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睿边柔着声音宽慰她,边轻抚过她脑后的乌发。

    一时间,旷阔的寝殿中,唯有宇文睿轻声的安慰和景砚小声的啜泣,淡淡的安神香飘散开来,混合着景砚淡淡的体香,占据了宇文睿的嗅觉。

    温香软玉在怀,以从没有过的柔弱姿态,这么乖,这么软……宇文睿有些心猿意马,原本只做安慰的手掌不由得逡巡而下,拂过景砚的青丝,擦过景砚细腻、修长的脖颈,流连过景砚柔软的肩膀,最后落在了景砚的脊背上,略显烦躁地上下游|走。

    景砚失神半刻,很快脑中便回复了几分清明。惊诧于自己竟然不知不觉地依偎在了宇文睿的怀中,她的第一反应是“会不会压痛了无忧的伤处”,紧接着便是羞赧之感涌上心头:居然就这样由着小冤家抱紧了自己?

    景砚的俏脸飞红,倒是和那对红肿的眸子相得益彰。

    然而,她登时觉察出异样来:无忧抱着自己不假,自己偎在她怀中哭泣,这也没错。可耳边这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又是什么?

    宇文睿的身体很热,她的怀抱也很暖和,景砚绝不会承认偎在她的怀里很舒服。

    宇文睿身上的气息也很好闻,淡淡的,幽远的,正是景砚喜欢并且熟悉的。

    可是,再暖的体温、再好闻的气息,都不及宇文睿此刻喷在她耳边的呼吸火热,且动人心魄。

    景砚是过来人,这小冤家在自己后背上揉得毫无章法的手,还有这让耳朵上、包括全身的汗毛都恨不得根根竖立的滚烫呼吸是怎么回事,她岂会不懂?

    景砚觉得自己的耳朵都要在这火热的熏染下燃着了……

    怎么能这样?

    不该这样的!

    “无忧!”景砚忘记了哭泣,惊呼一声。

    宇文睿霍然惊醒,懵懂地盯着怀中人,眨巴眨巴眼睛,意识到自己方才似乎好像……忘情了?

    景砚这才暗松一口气,柔声道:“哀家不哭了,你也乖乖的,咱们好生坐着说话儿。”

    她本意是想让宇文睿松开怀抱,她还有很多话要问个清楚,却不想一句话戳中了宇文睿的痛处。

    刚刚经历过那般引人遐思的亲近,宇文睿心尖上的热度还没退尽,那声“哀家”令她极不舒服。她还是介意,不,她从来都是介意的。她甚至在内心深处替自己抱不平:自己可以在阿嫂面前放下天子的身份,自己从不在阿嫂面前自称“朕”,为什么阿嫂总要左一句“哀家”右一句“哀家”的时时刻刻提醒自己,她是先帝的妻子?

    心理不平衡!

    极度不平衡!

    宇文睿想着,于是不松开景砚,反而抱得更紧,力气大得勒得心口的伤处阵阵作痛也是不管不顾——

    她宁愿痛死,也不愿听到景砚说出那种伤情的话。

    景砚愕然,不知自己哪句话又刺激到了她。

    想到这人为了自己伤成这样,景砚实不忍心斥责她。

    “无忧你乖,这样会挣破了伤口……”说着,景砚轻轻地推阻她。唯恐伤着她,只好轻推她的右肩头。

    拿“哀家”刺激我,还推我、拒绝让我抱你!

    宇文睿心内更是不平,景砚越推,她搂得更紧,以至于景砚不敢和她认真分争了,任由她拦腰环住自己,无奈地叹息。

    “无忧,你到底要闹什么?”

    “我没闹!”宇文睿赌气在景砚的耳边道,火热的气息,再次害得景砚绷紧了身体。

    宇文睿说着,又扁着嘴,委委屈屈道:“阿嫂,你都不疼我!”

    景砚顿觉头大,只想扶额。

    只听得宇文睿续道:“十几天未见,我好想你,你都不想我!”

    景砚知道这小冤家又祭出了杀手锏——耍无赖。她张了张嘴刚想反驳,却不料那小冤家的嘴唇贴得更近,几乎要覆在自己的耳朵上,声音却还是无赖气十足:“我就是想抱抱你,你都不允!”

    景砚的娇躯忍不住一抖,心中顿生无力感:明明是自己来质问她的,为什么变成了眼前的情状?

    不由她再想开口,一阵天旋地转,眼前的情景突变——

    只一瞬间,这小冤家就撑在了自己的身上!

    景砚惊得花容失色。

    宇文睿好看的脸却是越来越低,越来越近,伴着她絮絮喃喃的情意:“我知道,阿嫂怪我胡闹。可我宁愿阿嫂怪我胡闹,也不愿阿嫂承受心疾之苦……”

    理智告诉景砚,此刻自己的反应很没出息,可是那心底里无法自控的酸软,当真是不受她的控制。她无力地闭眼,想象着苍茫雪山上蹒跚而行的少女,想象着她见到那奇草时的惊喜,想象着她对着自己的心口狠心一击的痛楚……

    若能以身代之,景砚宁愿承受那锥心之痛的是自己。

    人的视觉一旦缺失,其他的感官便会极其敏感。

    此时的景砚就是如此。

    她紧闭着双眼,她感觉到泪水再次涌出了眼眶,顺颊而下,有丝丝缕缕划过唇角,没入口中,于是她品味到了那咸涩的滋味。

    她听到了泪珠儿砸在枕畔的声音,她更听到了宇文睿好听的、怜惜的声音:“阿嫂,别哭……我不要你哭,我要你好……只有你好,我才能觉得踏实……”

    紧接着,柔软的、带着薄茧的手掌覆在了她的脸颊上,温柔地揩拭着。

    “阿嫂的泪,是什么滋味的?”宇文睿的声音如呓如醉。

    景砚的神经骤然绷紧,她知道,那是品尝的预告。

    第124章 继续

    静谧,馨香。

    女子与女子之间,即使是最最亲密的作为,也是如斯美好,让人生不出分毫狎昵之感。

    少女似迷醉又似怜惜的声音,喃喃地响起在景砚的上方:“阿嫂又哭了……阿嫂的泪水是什么滋味的?”

    景砚的羽睫轻颤,瞬间挂上了两颗小小的泪珠,再一颤,泪珠碎散在了紧闭的眸子间。就在它们将要顺颊滑落的刹那,却被宇文睿的指尖接住了。

    宇文睿小心翼翼地把那些透明的液体盛在指肚,满目爱怜。

    景砚突觉脸颊上一凉,竟是宇文睿的手掌离开了自己的脸,冷冰冰的泪水再次占据了全部。她心中恍惚一瞬,莫名地失落。

    然而,失落也只是转瞬即逝的。

    紧接着,她便听到了少女轻轻的、得意的声音:“阿嫂的泪水,原来一直都是这个味道的!”

    景砚惊,霍然睁眼——

    入目处,少女漂亮的小脸儿上犹自带着惹人遐思的晕红色,仿佛刚刚被热气蒸腾过,表情却是一副沾沾自喜的模样,骨感、修长的手指此刻正贴在少女的嘴角,显然是刚被品尝过滋味。

    景砚大羞。

    她又一次紧紧地闭上眼睛。她再也顾不得啜泣了,她默默地不停地告诉自己:那只是一个孩子在调皮,无忧还是个什么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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