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觉得不对,“怎么分手了还能秀恩爱呢?”

    羽儿淡道:“我只是想说,她这么努力,打开心门把自己所有的美好都展现给了我,也只展现给我。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值不值的,从头至尾,都是我捡了大便宜。”

    两人被她的爱情观震住了,半天没动静。羽儿又继续道:“分手的时间里,我的日子不难过。我有事情忙,又有你们这些朋友的安慰陪伴,可是原菲,她曾经只有我,现在却只有自己了。”她的声音带了点轻微的颤抖,似乎在心疼那个只剩自己的人,“习惯了有人陪伴,那种深陷孤独的痛苦,我们都不能体会。”

    他们还在思考这些话,羽儿已经恢复状态,拉起了幕布的另一边:“别愣着了,干活。”

    空阔安静的礼堂里,这些话一字不落地回荡着,直入原菲耳中。原以为无可避免的误会在女孩如此心境中自然无处发挥,她像是放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身心都是一个月来从未有过的轻松。

    杨心的手术已经顺利结束,后续的住院护理还需要康宇的支持。她只要再忍一忍,这件事就可以平稳度过,她和羽儿也可以重归于好,过回从前那种平静安稳的日子。

    再忍一忍吧。

    不知何时落下的泪已经在脸上冰冷,她低下头默默拭去,再抬头时,却看到了至为可怕的一幕。

    羽儿从十几米高的梯子上摔了下来!

    她瞬间冒出全身冷汗,被这个噩梦一般的画面吓得魂飞魄散。但只是片刻,她反应过来,不是真的。

    是那个被心理医生治愈的伤,因为和羽儿的长久分离而复发了。

    目光所及的地方,舞台地面仿佛淌满了鲜红。女孩的身子安静倒在血泊里,聚光灯照在她苍白的容颜上,构成一幅绝美又凄然的图画。

    原菲看着眼前幻象,竟然被吸引,久久无法挪开目光。耳边似乎有嘈杂,又或许有人发现了她,一道道诧异的目光看过来,此刻于她却都不重要了。

    她突然想到三年前那场追悼会。想到那个躺在棺椁中的人。如果人寿而有终,能死得如此美丽,似乎也很好。

    舞台上的女孩被人一把抱起,素白的手臂自然垂下,腕子上的手链被鲜血浸得通红。

    她记得羽儿跟她说过,那是十八岁那年,有人送她的礼物。她一戴就是这么多年,直至此时。

    女孩被人抱着,向她所在的礼堂门口飞奔而来。擦肩的时候,她闻到血腥气,这个幻象竟如此真实。

    她有些害怕,于是闭上了眼。再张开就能看到女孩好端端的在舞台高处,亲手为她装上那张精心制作的幕布。虽然幻象可怖,所幸现实总是平静安稳。

    然而这一次,她错了。

    在她闭眼的瞬间就意识到,这一切,很有可能都不是幻象。因为她听到有人质问她:“你怎么在这里!”

    因为她在这里,女孩失足坠落了。

    她不敢张开眼。万一这一切都是真的,她承受不了。

    手臂却被人一把拉住。耳边是乔冰的声音:“愣着干嘛,你车在学校吧?开车送羽儿去医院!”

    然后是羽儿虚弱的声音责备乔冰:“别吼她。”下一句话语气轻柔,似乎是说给她,“我没事,你别担心。”

    她心里狠狠一疼,张开眼却不敢去看羽儿的伤势,只是夺门而出去取车。

    一路上,她不敢有丝毫多余的回想,努力让自己保持专注,却总是十分困难。女孩倒在血泊里的画面一遍遍出现在眼前,她甚至无法确定这一幕到底是真实,还是她看到羽儿坠落后衍生的虚幻。如果是真实,那羽儿伤得该有多重?如果是虚幻……

    她又该病得有多重?

    车停在急诊门前,宋硕抱着羽儿下了车,乔冰也跟了过去。车不能停在这里,她只好独自去停车。从停车场出来就往急诊跑,迎面撞上正准备离开医院回学校的杨怀,她却像迎面挨了一棍子,清醒了。

    她不能。

    不能去急诊,不能照顾羽儿,不能让分手近一个月的撕心裂肺化作前功尽弃。现在还不是时候。有她两个朋友在,羽儿会被照顾得很好。就像在礼堂里说的,从头至尾,羽儿都不是没她不可。

    杨怀还在诧异地看着她,之前撞上时似乎说了句什么,她没听清,但无非是问她来做什么,于是努力维持着平静开口:“我来看看杨心。”

    男人打量着她额上的冷汗,皱眉道:“这么着急,出什么事了?”

    原菲继续胡扯:“接到了康宇的电话,不放心,所以急着过来了。”

    男人看她没有详说的意思,也就没问,点了点头道:“那你去吧,看完就回家休息,下午的课我代你上。”

    原菲勉强笑了下:“好,那就辛苦您了。”

    目送着杨怀开车离开,乔冰的电话就到了。电话那边态度不善,只是冷冰冰地跟她汇报着羽儿的情况:“右手被划了一道口子,要缝合。小腿骨折,不用手术,复位打石膏之后住院观察。羽儿的意思是想让你过来陪着,你人呢?”

    原菲强忍住涌上来的酸涩,言简意赅道:“我下午有课。”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接着是一声沉重的叹息:“你就这么冷血么?”

    原菲闭了下眼,两行清泪顺着眼角缓缓淌下,没有回答就挂断了电话。

    走进住院部的大楼,原菲没有去看杨心,而是来到了骨科病房所在的楼层,走到护士站试着问道:“您好,麻烦帮我查一下,顾羽知在哪个病房?”

    值班护士在电脑上查过,抬起头来回她:“顾羽知还在急诊,暂时没转过来。现在只有三病房有一个空床,一会应该会安排在那里。”

    原菲谢过值班护士,沿着长廊来到了三病房门口。四人间里住了三个,靠窗的一个床位空着,环境还不错。她压着步子轻声走进去,小心翼翼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朵小小的雏菊。

    这是深秋的院落里,唯一能采撷到的花朵。

    原菲把它放在了病床旁的柜子上。白瓣黄蕊,鲜活的模样,寄托着她的思念和关怀,多么希望羽儿能明白。

    走出病房,她没有离去,而是进了楼梯间。楼梯间斜对病房,角度恰好能看到窗边那张空着的床。她躲在门后,透过门上的一小块玻璃看着外面的情况,静静等着羽儿出现。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羽儿终于被轮床推了上来。电梯间在楼梯间旁边,轮床路过楼梯间时,她终于近距离地看了女孩短暂的几秒。

    女孩没有睡着,只是安静地垂着眸子,鬓边碎发都被汗水打湿,看上去模样十分憔悴。原菲不敢去想,这一个小时的治疗过程,她到底遭受了怎样可怖的痛楚。她只能紧紧捂住嘴,不让啜泣发出被人察觉的声音。

    医生和护士跟着轮床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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