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游总管愣了愣,又不放心地看了看顾蘅。

    “这里有孤在。”元幼祺又道,声音中满是疲惫不堪。

    游总管狐疑地看向元幼祺,犹豫了一瞬,终是带着远处的几名伺候的忠诚内侍欠身退出了勤政殿。

    大概是感应到了有人靠近,榻上的魏帝缓缓睁开了浑浊的双眼,喉咙中“嗬嗬”的,呼吸极是沉重。

    “宝祥吗?”他吃力问着。

    元幼祺鼻腔又是一酸。

    不待她出声回答,顾蘅的声音忽的拔高了:“昏君!你终于也有今日了!”

    元幼祺咬牙。她觉得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局外人,一个旁观者,旁观着顾蘅的复仇,旁观着顾蘅的心愿得偿。

    而所有这一切,顾蘅都是为了顾敬言,为她那早在十六年前就去了天上的娘亲而做的。

    元幼祺轻轻地别过脸去,不想看,不想听。

    她从没像现在这般,觉得自己的存在全然是多余的。

    “谁?”魏帝费力地转着眼睛,看到了立在他榻前只尺余远近的顾蘅。

    “蘅儿?”魏帝浑浊的眼中陡然迸出光亮来。他确定方才听到的,必定是自己脑子浑浊所致的幻听。

    他的蘅儿来了,来看他来了……

    “谁是蘅儿?”顾蘅冷嘲道。

    魏帝滞住。哪怕他已经是弥留之人,那双透着疑惑的眼睛,和那微张的嘴,走足以泄露出他内心的不安。

    “蘅儿?”顾蘅笑,像是听了这世间最好笑的笑话。

    直到笑得魏帝眼中的疑惑化作了深深的惊恐,顾蘅戛然停住笑,冷森森道:“你错了!我根本不是顾蘅!”

    魏帝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时刻都要一命呜呼的样子。

    “我既不是什么顾蘅,也不是你心里痴心妄想的顾敬言……”顾蘅的声音,仿若来自十八层地狱的最底部,字字都足以剜割下魏帝心口的血肉。

    “昏君,你真是蠢得可以!我只小小地施了几个计谋,你就上了当!呵呵!你以为常去云虚观的,就是顾敬言?你以为写得一手颜祖体字的就是顾敬言?你以为性子高傲的就是顾敬言?”

    “你……你……”魏帝目眦尽裂,却根本“你”不出什么来。

    “昏君,你早就中了我的圈套了!”

    “我去云虚观不过是为了诓你,去求姻缘签也是为了诓你。‘慧眼识珠,净心见月’……呵!你当那是天赐的姻缘签?那不过是我早就设计好的!你却当了真!”

    “我自荐陈书就是让你误以为我与敬言的性子一般无二,就是要让你看到我的字,让你更加笃定我就是敬言!”

    “你是真蠢!竟都信了!因为你的蠢,你失了诸位忠直朝臣的心!也失了天下人的心!”

    “我只略施小计,你就把做了二十八年太子的元承胤废掉了!我以身相诱,你就疑了自己的儿子……不错!元承柏是自作孽不可活!可你连元承平也疑了,也算计了……果然是昏聩不堪!”

    “朕……杀……杀了你!”魏帝躺在榻上,“呼呼”地喘着粗气,他的身体却不听他的使唤。

    “来……来人!”他拼尽气力吼着。

    “别喊了,没用的,”顾蘅冷淡着,宣判了魏帝的结局,“这里的所有人,都不会再听你差遣了。等着你的,唯有——死!”

    魏帝闻言,前所未有地恐惧侵袭而来:“你……你是谁……”

    “我是谁?”顾蘅嗤笑。

    “我先来告诉你,她是谁!”她说着,一把扯过了表情复杂的元幼祺。

    元幼祺痛苦地看向她。

    魏帝血红着眼睛,死死地盯着元幼祺。

    “她,是顾敬言的女儿!女儿!”顾蘅厉声道。

    作者有话要说:  啊从开坑之前就设想的小顾挂掉的场景,就这样一幕一幕地揭开了(期待地搓手手

    ☆、第九十章

    魏帝听到“女儿”两个字, 整个人仿佛被定住了一般。

    “不……不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顾蘅漠然地看着这个行将就死的人。

    魏帝双目充血, “嗬嗬”地喘着粗气, 那是要将元幼祺穿透的眼神。

    “宝……宝祥……你……你说……”

    他要听元幼祺亲口说出她不是女子。

    元幼祺不忍心再看下去, 别开脸去。

    魏帝倏地双眼暴瞪。元幼祺心软而躲闪的动作,无疑印证了顾蘅的话。

    有一瞬, 顾蘅的头垂了下去,似是被抽去了轴线的木偶。但是很快地, 她便又撑着意志昂起头来, 并且深深地看了元幼祺一眼。

    元幼祺的后脑对着顾蘅, 没有机会看到她眼中的疼惜与怜爱。

    几乎就在眨眼间,顾蘅又变做了那个冷森森的、只要几句话就能夺人性命的地狱修罗, 她的嘴角噙着冷嘲。

    “大罗金仙下凡, 最值得期待的皇子……昏君,你可还记得这些鬼话?”

    顾蘅说着,自己先嗤道:“确是鬼话!那就是用来诓你这个早该被拖入地狱、万劫不得超生的恶鬼的!”

    魏帝的眼珠暴突, 他早已经无力的四肢在榻上挣扎着,试图不顾一切地扑过去, 扼死、撞死、咬死……任何方法都行, 只要能置顾蘅于死地。

    “你……齐……齐……”他的七窍中都淌出血来, 真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顾蘅犹立在原地,看一只苟延残喘的蝼蚁一般看着魏帝。

    “不错,贫道齐映月,道号元冲。到如今才认出贫道来,昏君, 你还真是瞎了眼!”

    元幼祺悚然看向顾蘅。

    她知道了,顾蘅就是齐映月,就是元冲,就是当年亲手为她接生的那名道姑!

    顾蘅却并不回看她,而是继续控诉着——

    “为了一己私欲,欺占幽禁无辜女子,枉杀无辜百姓,害死勇毅侯,自毁栋梁,以至斡勒人猖狂至今!大魏若是由着你祸害下去,离亡国还远吗!”

    “可怜顾敬言,可怜勇毅侯,可怜那些被你害死的人……你早该死了!”

    顾蘅说着,仰起脸,笑得凄凉。

    唯有这样,她眼中的泪水才不会滚落下来。

    她决不允许自己在昏君的面前,流露出半分软弱的样子。

    魏帝在这一重接着一重的打击之下,早已经失去了还手的力气。

    他颓然地摔回榻上,胸口急剧地起伏着。他无力去嘶喊,只有喃着絮着:“杀……朕要杀……杀了……杀你们……”

    “此刻你能杀谁?”顾蘅讽刺道,“你完了!你的儿子都被你害了,你的臣子都不再忠于你……连你的江山……”

    顾蘅的目光落于榻侧案上的精致小匣子上:“传位诏书都写好了吧?呵!你的江山,已经传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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