添了一句,“还有,这样的状态已经维续了八年了。”

    宋柃一悚,颇为震惊:“八年!你撒谎的吧?”

    “骗你们有何意义?”臭鼬的眼神意味深长,“若没有我的内丹,她怕是早就死了,身上阳气虚殆,阴气盘旋不散,本来应活不过及笄。”

    体虚,命薄,多煞。

    三点均沾。

    尹道平沉吟一会,道:“那这样,你强行将内丹投入凡人之躯,也只会引发爆体而亡的危险,现在出了这样的状况,有一半也算是你的责任吧。”

    “也是这几个月才出了问题。”臭鼬沉声,“我没想过害她,此事先前我也考虑过了,所以只渡了半颗内丹给她续命,并加以维持,不曾想她体脉愈发较弱,生了副作用,我此时要带她走,是想让她和我一同去疗伤。”

    宋柃好奇:“你也需要疗伤?”

    “需要。”臭鼬说着,抬起眸看她,“几年前,我将内丹渡过去的时候,和她的命就是连在一起的了。”

    臭鼬说的不错,他给予了越霖一半的内丹,是要付出代价的,不仅功体有损,而且连维持人形也异常艰难,还要替着对方饱受折磨,这对妖来说可是致命的缺陷,要是被大妖或者除妖师之类的家伙发现,那就只能落个灰飞烟灭的惨痛下场。

    温觫礼其实挺不理解这一点的。

    为什么呢?

    因为爱吗?

    那么,什么是爱呢——

    “说说吧。”温觫礼忽而温声开口,“你为什么喜欢越霖?”

    臭鼬一怔:“......啊?”

    “如果你肯说的话,贫道可以考虑成全你们,这样的交易,阁下可满意呢?”温觫礼眉眼弯似新月,鸦色的瞳孔璀璨如明珠,臭鼬惊慌失措地低嗥了一声,惊喜地仰头看她,“真的?”

    “真的。”

    臭鼬长吁短叹了一气:“那是许久之前的事情了——”

    确实很久了,久到他都快记不得了。

    臭鼬没有名字,只有一个冠号,伯矢。

    伯矢是它母亲死前在父亲的族人那争取的称呼,拥有冠号的臭鼬就好比一夜暴富的乞丐,它立马就受到了拥护,被踩高捧低的家伙吹上了高位。

    久而久之,就身不由己地覆上了一层冷冰冰的面具,虚情假意的交流已经成为了寻常事,但最终的目的无一不是为了那所谓族长的位置。

    伯矢不知道母亲这样做的目的,是想让它过得好,还是想让它得权,死后蹭个儿子的好名头流芳百世。

    什么时候,连妖也会重视这些玄虚的位头了呢。

    在这样无穷无尽的折磨下,伯矢决定逃跑了。

    逃跑很成功,它放弃幻化成人形,选择做一只蜷缩在商贾人家里毫无存在感的臭鼬。

    每天的闲情也就是看看风景,吹吹清风,再偷偷跑到厨房里偷点残羹剩菜,小日子过得也是不亦乐乎。

    只要不回去呆在那个令人不自在的地方就好了。

    伯矢想着想着,就在树上睡着了。

    仲夏的午夜,星罗棋布,萤火飞散,一双白皙的赤足踩上粗壮的树干,手里兜着的网子呼啦一下就飞出去,套在了正在沉睡的伯矢身上。

    “一只毛茸茸的动物。”来人身姿轻盈,两三转就跳到了它的身边,乌木色泽的瞳仁倒映着伯矢的样子,她伸出纤细的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它的脑袋。

    “你叫什么名字呢,从哪里来?”小姑娘小心翼翼地抱住它往下爬,最后落地的时候也是静悄悄的。

    但是伯矢醒了。

    面对这个比自己高大的家伙,它选择了不动声色,明哲保身,捉到一丝空隙的时候就立即逃跑。

    可上天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小姑娘似乎喜欢它喜欢得紧,蹑手蹑脚地将它搂回了房间,笑吟吟地捏着它的爪子:“毛绒绒的,像是一团球一样,难道这就是他们说的猫吗?”

    放屁,爷哪像猫了!

    伯矢不满地在心里冷哼了一声。

    “你是不是醒了,吵醒你了吗?可我下来已经够小心得了。”小姑娘察觉到它轻微的动作,吓得脸色苍白,“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带着你下来,待会,待会我就送你回去好吗?”

    伯矢冷哼,不需要,它自己能回去,才不需要这么一个狗屁的人类送它呢。

    还敢拿它和猫相提并论!

    庸俗!

    “他们都说猫有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还有长长的尾巴。”小姑娘不动它了,倒是自言自语起来了,“我还从来没见过呢,阿爹把我锁在宅子里,还说我会死,可我身体一点都不弱啊,轻轻松松就能爬树,哪里会死呢?”

    是会死的,会死的很惨。

    伯矢不说话了。

    这个人身上的怨煞太沉,已经深入骨髓,很难救治了吧。

    至于为什么还能爬树,那估计是靠她自己的意志力。

    伯矢想着,猛地摇摇头。

    它担心一个人类做什么啊!

    反正这样的事情对于人类来说很寻常嘛,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比起这个,它还是想想怎么逃跑好了!

    “不过,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呢?”小姑娘一把捞住向往着冲破牢笼的伯矢,“家住何处?是怎么到这里的呢?”

    我现在只是一只普通的臭鼬,不要想着我会说话好吗?不然放气给你闻!

    伯矢翻了翻白眼,“刺溜”一下冲了出去。

    “喂!”小姑娘跟着它冲出去,朝着它逃跑的方向大喊了一声,“我叫越霖,你要记得我,好吗?”

    不好。

    伯矢想,它为什么要记住莫名其妙把它带到屋子里的人啊。

    可它不知道的是,它不仅会记住这个冒昧的小姑娘,还会爱上她。

    而且会后悔,没有多停留在她身边,哪怕只是一刻钟。

    那时候的越霖,只不过是想找个同伴而已,她太孤独了,一个人守在空荡荡的宅院,像是困在樊笼里的公主一样,沧桑地凋零下外表的华丽。

    命运总会让两者不期而遇。

    自从经历那次风波后,伯矢并没有离开那里。

    还是一样风轻云淡地过着自己舒心的小日子,可见到越霖的次数似乎却多了起来。

    有时候她在树下编着油绿绿的草蚂蚱,有的时候抓着纸鸢绕着大树狂转,疯疯癫癫的。

    真是烦死了!

    伯矢肠子都悔青了,它那时候要是直接给她喷一发浓郁的臭气,就能眼不见心不烦了吧。

    可它没有。

    它选择聋拉着脑袋,装作什么也没看到的样子假寐。

    可现实永远都是残酷的。

    厚厚的纸鸢覆在它的身上,成为了闪闪发光的装饰品。

    你妹!

    伯矢气急,挺起身子怒喝了一声,底下的小姑娘似乎被吓着了,急的掉眼泪。

    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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