按了电梯,刚走进去,就听见有人在叫她:“亭亭……”

    容亭挑挑眉,按住电梯里面的按钮,看向自己的父亲,脸上的意思分明:有话快说,没事就再见。

    容远在电梯门边站定,长叹了一口气:“亭亭,你妈妈死得早,我当时再结婚了,你郑姨对你也算不错,没过多久就接到工作调动的安排,西北那种地方,带你个两三岁的女娃娃过去实在不方便,才把你留在了家里。又怕你小小年纪没了母亲伤心,想着我们离得远,干脆和你说父母都在西北就好了,这才……你是爸爸的女儿,亭亭……”

    容亭目光转向一边,忽然有点暴躁:“你闭嘴!不许叫我亭亭,这是爷爷叫的。”

    她顿了顿,语气稍微放平和些:“爸,你赶过来和我说这句话,是真的把我当成你的女儿,怕我太伤心,还是因为房产证在我手上,你怕我哪一天叫你们都滚?”

    容远一愣,没想到女儿会这般不留情面,不由得低了头,露出他中年谢顶后油腻又稀少的头发。

    再讲下去也是废话,容亭冷笑一声:“您放心住吧,住到您老,住到您死,这房子都给您住,但是房产证不会给你们,这房子本来就是爷爷买的。只有一条,我的房间再住了人进去,我第二天就把房子卖了,到时候您可别后悔。再见。”

    她果断的按下了按钮,关了电梯门,脸上的平静神色再也绷不住,身子往后靠在冰凉的电梯壁上。

    搬家公司的小哥把箱子放在她车门边,容越之拿了车钥匙跟了下去,正在指挥着他们装箱。

    他看见容亭过来,把钥匙递给她,又从身后拿出来一个饭盒:“姐,快到中午了,直接开车回去会饿的,等会在车里先吃点吧。”

    容亭没接,摇摇头,容越之皱了皱脸,失落的说:“不是家里的……我刚才去小区外的快餐店给你买的。”

    容亭心里一软,这傻孩子最了解她,知道她在感情方面向来不拖泥带水,一旦决定了离开这里,就再也不想沾染这个家任何东西,即使是他拿的。那他这个人,是不是也包括在内呢?

    她伸手接过热烫的饭盒,踮起脚来,揉了揉他头发,仿佛他还是当年刚回来的时候,低着头拘谨叫她姐姐的那个小男孩。

    “你啊,读书都读傻了,怎么浑身上下一股傻兮兮的味道,从学校出来进入社会,可别被人坑了啊,有不确定的大事记得打电话给姐啊。”

    容越之看她此刻笑容真诚又温柔,心里一酸,低下头去:“嗯,我知道的。”

    箱子全部装上了车,容亭对容越之说了再见,开车离开了,离开这个她自小长大的地方,离开了这个她形单影只的地方。

    离开了,应该就不会再回来了吧。

    从小城开车回去要数个小时,所幸的是今天并不堵车,毕竟晚上就是除夕夜了,大家想必都已经到了家里,晚上热热闹闹的吃一顿团圆饭。

    路上车少,虽然中间停下来喝了容越之给她打包的粥,到家的时候也才四五点。

    容亭一开门,就觉得熟悉的气味扑面而来。真好啊,这是她努力这么多年,为自己构建的小窝,干净又整洁,并不空旷,很温暖。

    她一开门,小肥就冲过来,容亭以为这家伙是要跟她亲近一下,谁知道小肥挠了她一爪子,又跳下来往自己餐盆那里跑,小肉爪拍了拍碗,向来高傲的脸上竟然有点小可怜,餐盆已经空了。

    容亭哎呀一声,觉得自己实在没考虑好,可饿到这祖宗了。她赶忙抱起小肥来,先给她喂了一盒猫粮小饼干,又去给这大爷煎了一份牛排,看见它开心的在地上打滚,容亭忍不住笑了。

    一个人住,最重要的就是不能委屈自己。

    此时时间还早,她带着围裙开始做饭,葱姜蒜再配上红辣椒,过了油爆一下,就散发出馋人的香味来,她又切了干净的肉片,爆炒了一会。过了会又把先前切好的,放冰箱里保温的排骨拿出来,一半放进紫砂锅里煲了汤,另一半则用淀粉嵌了,闷到几分熟,又放了些许红糖和陈醋,爆炒一会,做了糖醋排骨。最后炒了一小碟西洋菜,几乎没怎么放油,干干净净的绿色。

    她这边忙的团团转,手机却响了,上面显示:会发光的灿灿邀请你进行视频聊天。

    容亭这边锅里刺啦啦的响,随意的点了个接听,然后进入姚灿画面的场景就是这样的——她系着个围裙,鼻子还有白色的淀粉粉末,边挥动着锅铲边说,我这边正忙呢。

    姚灿噗的笑了一下,声音清冽温柔:“你先忙,我不急。”

    容亭听见这话也没客气,干脆直接把菜做完,摆了个盘,全部端上了桌,还在桌上花瓶里插了一束鲜花,然后才拿起手机,把摄像头切换过去,要给姚灿看看自己深深具备着中华民族勤劳勇敢的优良美德。

    谁成想摄像头切换回来,姚灿声音里似乎有点紧张,第一句话不是夸她的:“那花是谁送你的啊?”

    容亭:“……”

    她凶巴巴的说:“干嘛非要是谁送的,我自己买的不行吗,姐有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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