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岚道:“事不宜迟!”

    双生子一同点头,下跪向周牧白磕了个头,“殿下,得罪了!”说着起身,就要去解周牧白的披风铠甲。

    周牧白被唬了一跳,立即抬手格挡,她怒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殿下!此战胜负已定,只恐回天已乏力。”沈佑棠望着牧白,冷静道:“卫将军会护着太子殿下往西陲下野暂避。两位公主定然已收到瑞国大乱的讯息,只要能撑到尚鄯国出兵,太子殿下便可东山再起。”

    周牧白愣了一愣,沈佑棠已红着双眼暴喝:“沈家庭训!”

    沈岩沈岚立即同声喝道:“孝当竭力!忠则尽命!”

    这显然是一句约定好的话语,沈岩沈岚话音未落,已同步上前,一个人捉着周牧白的手臂,另一个人,则解开了她的披风。

    “你们这又是做什么!”牧白还待挣扎,却见沈佑棠从腰饰上拽出一枚玉石,含在口中。

    衔玉!是必死之决心!

    “殿下!沈岩和沈家死士会护着你与太子及卫将军会合,求你,多保重!”沈佑棠说着,半跪下来,拱手以为别。

    怔愣中沈岚已将她的披风解了下来,刚要披到自己身上,沈岩却一把抢了过去。

    “哥!!!”沈岚嚷道,声音里一瞬间溢出哭腔。

    沈岩眉梢上翘,展开披风披在自己身上,他轻笑道:“哪能每次都让你抢了风头!”

    “哥!”沈岚哭叫了一句,却没有放开紧按着周牧白的手。

    周牧白已恍然大悟他们的决定,只觉心头大震,她叫嚷道,“放开我!你这一去,可还有命!”可是沈岩,抬手将她头上的嵌玉宝冠一并摘了下来,戴在自己的束发上。

    不过数息之间,沈岩已穿戴整齐,霎眼一看便如睿亲王一般。

    “殿下!”他双膝下跪,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头:“此后沈岩不能随侍左右了,但盼殿下得脱险境,愿我瑞朝,国泰民安。”他说罢转身,大步走出营帐,跨上周牧白的战马,迎着营寨之外的战局险境,冲了出去。

    战场之中铁马冰河,与战双方没有人留意到方才后营中生死相易的端倪。

    沈岩裹着银白色披风,领着睿王府亲卫在战事中再缠斗数回,逐渐将玄翼军的主力引了过来,他策马往山岩处退避,周牧野在陡坡上远远望见,冷笑一声,催促战马亲自追了过去。

    急雨如冰,落满山岩,山岩之外是冰冷的运河,沈岩很清楚,他决不能被敏亲王追上,他不能让他看清自己的模样。

    近了。更近了。

    睿王府的亲卫已撑不住攻势,逐一战死在身边,沈岩侧目瞥了一眼远处奔来的敏亲王,脚踢马腹,冲向一个陌生的靖州战将。那战将挥舞着手中的兵刃直劈下来,沈岩往后退了数步,只做力竭,从马背上翻腾而下,战将举刃上前,沈岩抵挡不住,往后猛跌,一脚踏空,翻到了山岩之外。

    大雨冰凉,落在他的脸上,如同为他洗去俗世尘埃,他睁开双眼,仿佛看到满天繁花,陪他一同跌入冰涧。

    作者有话要说:  收到 竹笙 砸来地雷一枚;

    收到 江夏 砸来地雷一枚+一枚+一枚;

    收到 莫方抱紧我 砸来地雷一枚;

    收到 爱你如初 砸来地雷一枚。

    终于写完了,感觉都要累哭了。。我下班回去了。。。

    第93章 意欲何往

    沈纤荨独自坐在一顶营帐中, 秀眉紧锁, 她在筹谋一个万全之策, 定要将那计划成功实施, 最好能不令人起疑。政儿、婳儿、乳娘,还有四个小丫头, 包括她自己,生死存亡也许全在此一念之间。

    “小姐。”思源捧着一盏热茶进来, 军中饮食粗粝, 敏亲王给她们拨了一些寻常的茶叶, 虽比不得在京里,倒也能入口解乏。

    沈纤荨并不计较, 她正需茶叶提神, 接过来吹散茶沫,慢慢饮了一口。“你可有法子拿得到烈酒?一坛也好。”

    “烈酒?还要一整坛?”思源瞪大了眼睛。

    “嚷嚷什么!”纤荨瞪她一眼,“嫌侍卫听不到么!”

    思源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转了转眼珠子, 好一会才悄声道:“小姐,昨儿个书瑶说小少爷貌似感了风寒, 有些发热。”

    “嗯。昨夜里在我身边睡的, 今日起来便活蹦乱跳了。怎么?”她似想到什么, 立即站起身来要往外走,“政儿又有不适了?”

    “不不不。”思源忙按她坐下,凑近了道:“昨儿个乳娘说若是还不退热,可以寻些烈酒来擦身。”

    纤荨已恍然。:“这般小的孩儿可以用烈酒么?”

    “军里都是大老爷们,谁懂这些。”思源怪道:“况且此处缺医少药, 冬日里一天寒似一天,不用烈酒还能用什么呢。”

    纤荨寻思道片刻,赞许的点头,又抿了一口茶。

    玄翼军军营里掌管粮草供给的事物官是个精干的瘦子,为人寡言,颇有几分凶戾,是以指派他负责粮草物资,无人敢欺的。自睿王妃被“请”到营地里,倒也见过几次,多是奉命送去日常所需,今日见她亲自来到粮仓,事物官心里难免纳罕。

    沈纤荨也不绕弯,直说小儿感风发热,军医都随行出战,只得来寻烈酒一坛。

    事物官一板一眼的道:“睿王妃见谅。非是小人不予,实是粮仓里一饮一食皆有造册在案,无故少了一坛子酒,这军中窃饮可是重罪,小人担不起。”

    “小儿发热拖不得。你先将酒予我,记录在册,等敏亲王回来,我亲自去向他解释。”沈纤荨眉梢轻挑,冷笑道,“总不会,敏亲王连着一小坛子酒都要吝啬吧。”

    “这……”事物官看她虽是言谈清浅,却含了几分怒气,想到营里流言,轻易不敢得罪的,只得道:“王妃说的是。”一壁让手下取了酒,赔着笑送了过去。

    沈纤荨道了谢,带着思源走出仓廪。

    “方才那瘦老头笑起来比不笑还可怕。”思源抱着酒坛子跟在后边吐舌头,“小姐,你好厉害啊!”

    “是你厉害些,竟想到这样的法子。”纤荨心情大好,也随她玩笑。

    思源洋洋得意,正要自夸几句,忽听远方夕阳渐落的方向,隐隐传来一阵声浪。她不由得扭头去看,声浪愈近愈清晰,慢慢如沉雷,敲打在茫茫的荒野上。

    “小姐……”她挨近的沈纤荨,睁得圆溜溜的大眼睛里带着几分惊慌。

    随着声浪的推动,脚下的大地和结实的营帐都跟随着震颤起来。

    “是万马奔腾。”沈纤荨漠然注视着前方,玄翼军大举而归,带来的,将是战事的结局。

    营寨的留守的士兵在短暂的怔忪之后,纷纷跳了起来。“敏亲王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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