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伙食,剩下的钱留着慢慢花,至少能过一两个月衣食无忧的生活,又或者,就算家财万贯,捡到钱又有几个人真正愿意去还给失主,这东西不记名不绑定,谁捡到谁花,几乎都算得上是惯例了。因此马大姐从来没有想过,这么一个生活窘迫,急需要钱的人,居然会有如此高的道德情操,她为她刚刚蛮不讲理地向罗敏发脾气而感到内疚与惭愧。可是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她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心里再歉疚,最多也就是说几句对不起,她一把抢过钱包,看都不看地抓出来一堆红票,死死塞进罗敏手里,不管罗敏怎么满脸通红的解释着自己不要她的钱,捡到东西还给主人是她应该做的事情,不是为了得到报酬,马大姐都执意塞给了她,最后罗敏强不过,而她也确实需要钱,便厚着脸皮收下了。

    自那以后,两个人之间似乎多了一些什么,不再仅仅是摊主与顾客的关系,她深知罗敏的性子,只要日子过得过去,不会白要别人的东西,因此这么多年来,她也仅仅是给罗敏在自己的菜摊残次品中随意挑选的权利,没有过多地提供帮助,因为罗敏即使贫穷,她也需要保留做人最后的尊严,总是接受施舍,会让她像乞丐一样,不能再与马大姐平等相交。

    越是处于社会底层的人,表现出远高于他阶层所在的道德素养,越是容易得到别人的尊重,马大姐尊重罗敏,与钱财地位没有关系,她仅仅是尊重于这个人高尚的道德情操,像莲花一般出淤泥而不染。

    上一次罗敏中风偏瘫在床不能动时,也是马大姐发现她有好几天没有来买过菜,深一脚浅一脚地找到了她家去,才算是救了他们母子一命。中风是容易复发的,一想到这儿,马大姐再也坐不住,急匆匆交代了小年轻一会儿帮她看着点摊,就一溜烟地跑了。

    循着记忆,她熟门熟路地找到了罗敏家,还没容得她敲门,那颤巍巍的木头门就嘎吱一声开了。连门都没关,虽然这一片鲜有人住,更不可能会有小偷光顾,但流浪猫流浪狗也随处可见,跑进跑出了十分烦人,罗敏自己说,她总是很小心得关好房门的,因为她的儿子有病,怕吵,一丁点儿小的动静都会吓到他。上一次罗敏动不了,马大姐来敲门的时候,就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好不容易从他们邻居家翻进了院子。

    她狐疑地进了屋,直奔厢房而去,罗敏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被子整整齐齐地压在她的身上,而且在她的枕头边还放了一束白玫瑰。

    马大姐上前推了推她:“老妹妹醒醒。”刚一接触,她就觉出了不对,罗敏的身子硬硬的,冰冰凉,已经死亡多时了!

    虽然从未见过死人,但是罗敏的样子很安详,马大姐倒没有如何害怕,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态,掏出手机报警。唉,可怜罗敏今年才不过47岁,却看上去比她都老,也不知道没有了亲妈的悉心照料,罗敏那病儿子能活多久。

    解脱

    派出所的民警来到比马大姐想象的要快得多。事实上自从三年多前,罗敏带着她的病儿子到这片著名的贫民窟木板房中居住,派出所民警就已经是他们家的常客了。

    她的儿子疯得厉害,手底下还曾经有人命官司,虽然因为范思哲完全不具备民事行为能力而免于了刑事处罚,但是那个可怜新娘的家属却是打定了主意不愿意让范思哲好过,哪怕罗敏赔了房子,带着儿子迁居到无人居住的贫民窟,都没能让愤怒的死者家属选择原谅,他们不甘于自己花样年华的女儿死于非命,而凶手却一直逍遥法外,甚至连悔过都不曾有,每天还有人好吃好喝的伺候,无忧无虑的生活,凭什么?他们纠缠不休,多次闹上门去,罗敏任打任骂,只有在儿子受欺负时,无奈之下也曾经报过几次警,因此派出所的民警自然熟门熟路。

    罗敏死的太安详,因此到场的民警自然而然认为,她要么是自然死亡,要么就是自杀,不会是暴力的刑事案件,然而等他们打开了正房卧室的门,盯着阵阵扑鼻恶臭,找到了范思哲的尸体后,才明白自己先入为主的观念错得有多离谱。

    拉开厚重遮光的窗帘,卧室内的情形便一览无语,范思哲也安静地躺在床上,脏得已经看不出本色的被子工工整整地盖在他身上,同样一束白玫瑰放在他枕头边,有些发蔫。如果不是在刺鼻的恶臭下,还有浓浓的让人无法忽视的血腥气,范思哲的死,几乎也可以称得上安详。等民警揭开被子,清楚看到了范思哲身上几处深可见骨的锐器伤,当即便联系了市局刑警队,这是谋杀无疑了,就算罗敏终于过够了地狱般的日子,下定决心要杀害自己的儿子,随后自杀,也犯不着用如此暴力的手段,一碗耗子药,安静又祥和。至少民警认为,不会有哪一个母亲能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下这样的毒手,仅仅在他们视线范围之内,范思哲身上的刀伤就不下十处,其中最深的一条,连腹膜都割破了,肠子狰狞地挤在一处,从伤口漏出来。

    重案一组放羊式的上班方式早在两个星期前结束,除了行踪不明打电话不接的闵三行,其他人全员到岗,李承平带着老婆孩子去海南玩了一圈,晒得乌黑,一派轻松,秦凯却明显消瘦不少,表情更加阴郁,众人谁也不敢问他到底怎么了,怕触他的霉头,捅炸马蜂窝。郭建峰又一次打电话没有打通后,在办公室很发了一顿脾气,大骂闵三行是个无组织无纪律不靠谱的货,却还是舍不得找闵局长告状。公安局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闵局长对自己这个儿子到底有多严厉,那真是半点错都不能出,不然他敢回家拿皮带将成年的儿子抽个半死,因此郭建峰只得自顾自的生闷气,然后派王家兄弟专门去找闵三行,不论他藏在哪个耗子洞,都必须要把他抓回来,先骂两顿出出气,然后再想方设法的将这件事情圆过去,别捅到闵局长跟前,省得这臭小子受皮肉之苦,作为领导他必须护犊子。

    因此,接到案子后,只有他们四个人赶去了案发现场。外地的案情毫无进展,被借调走到栾法医归期也变得遥遥无期了,跟来出现场的仍然是颜志勋,另外还有鉴证科的周聿,她前段时间一直跟着重案三组在忙一起灭门惨案,刚刚空闲下来没几天。她瞥了一眼进来的一组众人,没有发现闵三行的踪迹,明显带着些失望低下头,继续手头的工作,她与闵三行之间到底有些什么爱恨情仇,虽然众人都不知道详细内情,但要说这两个人完全没有关系,众人眼睛又不瞎,自然不信,不过闵三行自己不愿意说,他们这些做同事哥们儿的,也只能选择当没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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