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儿一面将咖啡往机器里倒,一面跟她说话,“不过现在看来,我可能买错了。”

    “什么买错了?”原菲一时没反应过来,跟着问了一句。

    咖啡机启动,嗡嗡作响。羽儿转身笑看了她一眼,暂时没说话,只是去门口一堆纸袋里拿了一份出来,将里面的东西换了换。

    走过来顺便把磨好的咖啡给她端了过来,问道:“要加糖和奶么?”

    “要奶。”

    羽儿把手中的袋子放在她身边,回身去给她拿奶,顺便回答她刚才的问题:“本来给你买的是手工艺品,现在看来,你大概会喜欢这个。”

    原菲好奇地凑过去,往袋子里看了一眼。里面是几盒包装精致的糕点,而羽儿说的手工艺品也静静躺在糕点上面,是个锡制的雕花摆件,外面被透明盒子包裹着,里面似乎还夹了张纸条。

    她伸手把那个盒子拿了出来,看似很感兴趣地来回翻看。羽儿的声音幽幽响在头顶:“嗯,看来你还是更喜欢工艺品,刚才说你是吃货的言论,我收回。”

    原菲眼见自己的心思被撞破,抬头白了她一眼,将盒子放了回去,把兴趣转移到咖啡上来了。

    “尝尝怎么样。”羽儿在她身边坐下,端起了另一杯什么也没加的醇咖啡。

    原菲抿了一口,浓香醇厚,果然很不错,于是问她:“这么好的东西,价值不菲吧?”

    “是啊,所以只买了一包。”羽儿挑了挑眉,看着她道:“你要是想喝,也不是没有办法。我这个人,对于上门拜访的客人,一向喜欢用咖啡款待。”

    原菲呛了一下,撇了撇嘴道:“要我常来就直说。”

    “要你常来。”

    原菲被她逗得淡淡一笑,但看到她眸子里名为希冀的光泽,笑意又褪去了。

    羽儿是在很认真地邀请她,态度诚恳得甚至可以说是请求她。

    “好,只要我在家……随叫随到。”

    原菲回到自己的住处,时间刚过九点。本该抓紧收拾行李然后睡觉,她却坐在床上发起了呆。

    她想起临走前羽儿的邀约:“明天是周末,忙了一个周,要不要出去放松一下?”

    见她不答,羽儿以为她是在等她具体的计划,于是接着道:“去见几个很有趣的人,把礼物给她们。你知道的,我自己拿不了。”俏皮地眨了眨眼,又道,“附近开了新的书店,我想你应该感兴趣。”

    为她寻找不再被孤立的办法,又给她的出现以不突兀的理由,充分考虑她的兴趣,顾及她的感受,整个安排听起来如此富有吸引力。

    可是她原本的安排……

    羽儿见她继续沉默,明白她是不想答应自己的邀约,虽然难掩失落,也善解人意地为她找了台阶:“或许你想睡个懒觉了,没关系,欢迎你睡醒随时改变主意。”

    原菲站起身来,走进了阳台。伸手想开灯,犹豫了片刻却没有开,径直走入了夜色里。

    她害怕巨大的空间,比如礼堂,因此从不参加大型活动,那天却因舞台上的人而只感到温暖与期待。她害怕黑暗,此刻被黑暗包围,眼中却只剩下对面那一盏长明不息的灯火,和身边似有若无的眷恋与思念。

    不知站了多久,对面阳台上,终于出现了她等待许久的身影。羽儿似乎也是漫无目的地放空,同她一样斜倚在栏杆上,时不时抬手去揉眉心。

    这样的距离,原菲只能看见她幅度较大的动作,比如抬手。但更让她在意的细节,却如同雾里看花一般仅凭猜测。自上次用望远镜确认羽儿身份之后,她愈发觉得这种行为太过猥琐,也是对羽儿极大的不尊重,但此刻,她真的很想再看一看那张脸,和脸上一贯如春光明媚的神情。

    望远镜在无数个阳台上扫过,终于停留在了最让她牵挂的那一个。视线从羽儿搭在栏杆上的手向上转移,原菲看到她睡衣领口下精致漂亮的锁骨,心跳顿时乱了节奏。

    再上移,快速滑过白皙的脖颈、小巧的下颌,终于落到了那张脸上。

    可那张脸上已是明媚不再,剩下的只有落寞。如夜一般深沉的落寞融在一贯明媚的眉眼间,让人格外心疼。

    似乎被谁扇了一巴掌,原菲脑中嗡嗡作响,一下子将望远镜拿开了。心跳还在以不正常的频率继续着,她几步奔回卧室拿出手机,想也没想就退掉了机票。

    退票成功,心中居然涌起久违的轻松与满足。

    这一夜,原菲梦到自己还是抛下了羽儿独自去旅行。穿行在南方古街古巷的烟雨朦胧中,她清晰地感觉到梦里的情绪只有孤独和落寞,而且这种情绪无比浓烈,浓烈到完全压过旅行的美好和愉悦,充斥了整个梦境,让这一场梦,变成了一场彻头彻尾的噩梦。

    还好,只是梦。这样的噩梦总能告诉她珍惜现实,也让她肯定着自己做出的决定。

    一早,羽儿就收到了原菲发来的微信:睡醒了,改变主意。什么时候出发?

    一个激灵爬起来,被原菲搅得一夜没睡的头昏脑涨顿时消散。

    羽儿坐在床上止不住地轻笑,手指在屏幕上飞速打字,回了消息过去:你慢慢来,准备出门了叫我,车库见。

    刚放下手机准备去洗漱,原菲的消息又发过来:用不用去帮你拿东西?

    羽儿看得笑出声来。昨天借拿东西骗她回家又骗她出去玩,她不但浑然不觉,而且念念不忘,真是可爱至极。

    看来还得借拿东西,再来上演一场好戏。

    ——对对,还好你记得。那你收拾好了就过来吧,辛苦。

    原菲起床洗漱完毕,又给父母汇报了“因导师临时有事而取消旅行计划”的消息,然后开始站在衣橱前伤神。要见羽儿的朋友,需不需要穿得正式一些?一起逛书店,是不是休闲点比较合适?挑了几件出来都觉得不满意,却一下子想起来初见羽儿时她身上的白裙子。

    那样的白裙子,她也有一件相似的。找出来换上,觉得很满意,但一转念,万一和羽儿撞衫……

    那似乎也不错,说明她们有默契。

    原菲就这么乐观又无畏地出了门。

    到羽儿家门口,按了门铃,里面却没有一点动静。原菲仔细一看,发现门是虚掩的,于是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门。

    “羽儿?”试探着叫了一声,没人回答,但卧室里却传来轻微的响动。

    她蓦地有些害怕,又担心羽儿是出了什么事,还是走了过去,犹豫了片刻,一把推开了卧室门。

    ……羽儿躺在床上,裹着被子睡得正香。

    原菲好气又好笑地走过去,在羽儿的睡颜面前蹲了下来。刚准备拿发尾去扫她的脸,羽儿却皱了皱眉,一只眼睛稍稍张开了一条缝。

    过分靠近的距离下,对视变得充满魅力。羽儿看清是她,先是呆愣了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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