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它们自由,像空气一样让自己毫无保留,它们就会接纳你、信任你。”

    任何生物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唯有空气,没有哪种生物会拒绝或者害怕。

    出于对孙敬义的反感,费夷吾一开始贸贸然闯进来是有点赌气性质,然而那东西却没有下手伤害她,反而流露出小心翼翼的试探。

    大概它也看穿了自己内心,知道她的来意是要教训孙敬义,而不是帮他排忧解难。

    它移动的速度明显变快且有攀升的趋向,费夷吾也加快速度。

    接着——

    “啪!”

    前倾的额头冷不防撞上凉凉的、湿滑的东西,随即整个人也像是撞上棉花球,轻轻弹出去。

    “笨十五!不看路啊!”小黑气呼呼地爬起来,吸了几口气,差点被费夷吾撞瘪的鱼身恢复圆润。

    “我夜盲。”费夷吾揉揉脑门,谢过小黑的救脑袋之恩,摸出手机照向前方,一堵高墙矗立在眼前。她沿着墙根以步为尺丈量墙的宽度,顺便摸索是不是走到了厂房尽头。

    绕墙走了一圈,身体不再处于急速运动状态,血流速度趋于正常,升腾起的冷意逐渐浸透衣物。

    费夷吾心下了然,到了。

    最早定向时,磁针停在戌山辰向。搁三十年前无论哪个流派看,戌山辰向都属于招财纳丁的旺山旺向,但风水轮流转,三十年后因为元运更替,它无可逆转地变成了损人伤财的格局。

    其最为凶险之处在于,戌山辰向的西南角死气聚集——是以,无论居住、工作抑或是日常生产,长期在这个位置的人极易发生意外。

    但正如沼泽地里孕育出的植物更为茁壮茂盛,死地对某些东西来说是豪华疗养院也说不定。

    费夷吾半跪下来,把罗盘顶墙放好,忍受着膝盖处传来的森冷寒意,观察目前的定向。

    磁针山向在子午和庚甲之间来回摇摆,谈不上规律,但是印证了费夷吾的猜测。

    她正位于厂房西南角的死地。

    四面高墙长度均为十米,无从得知高度多少,费夷吾只能凭空想象它是一座矗立在空旷厂房里的大型水槽。

    之所以确定高墙里是中空而非实心——很简单,墙上没有入口门,而那东西先前爬墙上去之后,再无动静。

    除了那庞大的东西栖息在里面,费夷吾找不到其他解释。

    这时,费夷吾看到不远处两点灯光,她小声问:“谁?”

    “是我是我。”蔚蔚听到她声音,一颗心才算放下来,方向盘一转,踩了两脚油门,把车漂亮地停在费夷吾跟前。

    费夷吾看到车上没有别人,利落地爬上去,脚底离开地面,寒意骤然断开。

    “呼——”连打了两个喷嚏,吐出一口白气,费夷吾让蔚蔚开车绕到大型水槽后方。

    她们看不到入口光亮,相应的,入口的人也看不到这辆车。

    费夷吾把小黑从后颈拽下来:“小黑,姓孙的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

    小黑冷哼一声,胸鳍交叠,别过脑袋拒绝回答。

    费夷吾又问:“他的生辰八字你知道吗?”

    “不知道。”

    费夷吾想了想,换了个问法:“那他是什么命?上上等富?”

    小黑:“呸,才不是呢。”

    “最多,也就下中等富吧。”

    ——还不如越老板。

    费夷吾快速算了下,海城数得上名头的房地产商不过倒数第二等富,这等级标准真够严苛。

    “费费觉得跟孙总有关?”蔚蔚插口问。

    费夷吾摇摇头:“还不能确定。”

    “嘁。”蔚蔚不屑,忽然灵光一现,指着小黑说,“孙总是二十年前白手起家的,你说他二十年前骗了你,难不成孙总的起家跟你有关系?”

    一提到这茬,小黑整个炸了,最后在费夷吾加餐的许诺下好不容易平复心情,松口讲述那段伤心过往。

    如它再三强调的,大城市里能看得到妖物的人很少,看到而不伤害妖怪的人更是屈指可数。小黑每次后来海城的间隔少则三四年,多则七八年,只碰到过两次有能力看到它的人。

    第一次是孙敬义,第二次——

    “一口气碰到三个,大笨蛋、大老板、大魔头!”

    蔚蔚撸起袖子要上手,费夷吾哭笑不得地拦住她,回头也说了小黑几句。

    话归正题。

    小黑居无定所,碰到孙敬义实属巧合。二十年前海城东区刚开发,到处都是工地,小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安静并且干净的湾区晒太阳,正巧有个年轻人洗白菜,它像往常一样用胸鳍把大白菜拽到水下,假装是洗菜的人不小心弄丢的。

    不料年轻人却识破了它的把戏,然后大方地送给它两颗白菜。

    “你不是喜欢吃水果吗?”

    “俺喜欢多汁的。白菜多汁。”小黑“嘿嘿”一笑,转脸又是怒目圆睁,“因为那家伙,我戒了白菜。”

    小黑觉得年轻人很上路子,年轻人对小黑也没有“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偏见。一人一鱼愉快地生活了一段时间。

    直到那天——

    “等一下,让我猜猜看。”蔚蔚忽然打断它,“那天孙总忽然说我遇上了麻烦,欠了一大笔钱,追杀我的人马上就要来了,你赶快逃,是这样吗?”

    小黑一双金鱼眼瞪出了牛眼的直径:“你怎么知道?!”

    蔚蔚摊手:“小说里电视里都这样啊。腹黑渣男骗傻白甜的经典套路,我上中学就已经看腻了。”

    “……”费夷吾和小黑面面相觑。“什么意思?”

    眼看一人一鱼还是两脸问号,蔚蔚问:“你们都是山里来的吗?”

    “是的。”

    “没错。”

    蔚蔚:“……算了黑黑你接着讲。”

    被蔚蔚一打岔,小黑直接跳到结尾。

    孙敬义流着鳄鱼的眼泪让它走的时候,小黑在他身后看到了登山的路。

    是一根从树上垂下来的布条。

    小黑蹦蹦跳跳要去登山,然而孙敬义却抱着它感激涕零,“我知道你不会抛弃我,我知道你会帮我的。”

    蔚蔚堵住耳朵不想听。

    真的,太老套了。

    总之,小黑一半急于脱身,一半确实想帮助他,就把当年份额的金珠吐给孙敬义。

    然而孙敬义拿到金珠就走人,登山的路也消失了。

    “真蠢。”蔚蔚点评,“赔了夫人又折兵。”

    “蔚蔚。”小黑敢怒不敢言,但费夷吾有话直说,“这不能怪小黑,明明是姓孙的太狡诈,怪小黑干嘛?”

    说曹操,曹操到,大概是看这边太久没动静,孙敬义开车过来。

    “费小姐怎么样了,有没有线索?”

    见到孙敬义,小黑在蔚蔚那里受到的委屈悉数转化为动力,展开翅膀,一飞冲天。

    愤怒果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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