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估计现在你家那位皇帝大人已经知道了。你的如意算盘可是打得啪啪响啊,全被你给算到了。我可真是有点心疼她了, 和你斗,还是嫩了些。”

    谌京墨一边在脸上涂抹着东西, 一边面不改色地回答着秦翎儿, “能达到目的便可, 我只不过是少等了些时日,用了些手段和办法而已。我再了解不过她了,不逼她一下,她会一直缩在长安城里折磨自己的。”

    “是是是,所以你把南陈的一切都安排好后再设计假死, 终于彻底远离了深宫和政事。既没让宇文祎难做,保全了她的颜面,还替她回长安敛了风声。你算准了她能成事,所以又未雨绸缪地先一步来了突厥,也因为你知道突厥在天气转冷后一定会攻打北周边境。”

    “你早就想好了替她解决一切的办法,所以乔装易容,带我们待在这里等她出现,等她努力,等她明悟。”

    说完一切,秦翎儿叹了一口气,“你算了这么久,把自己弄得这么累,现在也不能放松下来。这又是何必呢?”

    “我已经走了千万里……这剩下的路,该由小祎来走了,”谌京墨的唇角微微上扬,墨色深瞳映着烛火的柔光显得无比的温暖而柔美。

    秦翎儿摇了摇头,是不能理解的模样,“问世间情为何物?如此羁绊人心,聪颖绝世如我们的江楚长公主殿下都没逃了。”

    她这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让谌京墨颇觉好笑,眉峰微挑,眼角含笑地睨着她,轻飘飘地几个字吐出,“是啊,我看我们风华绝代的南陈第一花魁秦翎儿姑娘,也快入网了呢。你和罗离……”

    话锋一顿,谌京墨没再继续,只是眉梢依旧上扬,好整以暇地望着仿佛一下被点了死穴的秦翎儿。只见秦翎儿突然没了动作,脖颈间飞起可疑的红霞,眼神十分闪躲而不确信。

    “我和罗离?我和罗离怎么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可是个女子。”看着谌京墨,秦翎儿说得有些急促。

    谌京墨断掉了她的最后一条退路,“你不是早就看出来了?小祎也是女子。”

    秦翎儿感觉自己在谌京墨面前溃不成军,连半分计策都使不出,“你怎么知道的?”

    “看你的眼神便看出来了。凝雅小孩子心性,肯定不会怀疑小祎;安雅虽然眼力好,但她不关心这些,所以对小祎的身份深信不疑。但你不同,你每日在逸品居内见过太多的男子女子,早就练就了超常的观察力。”

    “所以……你或许比我还早看出了小祎的身份。你可是看了好久的戏的。”

    谌京墨的眼神平静温和却十分有穿透性,秦翎儿轻咳了一声,松开了手中的发丝,“我以为你一直不知道呢。我确实在逸品居第一次见到她就发现了,怎么会有男子长得如此清秀?而且你对她也不一般,我便多看了几眼,多观察了一下,就发现了。本以为你发现后会大发雷霆,直接和挑明了让她功亏一篑,结果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

    “你竟然彻底坠入了情网,还一副无法自拔的样子。那甜腻暧昧的样子我都不忍心回想。”

    “你不是也快了吗?”谌京墨终于涂抹完,放下手中的最后一样东西后转头看着秦翎儿,“罗离心思单纯,人也直白率真,还十分的重义气讲情分,她或许不知道为什么,又或许还不明白,但你现在可知道得清清楚楚了吧。”

    秦翎儿嗔怪地瞪了谌京墨一眼,“我什么也不知道,再说了,我怎么就不是心思单纯的人了?我同她也没见过几面,就算再不在意纲常伦理,两情相悦之事也得……也得慢慢发展,细水长流啊。”

    “好好好,细水长流,不是一见钟情,没有再见倾心,你同罗离就是几面之缘,连朋友都称不上的陌生人而已。也就是她对你出手,所以你才会被她抱……”

    还没等她说完秦翎儿一个跃起抬手直接扑到谌京墨面前捂住了她的嘴,“啊!别说了!我们就是陌生人!夜深了,我去歇息了!你……你自便吧!”说完她就松开了手直接跑出屋门,出了帐子。

    谌京墨不禁莞尔。见多了世间男女情爱的秦翎儿其实一直对感情之事颇有些抗拒,或是说并不相信感情。今天她能遇到那个心动之人谌京墨自然也是十分为她感到开心的。

    刚要熄了烛火就寝,余光中一副扇面显现。她轻轻拿起那个一直被她放在身边的团扇,指尖在丝质的扇面上拂过,她嘴中喃喃自语,“小祎……”

    又是几日过去了,寒冬腊月中的草原连枯草尖上都是冰碴子,裹着皮毛的北周将士还是会在凌晨之时瑟瑟发抖。就在这种艰苦之中,北周几乎已经走入了绝境。他们的粮草也所剩不多,对于严寒的忍耐力也远不如突厥人,对于谌京墨的计策宇文祎也无能为力。他们可以说是山穷水尽了。

    但就在这种趁虚而入的好时机,突厥人却不知道为何突然停止了所有攻势。原本的不时骚扰也停止了,只是双方的将士们在自己的营地中休养生息。北周的所有人都一头雾水,完全摸不清突厥的行事作风。

    当晚罗离就将所听所闻全部告诉了宇文祎。狂喜之下的宇文祎以为这是谌京墨的暗示,所以她在这平静的几日中甚至亲自动身,潜行去了突厥的营地。可突厥的营地竟然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只是再没了谌京墨四人的身影。

    一次,两次,三次,都是一样的结果。她连谌京墨的影子都没见到。

    就在这般迷茫的焦急和无措中,她甚至动了直接冲入突厥营地中和萨米娜因当面对质,询问谌京墨的消息时,竟然有人先找上了门。

    宇文祎正在帐中思考着究竟该如何才能再见到谌京墨时,一把小胡刀与她的脸颊擦过,刀上还穿了一张纸页,插在她耳旁的椅背上。

    她眉头紧皱,伸手取下小刀,打开纸页——

    “今日申时,营地北侧二十里见。”

    连落款署名都没有。

    阿墨?萨米娜因?或是秦翎儿……?宇文祎攥紧了手中的纸页,不管是谁,都是她同阿墨见面的最后机会了……若是阿墨,她便要竭力挽留;若是萨米娜因或秦翎儿,无论是怎样的说辞,她都要问出阿墨的下落。

    拉紧了身上的披风,宇文祎申时准时地到了约定地点。她连罗乾或是罗离都没有叫,但出于对她的担忧,他们还是执意要求在远处随行。

    勒马站定,宇文祎放眼四周,一个身影纵马而来。一身上好的皮毛裹身,带有浓厚异域气息的立体五官,是萨米娜因。

    “陛下果然准时。”她拉住缰绳,在宇文祎面前停住。

    “今日邀朕前来,公主所为何事?”并不是谌京墨,让宇文祎心中有些失落。萨米娜因对于谌京墨的情谊她知晓,今日之约难道是萨米娜因的威胁或是挑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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