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弟首战立功,可喜可贺。”

    “皇兄,卫将军尝与臣弟言,这一万二千人多半是荼族先锋,大军定是在其后起赴,若是赤翼军未能将先锋拿下,便会引来大军围城。”周牧白望着太子,神情严肃:“如今先锋军铩羽不得归,依皇兄之见,大军会往哪里?”

    周牧宸双眉紧蹙,眼中迅速涌上一层权衡之色。又见牧白接着道:“敢问皇兄,因何忽然引军往曲阳?”

    周牧宸望了少师樊邵芩一眼,樊邵芩上前道:“日前收到探子回报,荼族首领阿拓列病笃,四大部落各自夺权,日逐部落拥立左贤王尔绵,与阿拓列长子尔朱争位,太子殿下趁曲阳城空虚,领军夺下此城。”

    “攻城时守将几何?”周牧白沉着道。

    樊邵芩一愣,太子道:“我军冲杀而至,趁曲阳城不备,斩杀守军三千余,逃散的约莫也有万余之众。”

    “皇兄,你可知曲阳城常驻军至少有三万。”

    “许是日逐部落抽调人马助战夺嫡之位呢!”樊邵芩插话,“夺嫡之位”四字,语气又重一层。

    “许是?”周牧白冷眼看他,“如若不是呢?”

    樊邵芩还要说话,周牧宸震道:“够了!”

    樊邵芩只得躬身退开一步,见太子问睿亲王:“三弟看为今之计当如何?”

    周牧白道:“臣弟只怕此消息是荼族故意放出,引我等上当前来,还望皇兄暂弃曲阳城,立即赶回叶郡。”

    “太子殿下!”玄翼军一个副将上前道:“我等昨日方攻下曲阳,士兵急行疲累,尚未得修整,此时赶回叶郡,只怕事倍功半。”

    “且叶郡之外有阔河护城,又有孟想将军率众驻守,当是无碍。”樊邵芩也垂手道。

    “你当我担忧的是叶郡么!”周牧白冷笑,“荼族大军若攻叶郡还只是缓计,若从穗河直接攻打曲阳,只怕不日就要抵达城外了!太子乃国之储君,曲阳如若被困,你们谁当得起责任?!”

    众人皆哑口无言,太子环顾诸将,仍见愤愤之色,也明白此时弃城,将士们必定心有不甘。正犹豫间,睿王府一行中有一人越众而出,太子望去,正是东宫沈大学士的公子,睿王府副典军沈佑棠。

    沈佑棠拱手做了一礼,也不寒暄,立即切入正题:“曲阳城乃荼族补给之地,太子殿下若是难择,何不令人搜查城中军营储备,甚或民宅。若是储备充实,那一万多守军定是被攻败逃,反之,若仓廪空虚,民宅闲置,那定是早有预谋,逐步退离了。”

    周牧宸纳他所言,立即令几个副将带人查看。

    不多时,几个副将奔走回来,脸色很是难看,其中一人领头下跪道:“启禀太子殿下,城中储备已尽,几无存粮,民宅虽有民众出入,但多是老弱妇孺,精壮男丁极少。是微臣不察,求殿下责罚。”

    “此时罚你们又有何用,留待阵前杀敌罢!” 周牧宸脸色冷峻,按剑道:“传孤王号令,立即点兵出城,往叶郡回守,不得有误!”

    “得令!”

    一万骑兵在前,三万七千步兵在中,最后是三千工事兵,负责押送攻城器械、粮草等重物。五万大军拔营出城,浩浩荡荡。走得急,营地中留下一地杂乱。

    周牧宸与周牧白并肩骑行,东宫二十四卫与睿王府十二卫前后护拥,行不多时,望见前边一骑疾驰过来,正是周牧白派去打探的沈岚。

    来不及下马,沈岚在马背上急道,三十里外有行军正往曲阳方向来,烟尘滚滚,看样子应是荼族大军。

    有人道应立即回曲阳固守,有人道当设伏迎敌,还未有定策,又有探子飞马回报,荼族大军不下十万之众,尽是马军,正全速来袭,很快就要逼到眼前了。

    诸将皆惊,太子当机立断,工事兵立即修筑第一道防线,所有人全副披挂上身,陈兵列阵于野。骑兵在前,步兵在后,留一千后备役在左右设伏,若敌军过得三分之一,立即拉动绊马索,使其前后牵制。

    “敌方双倍兵力于我军,且尽为精骑,为以策万一,还请两位殿下暂且退守曲阳。此处我等必会坚守。”当先的副将劝道。

    前方数里之遥,无数战马奔腾,尘土遮天蔽日。周牧宸双目泛红,脸上现出杀伐之色,“敌军奔劳,我师以逸,胜负尚未可知。”他说着抽出长剑,拍马上前,长声道:“况孤王为主帅,当与将士共生死!”

    周牧白一鞭抽在紫骍马臀背,紧随在太子身侧。瑞军将士见两个皇子一马当先,精神为之一振,呐喊纷纷,声动四野。

    荼族大军转眼杀至,在山野间停驻,两个骁将横刀于马背,身后竖着丈许高的旄旆大旗,也不搠战,指着瑞军谈说片刻,忽然纵声大笑,姿态狂妄无比。

    沈岚年轻气盛,实在忍不得,又仗着艺高人胆大,从身旁弓弩兵手中取过一把强弩,指搭弩弦,眯眼瞄准后力满射出,箭蔟带着隐隐的啸声在空中厮杀过去,直取敌将面门。

    那荼族将领不曾想对方有如此劲手,大吃一惊,忙挥刀格箭。沈岚师出名门,臂力腕力岂是寻常兵士能及,只见箭蔟虽被稍稍拨开,还是“噗”的一声钉入了荼族帅旗旗杆,且力透杆木。众人都盯着那面招展的旗帜,又听“呼啦啦”一阵轻响,旗杆硬生生被折成两截,断落下来。

    瑞国玄翼军上下欢声雷动。

    荼族将士脸色巨变,方才狂笑的将领恼羞成怒,提起大刀猛踢马腹,率众从百步开外杀将过来。

    玄翼军齐声呐喊,骑兵催马上前,步兵紧随其后,两军很快混战在一起。

    这一战直打到日头偏西,到后来已成近身肉搏。玄翼军虽精锐之师,荼族大军毕竟也是塞外骁勇,且人数众多,慢慢占了上风。

    周牧白双目血红,身上铠甲斑斑血迹早已分不清敌我。

    残阳在西边一点一点陨落,荼族军队又一轮冲杀,东宫与睿王府的近卫虽勉力支撑,仍是被冲散了。

    一支冷箭不知从何方射来,风驰电掣,眨眼便到周牧宸身侧,周牧白大叫一声“皇兄”,急往周牧宸扑去,两人一同滚下马来,那箭蔟擦着周牧宸的手臂钉在了黄土地上。

    近旁全是马匹奔走的尘土,周牧白扶着周牧宸,还未直起身,荼族将领已杀到身前,举刀就砍。周牧白想都未想,立即屈身护着太子,十万火急之刻,一柄画戟从旁格入,挑开大刀,周牧白不必细看,便已知定是邱树德匆忙来救。

    果听邱树德大声喊道:“快护送两位殿下回曲阳城。”

    沈岩沈岚驱马在旁,听到喊声,一同俯身,各自拽着周牧宸与周牧白的手臂,猛的提上马背。

    周牧宸让沈岩纵马到令官身旁,下令鸣金收兵。玄翼军虽处于劣势,却未乱阵脚。荼族大军被绊马索阻拦,稍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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