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若是能硌着李延意的脚自然好,要是被李延意一脚踢开也不会对清流造成多大的损失。这些小事谢公不可能亲力亲为,她想要见到谢公甚至对其不利,当真是痴心妄想。

    “咔。”地一声,有人不小心踢到了什么东西。

    细微的声响暴露了一直躲藏在屋子深处的那人的位置。晏业站起来,将匕首握在手中,目光落在了那扇突兀的屏风上,慢慢地走了过去。

    “甄文君。”晏业眼珠子左右警觉地滑动,脚步也相当谨慎,“出来吧,你躲在这儿有什么用?”

    卫庭煦一直镇定的表情在听到这个名字之后有了微妙的变化,顺着晏业的方向看去。

    “你以为藏起来就能偷袭我吗?现在出来我或许还能饶你一命,否则……”晏业猛地将屏风往一旁掀翻,举起匕首就要刺向屏风之后的人。可他什么也没刺中,屏风后空无一人,身后却传来一阵骚动。

    当晏业回头时发现随从之一将一个人掐到在地,那人正是甄文君!

    方才那一声声响是她故意发出来的,就是为了引晏业过去,趁着晏业往屏风处走时连带着两个随从的注意力也被吸引。在晏业掀翻屏风,让人最为紧张时杀到后方,想要先将两名随从杀掉,再和晏业决一胜负。可惜,小小贱奴实在异想天开,以她一人之力如何能够杀死谢家的高手?刺杀不成反被制,只要随从的手指稍微用力,就能捏断她娇嫩的脖子。

    晏业嘲讽的笑容刚要扬起,却见制着甄文君的那人忽然倒了下去,另一名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浑身僵直地交叠在他身上。

    仔细一看,他们俩的小腿处都有一道细小的伤口,只渗出了一点点血。这种儿戏一般的伤怎么可能要了他们俩的命?

    “他们没死。”甄文君费劲地把二人拨开,从晏业的表情里读出了他大惑不解,“只不过我让他们睡着了而已。”甄文君以极快的速度冲向随从,赌的就是能用沾了赛麻沸的金蝉刀割伤他们,哪怕只割破一点儿皮就行,赛麻沸就能够在他们反击夺命之前将其麻痹。

    她成功了。

    冷冰冰又充满敌意地向晏业甩出话之后,转向卫庭煦时甄文君的语气立即变了。

    自从知道卫庭煦已有婚约,甄文君的确恼过她一段时间,更是觉得曾经两人种种暧昧之事就像是笑话。她告诉自己不能对卫庭煦有任何多余的感情,她是个细作,来到卫庭煦身边只是为了换得救阿母的筹码而已。她要对卫庭煦狠,将她当成达成目的的器具,一定能硬下心肠。

    可是当她亲眼看见晏业对卫庭煦拳脚相向之时,见到卫庭煦浑身是伤的时候,她发现她做不到。无法眼睁睁地看着这个人身处险境而无动于衷,甚至此时此刻将将对她开口,泪意就往上涌,连声音都有些沙哑了:

    “姐姐,别怕。我在这儿……”

    对着晏业时的卫庭煦是极其冷酷而无法捉摸的,甚至让人感觉她并不在意自己的生死,只要能嘲弄对手,她什么也不在乎。可在甄文君不顾性命出现来救她时,她双眸之中的寒冰迅速融化,露出的笑容带着甄文君熟悉的温暖:

    “你在这儿,我不怕。”

    甄文君强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此时还不是庆祝的时候,手中握着匕首的晏业已经站在卫庭煦身边。

    “挺有胆量,竟敢偷袭。不过你的把戏就到这儿了。我们要不要试试,究竟是你的把戏耍得快,还是我的匕首快?”晏业站在卫庭煦身旁,并没有蹲下挟持住她。晏业并不是个蠢货,甄文君能够突然杀出来,卫庭煦或许也还有后招,贸然靠近她指不定会中招。与她保持一定的距离才是明智的选择。趴在地上的卫庭煦无法够到他,而他只要一个猛蹲,手里的匕首就能插进卫庭煦的脑袋里,要了她的命。而甄文君离他起码有七八步的距离,论速度肯定是他更快。

    甄文君有些犯怵,的确不敢胡来。

    吹箭已经用完,倒是能够将指尖的金蝉刀飞出去一搏。可若是被晏业躲开了呢?双方面对面,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对方身上,甄文君若是不能一击即中,后果不堪设想。她不敢用卫庭煦的生命冒险。

    “将你的暗器丢掉。马上!”晏业命令道。

    甄文君犹豫,若是丢掉金蝉刀她便彻底没有了胜算。

    “快!”晏业握紧了匕首,作势要杀了卫庭煦。

    “等一下!”甄文君只能听他的摆布,将金蝉刀丢了。

    一切已成定局,晏业哈哈笑道:“豆渣脑筋,自寻死路!现在我便杀了你们俩,黄泉路上你们也好作伴!”

    “住手!”事到如今甄文君也只能孤注一掷,“如果杀了我们,你要怎么向谢扶宸交代?你们还拿什么制衡李延意?”

    “此事何须你来费心,你……”晏业的表情一僵,一把小巧的袖中刀准确无误地插入了他的喉咙里,让他表情骤然惊变。

    “你……”晏业无法相信眼前所见,就连甄文君都被吓傻,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卫庭煦竟然站起来了。

    她不知什么时候割断了捆绑双手的绳索,看准了机会迅速一跃而起,快若闪电一刀刺进了晏业的喉咙,一招扭转乾坤。

    血自晏业的喉咙里呕了出来,他疯狂地用匕首乱划,卫庭煦往后躲避,站立不稳,重新摔倒在地上。而晏业经历最后的疯狂之后一命呜呼,仰面平倒了下去。

    直到晏业没了气息,甄文君都没能缓过神来。

    卫庭煦她……竟能站起来?!

    是在这段分离的日子里治好了腿疾,抑或是她从来都只是在假装?

    想到后一种可能甄文君头皮发麻,心内掀起惊涛骇浪。

    无论是她曾经趁着按摩下重手试探,还是方才晏业一上来就以手杖重击确认,卫庭煦都没有露出一丝马脚,就像拥有一双真正的残腿般,生生地挨了下来?她竟能隐忍到这种程度。

    这女人还有多少深藏不露,根本想象不到。

    第86章 神初九年

    晏业睁着眼睛横死在地, 卫庭煦靠在墙边没有再站起来。

    刚才的奋力一击用尽了她最后的力气, 如今再也无法动弹,甚至连脑袋都有些抬不起来。方才面对晏业时的锐利已经荡然无存, 只剩下随时都有可能昏迷的疲惫。

    在目睹卫庭煦忽然站起来一刀将晏业毙命之后, 甄文君本被引燃的一颗火热之心此刻已经被惊吓至半凉。她没有像先前那样立即上去把卫庭煦抱入怀中, 她在思考问题——

    卫庭煦的双腿究竟是不是好的?她到底能不能行走?她在谋划什么?谋划的对象是否也包括我在内?

    想到这里甄文君完全失去了靠近卫庭煦的勇气。

    初初相遇之时的心情重新回到了甄文君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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