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吾既然来过这里,看来对两个世界也有一定认识。”

    “嗯。”

    人间界和妖间界并行:如同同一种豆子泡出的咖啡,因注水的分量不同,而出现显微差异。

    师父又问:“守山人呢?”

    “知道一点点,师父刚才说继承人……”费夷吾说,“不太懂。”

    老蛇妖曾把她当成继承人随意带去妖间界,后来知道认错人,紧张得要命。

    师父颔首。

    “人间的守山人多为人,妖间的守山人多数是妖怪,咱道观里是人。既然是人,寿命就不如妖类长,所以一甲子为年限轮换。算起来,再过一两年我就满六十年,该退休喽。”

    “我有好多年没出过神农架,这次和你妈妈下山云游一段时间,老花眼都快找上我了。”

    听师父惋惜的口气,似乎对退休生活有些无所适从,并不像卸下重担,

    费夷吾真心实意道:“师父您看起来比我妈还年轻。”

    “别耍嘴皮子。”师父止不住展颜,话锋一转,又道,“你们来前几天,我算日子继承人差不多该出现了。”

    出事那天晚上,夜狩焦躁不安,依照罗盘的指引,还没到现场,只见冲天火光从半山腰一直坠入悬崖。

    “正常来说,继承人到来应该比较平静。”

    最好是无亲无故的独身人,平白失踪也不惹人注意。

    至于为什么伴随着祸事——

    “无巧不成书,那天有个妖怪试图从交汇点进入另一个世界,引发动荡。车辆在动荡中失控,费施主被带进时间漩涡。从人间界进入夹缝,再从人间界出来,时空门里外转一圈,一眨眼,好几年过去了。”

    费夷吾脑筋打结:“时间漩涡、时空门……听起来蛮科幻的哦?”

    师父改口可快:“小吾就看作你爸爸流落到了两界夹缝的混沌之地吧。”

    毕竟……费爸爸不是继承人,不好来道观。

    总之,骨肉相连的费家母女两个安安稳稳留在人间,被师父带回道观。

    费妈妈头部受伤,丧失了点记忆,偶尔智力倒退如孩童。

    费夷吾受惊过度却还要装作没事人,深夜睡熟了才在梦里一阵一阵撕心裂肺的哭。

    “我知道你们俩有一个是继承人,你妈妈比你安生,所以我——”

    图清净选了费妈妈,反正母女都在,跑得了妈妈跑不了女儿,反过来一样成立。

    “……”费夷吾支着下巴,想说点什么又怕被人指脊梁骨说不尊师重道。

    师父若无其事继续道:“守山人没太多条条框框约束,有节假日,而且上头发的福利也还不错,退休之后至少能再活三十年,你觉得怎么样?”

    “挺好的呀。”

    “小吾觉得好,那就好。”师父欣慰道,“那从现在开始,小吾就是我的接班人了。你妈妈肯定要跟你爸爸走,芦喜这名号给你吧。”

    费夷吾八脸懵:“啥?”

    这也太随意了吧!

    像是看穿她的想法,师父摆手道:“你就当成捞了个铁饭碗,细节上的东西回头我会找几本指导手册给你,这事儿就这么定了。还有别的问题吗?”

    “当然有啊!”费夷吾“腾”地窜起来,“为什么认定继承人是我不是我妈?为什么让我去海城?夜狩一直附在罗盘上不用吃东西吗?还有那个妖怪把我爸弄进夹缝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吗?”

    私闯另一个世界的行为连老蛇妖刑嵘都心惊胆战,那妖怪说闯就闯,把一家人搞成那种鬼样子就没任何代价了吗?

    费夷吾额头青筋直跳。

    “还有还有,您没看到过那些鬼影吗?”

    成,您老人家不是说我该问的都不问,那我干脆写本《十万个为什么》好了。

    师父捧着大茶碗等她说完,端起空壶晃了晃,居然又给她晃出半碗热水。

    “守山人说白了,算是两个世界的管道修理工,有些人擅长修修补补,有人就不擅长做这种活。你妈妈迟迟不开窍,我只当是时机未到,后来你说撞鬼影,我真担心你——”师父点了点太阳穴,一脸“你懂得”的表情。

    费夷吾气结。

    守山人一个两个都是这种随便说冷笑话还自以为很好笑的老不正经吗?

    “妖怪也受了重伤,但是我那会儿着急找你们,没空料理它,给它逃下山去,后来起了一卦知道它去海城,我不就让你去了嘛。”

    “海城那么大,我怎么可能找得到?”

    费夷吾真是……无话可说。

    师父站起来,大白猫“嗖”地一下跳上她肩膀,“行了,回头再说吧,以后等你修为上去点,问问夜狩也行。”

    她拍拍费夷吾的肩膀,把罗盘放回小徒弟手里。

    “再说,你也见过它了。”

    还没等费夷吾领会师父话中含义,白光再次一闪,天地没有旋转。

    费夷吾睁开眼,正看到师兄满脸的关切。

    师父不在,看样子还留在另一个世界。

    费夷吾本指望师父能帮她快刀剁碎乱麻,搞到最后反而又往里加了一大锅浆糊。

    满肚子邪火总不能冲着师兄发作,费夷吾眨眨眼,及时刹车,挤出笑脸问“师兄好”。

    师兄看她脸色通红,挽起衣袖用手背碰了碰她额头。

    “有点发热。”

    费夷吾咽口唾液说没事。

    火冒三丈能不热吗!

    要说跟师父一番秘密会谈有什么收获,不外乎长年累月积攒的怒气值虽然放出了大招,但完全没能命中目标,扑了一空。

    费夷吾渐渐觉悟,并不是自己脑子笨转不过弯,而是好多事情根本就是碰上鬼打墙,没有出口的。

    “师兄,你一直都知道的?”费夷吾咬了咬后槽牙,镇压下要造反的阵阵痒意,“师父她老人家,守山人,这些那些的?”

    “知道一点,但是不多。”师兄表情不变,语气却又微微感伤,“我没那个机缘,也没有做守山人的心性。”

    费夷吾脱口问:“怎么会?”

    话还没落地,肩膀骤地一沉,一团雪白的影子卧在右肩上。

    是夜狩。

    “不要戳人伤疤好吗?”

    再看师兄,眼神缥缈无焦点,似乎听不到好大一坨的白猫开口说人话。

    “守山人有一点很重要,无论对人或是对妖怪,必须要公正,我总是偏向人。”师兄苦笑,而后道,“不说这个了,这次事出突然,你那个朋友还好吗?”

    “嗯?”

    “咖啡馆那个和你挺亲密的小姑娘,我看她脸色不怎么好,可能有隐疾。”

    “……”

    费夷吾这才想到有个关键问题没问师父:做了守山人,她还能下山吗?

    作者有话要说:  前情提要差不多交代完了,这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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