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觉得,你们心无杂念,一心只感受这茶的滋味,才最是可贵。”

    说完茶已交到小童手间,于是几个小童都受宠若惊的喝起来,几人喝的有快有慢,脸上神色也不尽相同,正体现出这同一盏茶对每个人都有着不同的滋味,倒是比听人咏几句诗更有意趣。冯素珍看着他们,嘴角不觉牵出融融笑意,回头看了看孟嫣然,见她目光正投向这边,眼中似是赞赏又似欢喜,在滑过自己时,眸光盈盈而动。

    没过多久,茶已端过三轮,小童们也渐渐歇了下来,冯素珍和孟嫣然如有默契般都没有再回亭中,而是在旁边的青草地上闲坐。

    孟嫣然回头看了看亭上诸人,犹豫着问道:“冯大哥,今日来的都是江南名士,你如此才学过人,却好似并不在乎与他们结识,只是与我在此沏茶闲坐,这样埋没了岂不是可惜?”

    冯素珍闻言只是笑笑,抬头望了一阵碧山白云,才缓缓的悠然道:“嫣然你看这山间的鸟儿,想飞便飞、要唱便唱,这般自在,要是没有人在观赏,又算不算是埋没了呢?”

    孟嫣然也随着她的目光抬头望去,心间渐渐舒展开来,一时间仿佛忘记了身后的诸人,也忘记了刚才的话题,只是轻声感慨:“这鸟儿可真是自由。”

    冯素珍目光随意的追着群鸟,声音似有些怅然道:“其实待在江南这般风景如画的地方,行止无束,去留由心,也如这鸟儿般自由,倒也不必羡慕它们。”

    孟嫣然听她明明说的是自由,语调却仿佛透出无限伤感,似乎这自由反而让她惆怅,正要回头去看她神情,忽觉身旁一阵清风拂过,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身侧腾空而起,孟嫣然目光紧随这那道白影,惊诧的几乎忘了呼吸,只觉得冯素珍一步步竟踏在风里,动作快的她难以看清,却又翩翩流彩丝丝不乱,衣阙翻飞之间已旋旋而落,仿佛九天仙子从天而降。

    孟嫣然就这样怔在原地,直直的看着冯素珍,下意识的说了声:“你……”,而冯素珍神色却有些迷离,仿佛这一声才将她拽回神,忽的意识到自己在孟嫣然面前做了什么,神色歉然道:“我……我从前是学过点儿拳脚功夫,不知怎么竟忘乎所以起来,实在抱歉,吓到你了吧?”

    孟嫣然还陷在惊讶之中,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目光一动才发现冯素珍手里竟然还握着一只黄雀,于是仓促道:“冯大哥你这是……去捕鸟儿么?”

    冯素珍抬起手,看了看正欲挣扎的黄雀,苦笑一下道:“却也不是,只是刚刚说起鸟儿,忽然想起曾经有人指着天上的鸟儿跟我说,偏要这鸟儿为她留下又如何?”冯素珍说着转过身去,语气仿佛穿过千山万水,仍是透出追忆的涩然,脑中浮上的尽是天香笃定而倔强的神色。

    孟嫣然看着冯素珍的背影,似乎有些什么浮上心头,喃喃道:“这人。。。竟如此霸道。”

    “是啊,她啊,就是这样霸道任性。”冯素珍似是埋怨的话却饱含着纵容的口吻:“可是我那时却偏偏拧着她说:‘那这鸟儿就算被迫留下,也再不是天上那一只了。’”说着动了动手间的黄雀,自嘲道:“她到底,还是放了那鸟儿,所以我忽然想看看,若是当真缚在手中是否会不同?呵,真是可笑啊。”说着五指一动,那黄雀便重获自由冲天而去。

    孟嫣然听着冯素珍语气中隐隐透出的情意,心中有些压抑,觉得自己仿佛离她更近了些,又似乎是被什么隔开了更远,一句“那人是谁?”在唇边绕了几圈却生生问不出口,想知道一个答案,却又害怕知道那个答案,于是只静静的陪她久久不语。

    春会归来,刘长赢却一路不迭声的埋怨冯素珍:“虽然你不愿意招惹是非,可也不能干脆连诗也不写了啊,这些个江南文士个个自以为是的很,知道咱们从京城来,早就存了比试的心,你还偏偏躲了出去,险些让他们比下去了!”

    “险些?那自然是赢了他们嘛。”冯素珍侧过头看着刘长赢一脸的愤然,玩笑道:“我就知道以刘兄你的学识,他们自然只有甘拜下风的份儿,我又何必再去画蛇添足呢?”

    刘长赢却不依不饶的反驳道:“那嫣然沏茶倒水的就需要你画蛇添足了?”

    冯素珍意外的一愣,看了李兆廷一眼解释道:“你们作诗不专心啊,还注意这些。咱们这么多人喝,只有人家嫣然一个人沏茶,哪里忙的过来,再说也过意不去啊。你们这些才子名士自然是不能屈就的,那只有我去帮忙喽。”

    刘长赢见她还理直气壮,白了一眼接着道:“你可别忘了,嫣然并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她眼里的你,也是个风流潇洒的公子哥儿,你没听见那一声‘冯大哥’叫的格外百转千回吗,远不像别的大哥这么平淡无奇!”

    他这话说虽是责备,却说的有趣,走在一旁的李兆廷不由得笑出声来,稍稍停了下也对冯素珍道:“刘兄这提醒也是为你好,听闻江南的几位大家公子都对嫣然另眼相待,你又不愿招人眼目,此事还需早做打算,免得节外生枝,即便是为嫣然,也免得徒惹伤心。”

    冯素珍见他二人已说的如此明白,便也正了颜色道:“你们二位说的是,其实我今天也是为了……,既然如此,还是尽快找个机会挑明我的身份吧,如此隐瞒也的确不该。”

    相比他们三人这一路的颇费思量,孟府此时却是喜笑颜开,一家三口围坐桌前,孟老爷却不着急动筷,只是笑眯眯的看着孟嫣然道:“嫣然这几年的琴,今日总算是没白弹啊!终于有人能听懂我们嫣然的琴声了。”

    孟夫人一脸疑惑问道:“老爷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今天的春会有何特殊之处?”

    孟老爷一脸笑意的朝孟夫人说道:“夫人有所不知,这几年春会,嫣然都会弹奏古琴一曲,嫣然的琴艺夫人你是知道的,自然是一片称赞之声。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咱们嫣然要的是知音,而不是这些随声附和,其实每年的曲中,嫣然都会故意漏弹一两节拍,可惜啊,这些个自命不凡的文人书生啊,从没有一人听得出来,所以每年自然都是白弹了。可是今年啊——”

    孟老爷说到这儿却停了下来,朝孟嫣然的方向努了努嘴,孟夫人心中一喜,忙追问道:“今年可是有人听出来了?是哪位公子?”

    “爹爹!娘您别听爹胡说。”孟嫣然红着脸开口拦住话题,顿了片刻忍不住气愤道:“那些人自以为文人雅士,学识过人,都忙着卖弄自己的才华,哪里有人认真在听琴,不过是附庸风雅罢了,不懂却还要妄加评价,虚伪称赞,其实对操琴者根本毫无尊重。”

    “可就有人偏偏满腹经纶却懂得韬光养晦,一心一意全在琴中,是以一个音符都能听出不同。”孟老爷看看嫣然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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