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今日,此系第三恩。”

    长辞微微抿唇,只觉得许花朝这一拜又一拜分外沉重。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小棠只是沉睡了四年而已,可在他看来,那些细微的变化却分外让他不踏实。他才不相信许花朝真的是为了冯晟的长生之术而甘心留下,也不相信她真的忘记了邺城的亲人和朋友。

    可她现在,到底在想什么?又是为了什么?长辞想不通,看着她稳稳地站起来,突然向冯晟道:“徒儿曾看过一本书,名叫《万妖怀策》,里面有记载女萝的故事。女萝乃是怨气未散的女子魂魄终日游离无所归所凝成,所以她才会喜欢食用女子的肉身。徒儿想,既然是至阴之物,是不是可以让阳刚的男子在阳气最烈的时辰,前去猎捕?最好能请得道高人护法,以保平安。”

    长辞闻言忽然警醒,只听冯晟道:“果真如此?倒可一试。只是这女萝白日里与寻常的草木十分相似,还和草药龟蒿长得一模一样,即便是我,也很难区分。”

    许花朝笃定道:“女萝说到底都是一团怨气,既然她是人的魂魄,那肯定也有喜怒哀乐。当一个人满心怨气的时候,若是有人载歌载舞,言笑晏晏,师父觉得这个人会不会恼?会不会怒?会不会下意识露出马脚?何况,它现在,只是一个承载灵怨的草木躯壳。”

    长辞听许花朝这样说,也道:“既然如此,我也可以出一份力,利用阵法保护这些士兵不被伤到。虽然只是假象,试试未尝不可?正好征军的告示过几日才贴出来,我能为大人做的,也唯有这些了。”

    冯晟听长辞仍旧要去从军,便趁机劝道:“军中难熬,你无权无势肯定要吃不少苦头。”他转头看向许花朝,叮嘱道:“救你们出邺城,我也担了很大的风险。对外,你们千万不能暴露真实身份。”

    长辞还是毅然决然,冯晟只好道:“我给你们的户籍虽假,却也万无一失,此去路途坎坷,你要多多保重。若果真太难,你随时都可以来国师府寻我,我和花朝随时都欢迎你。”

    许花朝也担忧道:“长辞哥哥一定要保重。”

    她那声“保重”说得十分轻松,却压得长辞喘不过气来,长辞很想多嘱咐许花朝几句,可看到冯晟在前,他只客气说道:“小棠,你要好好跟着国师。国师与我师父相识百年,也算是我半个师叔,如今我们的性命都是国师救回来的,你就当是替我这个做大哥的还一点子恩情。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到时候戎马相望,恐怕又是另一番情景,惟愿彼此安康。”

    长辞与冯晟商议好行事计策,便匆匆告辞,许花朝送至垂花门下就转身回了书房,冯晟正等着她。许花朝挂在腰间的长剑纹丝不动,可她的手指却有些微颤抖,眼前的冯晟表情温和,与他身上儒雅的白色衣袍相得益彰。

    “拿过来。”

    许花朝下意识背过手,用身体挡着,迅速将手指上的戒指脱落到旁边的盆景里,冯晟又说了一遍,这不容置疑的语气让许花朝觉得后背有些发冷。冯晟敲了敲桌子,门外守着的小童子匆忙跑了进来,伏在地上等着差遣,“把她的胳膊露出来。”

    小童子迅速掰过许花朝的手臂,另一只手轻轻一掀就看到她的手臂上全是划破的伤痕,血淋淋的伤疤上沾着花刺,看得小童子“诶”地一声就扔掉了。许花朝暗暗松了一口气,原来冯晟并不是发现她手上的颉兽戒指,她看了眼小童子,慢慢收回手臂,目光落在冯晟面前的案上,道:“我不是故意要跟踪你。”

    “你遇到藤妖竟然能全身而退?”冯晟一阵见血地扎过来,许花朝退无可退,只得一副求饶模样似的说:“本来是没办法逃开的,只是突然出现一名身穿白衣的瘦削女子,我见她与那妖怪厮打,这才有幸逃开。徒儿本想上前帮忙,可再回头却一个人影都没有了。”

    冯晟仿佛想到什么,朝着小童子使了个眼色,才问道:“你说的女子穿白色衣衫?可记得形容?”

    许花朝细想道:“不曾看到容貌,只觉得她身手很快。”

    冯晟坐回身不言,缓缓掏出一颗琥珀,递给许花朝道:“下次你若遇到妖孽,用鲜血祭出此物,便能将它收入琥珀中。只是此法十分霸道,你毫无造诣,需得谨慎使用。为师曾经用过一次,足足养了半年方恢复康健。”

    许花朝收起琥珀,谢过冯晟。

    冯晟独自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才道:“你下去吧。从今日起,好好在书房研习《青冥鬼经》,没有我的允许,不许离开府里一步。”

    “是,师父。”

    许花朝缓缓挪步,目光在那盆盆景里逗留了一瞬,她刚回到屋里,就听到门外有粗鲁的敲门声,小童子手里捧着一盘的药瓶,说:“这是大人让我给你送过来的,我要看着你亲自涂上。”

    这情景似曾相识得厉害,许花朝仔细回忆,方想起风冥观里的志真小道士,还有那个看似面冷心冷的霍阎君。

    她怕自己又忍不住想去找那个人,忙回过神,去掉瓶塞也不管分类功效,一股脑朝着伤口猛撒了一遍,小童子转身去拿镊子和棉布,回过头看许花朝目不转睛地往伤口上捯饬药粉,连忙喝止道:“喂喂!这些丹药可都是大人的宝贝!你不心疼自己,也得心疼大人的银两吧!”

    许花朝望着小童子,看他无辜的小脸,特别想说声抱歉,可眼角的湿润一下子让她扭过头去,小童子侧过脑袋偷偷看了眼许花朝,吐了吐舌头低声道:“好了好了,还是我帮你处理伤口吧!你看你,都把自己弄哭了,真是笨死了。”

    “师父还在书房吗?”

    小童子一下一下地认真地拔着花刺,刚上好了药正要包扎,就听到许花朝突然这么问。

    他看了眼外面的天色,估摸着时辰,道:“这会大人应该去密室了,看不出你还挺关心大人的啊?”小童子笑眯眯地给许花朝的伤口打了个蝴蝶结,安慰道:“你不用担心,大人是不用睡觉也不怕饥寒的,他每日都是这样过。”

    许花朝没有接小童子的话,抬手站起来说:“辛苦你了,你先回去吧,我也要睡了。”

    小童子点了点头,端起盘子立刻走出了屋子,许花朝熄了灯,等着屋子周围终于没有了人,才轻手轻脚地回到冯晟的书房。

    那个颉兽戒指,是她唯一留给自己的东西了,许花朝心想着,开始埋怨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弄丢了她给的荷包。冯晟的书房是不锁门的,她悄悄的走进去掩住门,那个盆景仍旧在原来的地方,分毫未动。许花朝窃喜,伸手去盆景里摸了摸,正当她由满心期待变为担忧的时候,盆景里突然跳出一颗青白色的光点。

    这光点从一颗戒指大小,迅速窜到门外,突然变成一柄墨玉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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