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疑事件。我听了,不仅没有放心,反而觉得不祥的预感愈演愈烈。

    我回到α-晗的家。她还没有回来,屋子里很冷清。我把情景模式调到最简,她在墙上随手留下的乱七八糟的涂鸦都褪去了,四壁变成简单的纯白。熏香也停止了,但花香味还是缭绕在空气中,继续纠缠着我的嗅觉。

    雨已经下得很大。我坐在窗前的地板上,透过无边无际的雨幕,望着那一片朦胧的501湖。

    要冷静。我对自己说。在这种时候,担忧、焦虑和自我怀疑都是没有用的。唯有冷静和理智能解决问题。

    天空从灰白变成深灰,最终彻底黑暗。雨渐渐停歇,这时,我听见了开门的声音。

    我回过头,只见α-晗站在门关。她脸色很不好,一看就是劳累过度。头发被外面的风吹得很乱,还有几缕濡湿地粘在脸颊上。

    我很想立即冲过去抱住她,但我没有。

    她走进屋子,诧异地四下张望,说道:“你搞什么鬼,弄成一片惨白,是想把这里改造成矫正所吗?”

    听到她随意地提起“矫正所”一词,我的心底泛起一阵不适。但我只是笑笑,说:“心情不太好,只想这样安静地坐一会儿。”

    她走到我面前,低头看着我,担忧地问:“你怎么了?”

    “还不是为了β-秋。”我淡淡地说,“系统说她的记录没有任何问题。”

    “这不是很好吗?”

    “可是她自称是被噩梦吓成了这样,你觉得这合理吗?”

    她不以为然地笑了:“这有什么不合理?你不是最清楚这一点吗,一点微小的扰动就可能在人的意识里形成一阵风暴。何况你妹妹思维那么简单,说不定哪天就被自己潜意识里的怪物给吓到了。”

    “你怎么知道她很简单?”

    “我听你说过啊。”她在我身旁坐下,“我还想着什么时候和你一起去看看她呢。”

    我没有直视她,而是继续看向窗外。“我在想,会不会有些东西系统没有记录到?”

    “这当然有可能。人每天接触的信息那么多,系统也难以一一记录啊。”

    “我说的不是那些细节。”

    “哇,你不会是在怀疑你妹妹欺骗系统吧?你觉得她有这个能力?”

    “万一有人在帮助她呢?”

    “那也不可能。最近是什么时候?新系统马上就要试运行。现在系统的效能提到了最高,整个数据中心都在严阵以待,不可能有人在全球这么多专家的眼皮子底下顶风作案,尝试欺骗系统的新手段。”

    “好吧。”我叹口气,又问道,“那么系统的记录可不可以被部分清除?”

    “你怎么了?”她伸手摸摸我的额头,“怎么尽问一些傻问题?你又不是不知道,篡改系统的数据需要很大的算力,不可能有人动用这么大的算力,却不被系统察觉。”

    “万一是权限很高的人呢?”

    “那也需要系统和市政委员会的双重审核啊。不然我这样的人岂不是可以为所欲为?”

    她用的是玩笑的语气,但每一句话都启发了我更加可怕的联想,让我更加不安。

    “会不会有人发明了逃避审核的方法?或者能够欺骗系统的审核机制?”

    “总之我还没遇到过这种天才。”

    “矛一旦问世,盾的发明就只是早晚问题。”我看向她的眼睛,“你说是不是?”

    她的眼睛一片澄明,除了嘲笑和调侃,我看不出任何东西。只听她笑道:“好了,别对自己不懂的领域杞人忧天了。再说了,就算你妹妹真的做了什么可怕的事,她也没留下一点痕迹,你不是应该高兴才对吗?”

    我心中一震,说不出话来。只能低头避开了她的视线,掩饰自己难看的脸色。

    “唉,关心则乱。”她感叹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就说,别一个人撑着。”

    “嗯。”我点点头。

    “我先去洗个澡。”她说着,站起来将衬衣脱下,扔在地上,走进了浴室。

    我看着那衣服上半干的水渍,突然想到,她一定是太着急,飞艇还没到就等在了数据中心的天台上,才会淋了雨。她如此忙碌,昨天一晚上没睡。只是因为知道我回家了,就匆匆赶回来陪我。

    而我在对她做什么?怀疑,隐瞒,声东击西地试探。

    只是因为那毫无逻辑的臆测,我就该这样对待她吗?

    愧疚又像阻生的智齿一样,隐隐作疼起来。

    我起身,来到浴室。只见她背对着我,正在利落地挽头发。她背部的线条如此优美,但好像又消瘦了些。

    “别凉着了。”我说着,帮她披上一件浴袍。

    她手一松,长发散落下来,滑过我的手背。

    “讨厌,吓我一跳。”她转过身,笑着搂住我的脖子。

    “你的头发真多。”我的手指插入她的发间,轻轻梳理着。

    她凑近我耳边,神秘一笑。“喂,告诉你个秘密。”

    我的动作不由得一滞。

    “我小时候看多了系统利用战前文献东拼西凑而成的色情文学,深受启发,和同学尝试在浴缸里做了那种事。”

    我笑了,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哦,那感觉如何?”

    “疼死我了。浑身还磕伤了好几处。之后被我妈发现,又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看你挺聪明的,怎么也会这么傻?”我笑着刮了刮她的脸,“那些缺乏性(l)生活的作家的胡编乱造都是信得的?”

    “我那时候才十二岁啊。”

    “哦,小天才,那你那些二十岁的同学也如此天真吗?”

    她低下头:“我一时昏了头。后来才想通,她并不是真的喜欢跟我玩,只是想要捉弄我。”

    系统可以监视人类的暴行,却无法杜绝人心的恶意。我心中一疼,抱紧了她。

    “傻瓜。”

    “从此我吸取教训,永远留出百分之一的智力来用于和身边的人相处。”她说,“就再也不会做这种傻事了。”

    我忽然想起了那首诗,念道:“或许我与世相违,却属于虚无缥缈的闰日时辰。”

    她有些惊讶地看着我:“你读过这首诗?”

    “是的。”我点点头,柔和地微笑,“你知道我想到了什么吗?”

    “什么?”

    “我想我应该对你更加温柔。”

    我们一起洗了澡,来到卧室。她将情景模式调成了星空,天花板和墙壁一下子变成了群星璀璨的苍穹,那纵深感比真实的夜空还要强。

    我们在床上玩了一会。我百般温存,让她渐渐沉沦。可是,沉沦的只有她一个,我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逃脱理智的牢笼。

    等她睡着了,我躺在床上,看着头顶那虚假却又真实的星空,回味着她那句话。

    “就算你妹妹真的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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