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什么也没做,眉头皱起来,眼中含着汪泪,倔强地沉思。

    君瑶看得心软,她知陛下在想什么,必是还在疑惑她为何就不肯与她亲近了。实则,她也在想办法,她留在此地,也在思索是否能有一法,使她与小东西照旧相处下去。

    她先试了桃木化形,可桃木是从她身上折下,带有妖气,妖气极弱,可瞒住王气片刻,一旦王气察觉,便会立即化作灰烬。此法显是不成的。

    而后又想,不如就与陛下坦白,她是妖,近不得她身,她若愿意,她仍可陪在她身边,只是不能再靠近了。然而话未出口,她又想起陛下胆小,那一阵子在西山上,夜间稍有风吹草动,都能使她胆战心惊许久,若是知晓陪着她的人竟是妖,不知该如何害怕。

    君瑶一想到汉王会以惊恐的目光看她,会躲避,会怕她,便不敢开口了。

    汉王在殿中坐了许久,突然,她站了起来,走到书案后,取一卷空白的诏书,疾书起来。写完了,她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确认无错,那挺得笔直的脊背像是泄了气一般,弯了下来,她低声道:“若是阿瑶不愿,未免太过强人所难。”

    君瑶闻声,朝那诏书看了一眼,一看,顿觉无奈,无奈间又是喜悦。汉王所书,是立君瑶为后的诏书,字句辞采,极为出色,陛下的文采,是断断无法一气呵成这一大篇华章的,可见她心中不止想立她为后,连立后的诏书,都不知想了多少遍了。

    小皇帝想到君瑶不喜欢她,就十分难过,她又看了一遍诏书,那诏书好似有什么法术,与了汉王勇气,她猛地坐直身,道:“勉强就勉强!”

    她就是要与阿瑶成亲,即便是勉强,也要与她成亲!

    汉王取过玉玺,盖在诏书上。然后将诏书收起来,像宝贝一般放在身边。

    君瑶看得莞尔,陛下勇往直前的模样,也很是可爱。

    汉王写完了诏书,像是有了良策,总算安心些了。她还未用晚膳,此时方觉得饿,正要命人传膳,一内侍匆匆而来,禀道:“陛下,大将军求见。”

    大将军黄昏方离去,星夜求见,必有大事。汉王坐正身子,道:“宣。”

    大将军快步而来,入殿拜见之后,呈上一份密报,禀道:“陛下,齐国发兵了。”

    汉王腾地一下站起,上前两步,接过密报,飞快地看了一遍,脸上的血色退了干净。齐军攻入边境,长驱直入,已连下大魏五城。

    连下五城,竟无分毫抵抗之力。汉王只觉一阵头晕目眩,她站立不稳,退了一步,君瑶心头一紧,担忧地看着她,幸而汉王很快便缓过来了。她与大将军道:“何人能为朕分忧?”

    大将军默然。

    汉王神色黯淡,良久方道:“召众臣议事。”

    此处是皇帝寝殿,议事在前殿,大将军暂先退了出去。

    汉王手中捏着那密报,纸张都捏出了一道深深的指印。她站在殿中,深深地呼吸,不知是在为自己打气,还是单单欲镇定下来。

    君瑶虽为她担忧,却又忍不住想道,大魏气运已尽,灭亡难免。大魏若是亡了,陛下便不是皇帝,她们自不会受王气所阻。

    一国兴亡,与她并无关系,她所在意的,只有汉王一人。只是大魏国破之日,陛下为一国之君,如何保全,方是难题。

    君瑶正思索如何保全汉王,便见汉王转身走向书案。她将方才写好的册后诏书拿起,摊开来又看了一遍。看过后,汉王咬了咬唇,收起诏书,走到铜灯旁,将诏书置于灯火之上。

    第九十章

    汉王宫中, 灯火亮了整夜。群臣齐聚殿上, 议论纷纷。

    他们得知齐军进犯, 自是群情激昂, 纷纷献策,要将齐军赶出魏地。汉王展颜, 又问如何行事。

    慷慨激昂的声音立即消下大半。

    汉王也不奇怪,等着有见地的大臣献策。

    君瑶就在汉王身边, 与她三尺之隔。

    大殿之外是乌沉沉的黑色, 漆黑的夜色, 自汉王宫上空无边无际的铺陈开去,密不透风地遮盖着整片大地。

    殿中灯火通明, 沉默的宫人进出数回, 为即将燃尽的灯盏天上灯油。

    大臣们或是畏惧,或是气愤,此等大事, 各有话说。汉王自始至终容色未改,一一听着大臣言说, 而后判断何人之策奏效, 何人所言为虚。

    至天亮, 皇帝与大臣商议出了一个暂行之策。

    边境之军溃败,不知还剩多少,需派一名将军去收编,国中多少还能凑出十余万大军,当速征调, 归一人统帅。

    定下之后,大臣们又就何人赴边,何人为帅争吵起来,都在推荐与己交好的将军。

    汉王在座上端坐了一夜,君瑶几乎不曾见她改变坐姿。大臣们到此时仍不忘党争与谋利,她也不生气,仍是很认真地听着。

    君瑶已不能施法探听汉王心声。她真想知道陛下此时,想的是什么,是如面上这般好脾气,不做追究。还是已懂了帝王之术,为局面忍耐了不悦,只等稳定大局,一并算账。

    商议了一夜,大臣们皆已累了。

    汉王并未立即敲定人选,而是指了几名大臣,令他们午后再来议事。

    朝议散了,汉王也回寝殿去。

    君瑶跟着她,走在她身侧。陛下一夜未眠,眼底生出青黑,面色却十分苍白,显得她愈加孱弱,这样的人,当是无助而迷茫的,偏生她一双眼眸却很湛亮,容色已是沉毅,脊梁挺得笔直,迈的步子不大,却步步都稳,与人可靠之感。

    君瑶看着她的变化,说不出的心疼。

    忽然,汉王挺直的脊梁松懈下来,她的步子慢慢停下,望着一处,平静的面容显出脆弱来。她看的是安置了君瑶的偏殿。

    君瑶看到汉王的眼角微微地耷下,她们相处,每回她受了委屈,就会如此,而她见不得陛下伤心,总会将她揽入怀中,温言安慰。

    汉王必是也想到了。君瑶看到她的眼眸红了一下,但她很快又克制了。她是皇帝,身边跟了许多宫人,又是国难当前,天下都指望着她,她怎能显出脆弱。

    做了皇帝,在人前的悲喜都不由她。

    汉王快步离去,入了寝殿。

    宫人一面备了早膳,一面整理床榻,好与陛下歇上片刻。汉王却未躺下,她匆匆喝了碗粥,又赶赴书房,命人取了舆图来。

    齐军已下五城,那五城主官是谁,地在何处,百姓几何,她都不知,齐军与临淄相距多远,她也不知,更不必说那齐军将领是何人,擅攻还是擅守。若是从小培养大的皇帝,这些自不在话下,可她不是,她只能拼命挤出时间,多知道一些。

    这一看,便到了午后,那几名大臣入宫来见,汉王顾不上休息片刻,又与他们去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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