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谈。

    听完阿燎所言,卫庭煦心中舒畅不少:“红颜易得,阿燎难求。”

    阿燎挥了挥手:“你和我之间还用得着说这些么。话说回来,那步阶如何蛊惑文君妹妹?”

    卫庭煦便将当日步阶所言一五一十说了。

    阿燎听完之后没说话,卫庭煦道:“你也感觉到此人心机缜密,是个奇人。这些年来文君几乎没有走错一步,除了自身眼界广博之外,步阶的辅佐也很重要。”

    “说实话。”阿燎道,“我觉得他说得很对。我想不出有谁比你更适合登上帝位。而一旦平定江山,势必只有一个帝王。文君也好我们长孙家也罢,会是你最大的威胁。”

    二人肃穆相视,直到阿燎再笑了起来:“不过那时我早也带着我的青辕娘子们浪迹天涯去了。庙堂之争什么的都不关我的事了。我哥哥或是其他谁要和你争,那你们争去吧。到那时,我便轻车望夕阳醉卧美人间,笑谈你们这些凡尘俗子的庸扰。卫家和长孙家倒是好说,虽说咱们两家百年交好,可在利益面前说翻脸也就翻脸了。或者不翻脸,你给我长孙家一块封地,让我们子子孙孙都在那儿享受荣华富贵。但你和文君妹妹又该如何?

    “十多年来,文君妹妹一直在努力往上爬,如今她手握重兵又是镇国大将军,能奈何她的人除了你之外恐怕没有别人。想要她臣服于你其实很简单,我相信你会有一千种办法逼迫她为你放弃所有。可是,若她真的放弃了你心中又该怎么想。一只乖巧的笼中鸟是你想要的吗?一年可以两年可以,毕竟还算是年轻,一张好看的皮囊能将乏味可陈抵消不少。五年十年甚至更长时间呢?一旦文君妹妹任你掌握,她便不再是她。一个失去原本最重要吸引力的人,你还能爱她多久?她自己又会怎么想?以我对她的了解,她并不愿意甘于人后,相信你比我更明白这点。你比我更明白,只要你登顶,就一定会面对这棘手的问题。

    “庭煦,你本就不是情感丰沛之人,你对天下的欲望才是最最真实的。如你所说,你会爱上文君妹妹是意外。她曾经被困在你的局中是任由你摆弄的棋子。就是这么一颗棋子居然能凭借自己的力量摆脱了你的控制,越爬越高,成为国之栋梁,与你比肩,甚至在某些方面超越了你。如此奇人激发了你的情感,但你心里明白,你是要登帝的人。只有权力集中于明君之手,这个国家才能长治久安,你想要描绘的世界才能真正实现。”

    甄文君回到卓君府时阿竺在门口迎接她。

    “阿竺姑姑,这么晚了还没睡?”

    阿竺帮她脱下披肩:“见不着夫人回来怎么睡得着。女郎也还等着夫人呢。”阿竺见她双手提了两个布口袋,想顺手帮她拿过来,甄文君却不让:

    “这是我带给子卓的礼物,等会儿还要用一下庖厨,我自个儿拿过去吧。”

    甄文君顺着回廊往主院方向走,正好撞见阿沁。

    阿沁手中握着胡椒酒,走一步退三步,在回廊上独自漫步,也没见她赏月,像是在打发时间。

    “阿沁。”甄文君上前问候。

    “甄将军。”

    “你为何在这儿喝风?多冷啊。”

    阿沁笑道:“阿燎和卫女郎在屋中商议要事,我不便打扰。听闻卓君府中飞阁流丹水木清华,早就想来一睹风采,到现在才有机会,自然要抓紧时间大饱眼福。”

    甄文君礼貌地笑笑,全程和她保持两步远的距离,与阿沁寒暄了几句后她便告辞,要去庖厨忙活了。

    “将军这么晚了还去庖厨?”

    “对。”甄文君提了提布袋子,“给我家夫人做点儿顺口的。”

    “将军文武双全,还会下厨。”

    “不会,没做过,但可以试试。”

    甄文君走了,阿沁算算时辰,阿燎和卫庭煦即便有好几肚子的话也该聊完了,聊到口干舌燥,正适合饮一杯胡椒酒。

    敲开屋门,阿沁进屋时见阿燎和卫庭煦的神情肃然,寻思了许久的玩笑话瞬间不合时宜,完全说不出来,嘴角的笑容也僵硬了。阿沁只得默默走上前,为二人添酒。

    屋子里安静得只能听见酒液流淌的哗哗声,阿沁刚帮她们倒完酒,阿燎便站起身告辞。

    “随时找我。”阿燎临走时留下这么一句话。

    卫庭煦点点头,送她们到大门口,见二人上了马车,道别之后才和阿竺一块儿返回府中。

    “咦?阿燎和阿沁这是走了?”甄文君手中捧着一块热腾腾的油布从庖厨出来,正好听见马蹄远去的声响,“还想让她们一块儿尝尝我的手艺。”

    “这是什么。”卫庭煦见油布之中有三颗热腾的棕色圆球,“看上去像是糖豆。”

    “就是糖豆,你尝尝。”

    卫庭煦拿了一颗含入口中,没有想象的那么甜,不粘不腻入喉回甘,唇齿间留下一片清新之感。

    “你自己做的?”

    “前些日子我翻了一本名为《四民月令》的书,书中记载着饴饧方法,一直想要亲手做一次。不过时间有限,做的只是薄饴,没那么甜,或许正好合你口味。”

    卫庭煦将三颗都吃了:“你这么有心,无论做什么都合我的口味。”

    甄文君将油布一合:“甜度如何?”

    “恰如其分。”

    “那便好,你喜欢我天天做给你吃。”

    卫庭煦闻到她身上的酒味:“你喝酒了?”

    “哦,林沐办完事回来,我和她喝了几杯。”

    见卫庭煦眼中有话,甄文君也不等她发问了,坦白道:“你让我亲手杀姚懋临,我想了想,说实话,我说服不了自己。我知道她肯定要死,无论是为了讨好你还是为了大局着想,她这条命都得在这儿交代了。但我没办法亲手杀她,她对我没有半分恶意,我无法看着这样一个人死在我手里。我知道让林沐去杀她不是你所希望的,坦白告诉你不想隐瞒,希望你能原谅我。”

    甄文君说得坦坦荡荡,颇为可爱。卫庭煦和阿燎方才那一番的谈话已经将心中燃烧多时的邪火浇下去几分,此时并不觉得甄文君在违背她的旨意,第一次感受到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爱人也不是妻子,而是一位将军。

    卫庭煦抱住她,双臂紧紧地环住她的腰,将脸埋进她的怀里,几乎就要这样睡过去。

    甄文君也没催促她,并不觉得站在回廊上长时间的拥抱有什么不妥。卫庭煦从不循规蹈矩,这正是她迷人之处。

    不知相拥了多久,卫庭煦真的困了,缠着甄文君要甄文君抱她回房。甄文君熟练地将她抱起,往卧房走去。

    “姚家出兵了。”

    卫庭煦没睁开眼睛,轻微地“嗯”了一声。

    “他们比想象的还要沉不住气。和料想的一样,想要北上必定要经过怀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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