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便将重点落在钱程身上,给他定个不察之罪,继续制备军备,暗地加固巡防。”

    “正是如此,朕已命驻守澜州的司命前去翰州北部探访,若有乱,即刻出兵。”禤景宸回道,又对长公主言道:“景安,此前说的商队一事,可查探明白了?”

    “在凉水两域拥有如此大财力能够运输大批货物的,除了宛州首富,便还有一家新兴的船商,姓杨。乃是中州之乱后,在宛州起家的商户。听说他家从不遇险,家中有一位十分可靠的星相师,不惧海中风浪,故而生意日渐兴隆。”公主回复道,将女皇之前要调查的事情说得明白。

    “置换军备之人,不会大张旗鼓的在宁州中州和金袍卫之间动手,如此大批货物只有在靠岸之时才有机会动手了。”女皇点点头,不再多言,众人却已明白她的话。

    只怕,这幕后之人,在民间也有掀风作浪的本事。

    此事不仅牵连到金袍卫,还有民间,甚至兵部。看起来,在女皇心中原本固若金汤的军队,也有人插手了。

    不仅朝纲,就连各州军队也要整肃了。

    在众人眼中只会测算的司命们,在女皇的手上发挥了另外一种功能。侍奉东皇的少年少女以虔诚之心服侍帝王,成为她手中的暗刃,作为枢密院的一员,搜集着各地官员的资料。

    而女皇,只静坐在宫中等着幕后之人伸出黑手。

    可女皇还没有等到幕后黑手,等来的确是翰州溯北大君身亡,大王子继位的消息。

    正值壮年的溯北大君突然暴毙,原本应当继位的世子变成了年长的大王子。当消息传到了源州,令王座之上的女皇拧起了眉头。

    “陛下,那明戈齐虽然野心勃勃,但也憾不动我大庆江山。既然他有心示好,将世子送到源州为质,陛下何不答应了他呢?”殿下大臣朗声说道,说的正是新任溯北大君向朝廷示好的事情。

    在大王子明戈齐夺得大君之位后,第一件事便是安抚住世子的贵族母族,之后便修了一封国书派遣使者来到源州,愿向庆朝纳贡,俯首称臣,并将幼帝质于源州城。

    从翰州到源州,就算是最快的无影也要三日才能将消息传到。而明戈齐夺得大位的消息不过传来源州两日,他的使者便到达了源州,想来是早有准备。

    看来这明戈齐信心满满,认为自己一定能夺得大位,想来是蓄谋已久了。

    大臣们都能将事情看得通透,便说道:“你也知这明戈齐野心勃勃,用一无用质子谋得翰州中部肥沃之地,堪称空手套白狼。那蛮族,可是陛下费尽心力才驱逐到北部的。若是让他们来到中部,休养生息又能来我庆朝边境掠夺。俯首称臣?他明戈齐能称几年臣?十年,二十年?届时又是一场战乱。”

    “可翰州中部,我朝亦无力驻军,来往皆是我庆国商人,因着前去溯北补部落路途遥远,那中部被马匪占领,平白折损澜州驻军之力驱逐。还不如还给溯北部呢。他若再来,我庆朝地大物博,国力雄厚,再打他便是!”

    多方各执一词,在殿前吵得不亦乐乎。女皇在政事上多喜欢闻听百家之言,此刻听大臣们各抒己见也在心中整理着最好的方案。

    四年前澜州边境之战,耗损了蛮族过半青壮年。如今若想再来战,肯定是不能的。况且北部苦寒之地,也折腾不了风浪。那明戈齐虽野心勃勃,但毕竟夺了世子的君位。世子母族乃是翰州一大部落,只怕这么一来光是族内的事物就能令他们争执不休了。

    女皇在心里盘算着利弊,觉得世子这一人能好好谋划。刚思量没多久,镇北侯便从兵部之首出列,朗声言道:“诸位可否听我一言。”

    这位新任的兵部侍郎上任月余,还没有他女儿那般受瞩目,却也一直是百官关注的对象。此刻他话音一落,百官便停下了争执,不约而同地看着他。

    女皇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言道:“兵部尚书有何要说?”

    “臣驻守澜州多年,对翰州部落了解十分透彻。这位世子的母族乃翰州大部青榫部。大王子明戈齐压住了诸部落谋得大君,却是名不正言不顺。如此,他便向我大庆示好,祈求庇护。”

    “翰州中部如何,方才诸位大人已说得十分明白。我朝皆事农耕,养马一事多由澜州鲜族,可如今溯北部说要给我朝养马,那固然是求之不得。”

    “世子年幼,交由源州教导,或可养出一温润君子。他日明戈齐名不正言不顺不依我大庆之时,我们便让世子名正言顺的回去。”

    镇北侯将话一一说完,便得来女皇赞同的声音:“朕想着也是。着令九言司准备两国邦交之事,制定章程。今年秋猎之前,将世子迎到源州。”

    最好,能将明戈齐一起请到源州,以大庆之国之威将他在翰州震到老死,省得再生战事。

    诸多事情逐一处理好,便又听大司命说道:“昭帝大祭的日期,监天司已挑选在二月初七,为期三日,还望陛下批准章程。”

    乍一听到昭帝的谥号,女皇楞了一下,接着点头,言道:“如此这般,尚可。”

    女皇下旨,令百官携家中眷属到太一观为昭帝诵经祈福,不着麻衣,只穿官服,祈福一日便可。且昭告百姓,初七之后,尽可来太一观为昭帝上香。

    圣旨在散朝之后,来到各家。而在弘文馆念书的钟离朔还没有得知自己要给自己大祭的消息。这一日放学后,她终于在乙班门口蹲到了给学生上完课的林梦蝶,急急忙忙地追了上去。

    “林先生,林先生。”穿着青袍的小道跟在一袭白衣的清隽青年身后,匆忙又着急地喊。

    风度翩翩的书院先生停下了脚步,扭头看着朝他奔来的少年,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学生,见过林先生。”少年来到他身前,施了一礼,然后抬眸,亮晶晶地望着他,说道:“鱼龙阁惊闻先生一曲,念念不忘。特此,学生大胆敢问先生,此曲何名?可是先生所做,可否让学生一观曲谱呢?”

    她的来意十分清楚,少年诚挚的双眼透着渴求。林梦蝶望着她的眼睛,竟然能体会到对方是真的喜欢他的曲子。十分奇妙的,心情也跟着好上几分。

    “你这孩子,是想跟我学这曲子?”林梦蝶看着少年,笑着说道。

    钟离朔大大方方的点头,说道:“先生可否教我?”

    “你会吹尺八吗?”林梦蝶捧着书又问。

    “会的,我很喜欢。”

    两人在廊下轻谈着,一列少年自园中走过,看着林梦蝶高声嗤笑道:“林先生,您又在教学生什么呢?可是媚上之术吗?”

    “林大公子,好生不要脸啊,以曲媚君,还真以为陛下能看上你啊。”

    林梦蝶的脸色没变,仍旧和蔼地望着钟离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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