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画其形的工作,常年于谷内谷外、八方各地神出鬼没。

    孙翛翛甫一入谷,得了亓徵歌书信的谈大人便闻风赶来,与孙翛翛二人几乎是一见如故,登时便定下了师徒缘分,眼下也正共同着手绘制起了一副百草图。

    但想到那幅还未完成的工笔图,孙翛翛便立时驱散了睡意,加快步伐向车马道边走去。

    直到坐上马车,孙翛翛才从手袋里复又摸出晨间从生那儿收到的字条,再度将它展开。

    字条共有两张,一张写了个地址,另一张则用漆封了起来,像是封简单书信。

    看着熟悉的字迹,她自然知道这信是出自亓徵歌笔下,也知道是要转交给这个地址上等着的陆莲稚。

    孙翛翛看着眼前的天光山色,渐渐勾出了个趣意的笑容。

    自小她也看过不少公家小姐做主角的市井话本,眼下便也察觉得出这件事情的缘由。

    我是个重要角色呢。孙翛翛指尖揉了揉那张写着地址的小条儿,心下想道。

    .

    “大师姐!”

    “大师姐——”

    “大师姐……”

    亓徵歌甫一从卷纱阁内出来,还未从方才那段好几个时辰的会话中回过神,便一眼看到了远远站在大门外的几个年轻师妹。

    她定睛一看,倒都是些颇为熟悉的师妹。

    曲闻竹跟在后头,这好几个时辰里,她也被陈师叔当做靶子指桑骂槐了好一阵,此刻神情也不大妙,便尤其听不得这一阵叽叽喳喳的絮叨,登时便将幕离掀开一个角,声音冷淡无比,堪能割人:“各位师妹有何要事否?若无要事,还恕我们暂不奉陪。”

    说着,曲闻竹便甩手放下了幕离,拂袖前行。

    亓徵歌见状不由歉意地笑了笑:“劳各位师妹挂念,我无事,倒是有许多殊方和新想法,改日可同各位一叙。不过眼下不是时候,恕先失陪。”

    亓徵歌说完便同曲闻竹一道向外走了出去,留下几个小师妹瞪着眼睛僵立在原地。

    大师姐笑了,解释了,同自己说话了,邀了自己下次再会,甚至还透过幕离定定地看了自己。

    几个小师妹站在原地,不敢相信外出游方过两载的亓徵歌,已经将往日里少言寡语、从不同人交流过多的形象推到了九天云霄之外。

    更不敢相信眼前那个谈吐温润、笑意和煦,不论行止姿容都亲人无比的人,竟是向来冷面的亓徵歌。

    ……

    大师姐这是,活了啊!——这究竟是怎么了!?

    几人心下既心动,又忐忑。

    “师姐你同她们解释那么多做什么?”曲闻竹斜斜看向亓徵歌,语调带着些不满地问道:“这些小妖精个个儿都跟小麻雀似的,小时候就爱搬弄是非。这些年见你出了彩,谁知道又是什么心态。”

    亓徵歌闻言却只是笑了笑:“闻竹未免也太过紧张。小时候爱搬弄是非的又不是她们几个,况且是又如何?论医术论资历,眼下谁还不是对我心服口服。”

    这股有理有据又压人一头的自信倒是像极了陆莲稚,曲闻竹轻哼一声,不再回话。

    眼下境况按理而言,根正苗红的谷主千金归了谷,理所应当是要接手谷中事务、于谷中立威,筹备继任主位之事。

    但眼下陈师叔却什么也不说,并不将话题引到这之上,令人一眼便能看出他心底的反对与不乐意。

    “他这样将事情拖来拖去,是非要拖到晋坼累死、拖到我累死吗?”眼见没了人,曲闻竹便终于忍不住开始将这好几个时辰没说出口的话吐了出来:“你不继任谷主,谷主又没那经历再管事,我同晋坼能做些什么?我二人又不是代谷主,办起事来千般万般的不便,陈师叔究竟是想要逼死谁?”

    亓徵歌也知道眼下最难做的,确实是她师妹同她父亲的大弟子,无奈地静默了片刻,缓缓道:“不如便如此。”

    “陈师叔他闭口不提我继任之事,却并未提及我该做何事。”亓徵歌揉了揉眉心,轻轻道。

    陈师叔今日这一上午都是在批驳自己的种种行径,当真也并未谈及任何实事。

    “那便相当好办。今日午后,你,我,同晋坼,到谷中花海边的万叶坛前,召谷中内外全部弟子,好让各家都知道我亓徵歌今日身在何方。”

    “想必见到我,便没有人还会不明白我归谷是为何。他陈师叔不认同我、不赞同我继位,却总不能当着谷内千名弟子的面说我没这个资格。我便先做个有实无名的‘代谷主’,令他无话可说。他管得了我继不继位,却管不了我管不管事。”

    “……”曲闻竹掀开幕离看了眼亓徵歌。

    “师姐这想法倒是十分大胆。”曲闻竹见亓徵歌神情毫无异色,仍是一派清浅,不由得放下了幕离,声音也沾染了些笑意:“师姐当真是越发有趣了。只是这样剑走偏锋的做法,当真不知道陈师叔会作何反应?”

    “哈。”亓徵歌嗤笑一声,看了看谷外方向的天边。

    “离经叛道的事我也做过不止这一回了。陈师叔他,也该有些准备。”

    作者有话要说:

    谷主千金这个迟来的叛逆期(x

    第96章 资格

    这个午后孙翛翛向镇上去的那一趟,让她错过了谷中风雨翻覆的一场要事。

    “翛翛师妹,才回来啊?”

    她走到练字台自己的桌边时,门外一位别脉的师姐探头进来,面色异常兴奋地走上了前。

    “哎,都这个时候了,先把你那图放一会儿罢。”

    孙翛翛被拉出了练字台边,这才渐渐知道了这日午后究竟发生了何事。

    “大师姐归谷了,归谷也就罢了,今日这是第一日呢,就在万叶坛边将内外千名弟子全都集结到位,同小师姐和大师兄开了场集会。”

    “集会?”孙翛翛揪了一截儿草捻在指尖,挑眉疑道:“说了些什么?我可错过了些什么要事?”

    旁脉的师姐摆了摆手:“说是要事,却又都在大家意料之中,算不得什么突如其来。无非就是大师姐要行代谷主之职,从今儿开始要代替谷主,同大师兄和小师姐一并督导我们谷中门内门外全部弟子研习医道了。”

    “不过大师姐这次万叶坛集会好像是先斩后奏。到了一半陈前辈赶过来的时候,好像明明是想要斥责反驳的,但又实在找不到什么理由,脸色当真是臭得要吓死人呢!陈老前辈向来看大师姐不对眼,我们在下面,几次都以为陈老前辈要冲上去把大师姐赶走呢。好在最后还是没有什么事发生。”

    “光是督导?”孙翛翛对容决谷的许多内事还是一知半解,不由得疑惑道:“听起来并无不可,为何陈前辈要摆如此脸色?”

    “翛翛啊,”旁脉师姐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了眼孙翛翛:“什么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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