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交出所有兵权,从此远离中枢不问朝中事,封她为后,身居后宫,只管母仪天下。

    卫庭煦没有给予卫合任何的回应,卫合一直在或快或慢地给她施压,这些压力很快石沉大海。

    卫庭煦是个非常难捉摸的帝王,卫合已过六旬,六十多年来他阅人无数,一直韬光养晦深藏不露,只让人将他看轻,忽略他的存在。如今帝国新建,正是他利剑出鞘之时。

    他见过无数的人,上至一代帝王绝世谋士,下至市井贩夫走卒,这些人想什么做什么都会留下蛛丝马迹,唯有这女帝让他这么多年依旧云里雾里。

    他甚至看不出卫庭煦喜欢吃什么菜,喜欢用什么香味的香薰。

    看上去卫庭煦和甄文君关系若即若离,时而亲近像是演戏,时而疏远更不合情理。当他发现卫庭煦有密探安置在甄文君身边,监视她的一举一动时,更是纳罕。这两人究竟是合是疏?

    天子在宫内建了一处纳凉的小院子,名为卓君府,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

    天子要在卓君府设宴,犒赏甄将军凯旋。

    甄文君举兵灭饶,将距离苍最近的小国铲除,大胜而归。

    还在回博陵的路上便收到了卫庭煦的信,邀请她归京后来卓君府。

    只她一个人。

    当然,凯旋大军会在另一处设宴接风洗尘,而她和卫庭煦在卓君府的私约,只属于她们两个人。

    出征攻饶已有两个月,甄文君后背的伤又犯,疼痛难忍,攻下主力之后还有些余孽未除,她便让林沐指挥大军,和步阶以及一些伤员们先往博陵走。

    在回来的路上步阶恭喜甄文君,如今她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将军,手握重兵,乃是苍第一重臣。

    甄文君握着酒壶给步阶倒酒,但笑不语。

    步阶自顾自说了一番,很自然又说到了兵权一事。他没去看甄文君,尽管上次他提到此事甄文君望向他时明显在阻止他说下去,可他是甄文君的谋士,拿她俸禄受她庇护,为君谋划是他的职责。无论甄文君喜欢不喜欢听,他都要为了甄文君的利益甚至是性命负责。

    “历经李氏王朝的覆灭,将军应该比文升看得更清楚。卫庭煦如今已经登上帝位,这是大家早就料到的事情。她九合一匡文治武力,安富恤穷治国有方,有人天生将才有人天生谋士,而她,便是天生天选的帝王。”

    甄文君将步阶面前的酒樽填满酒,再给自己加满。

    “可即便是她,依旧逃脱不了自古帝王都无法逃脱的魔咒。”摇晃的油灯之下,步阶的双眼眨也未眨,如同说出的不是平常的话语,而是掏出心肺,“她需要给百官交代,需要整个中枢的平衡,否则她为何要毁了大聿?她要的是一个能被她一手掌握的全新帝国,是一个任何人都无法撼动的王朝。长孙氏已经走了,将军,你要好好想明白。”

    甄文君没说话,依旧按照自己的步调喝酒。

    千杯不醉。

    他发现坐在他面前的甄文君已经变得不再熟悉,不再是那个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一眼就能看明白的小女孩了。

    步阶大为欣喜,眼中含泪,最后道:“文升和将军相伴二十载,将军这些年来的经历的坎坷,所遇的浮沉,文升都有幸能与将军一同经历,若说这世间曾经有人读懂将军,文升应该算是一个。文升知道将军要的从来不是荣华富贵也不是兵权在手,更不是做那笼中雀一国之后。将军一直追求着,用毕生追寻的不过是不为他人束缚。将军要的便是这份自由。若是今日将军交出了兵权,怕的是卫合下一步要的就是将军献上人头以绝后患,彼时将军给还是不给?退一步说,将军今日愿意为天子舍弃自身,成为朝野群臣口中所谓维稳定国的摆设,可将军当知色衰爱弛在历朝君王身上都不是罕见之事。更何况,天子所珍爱的原本就是现在的将军。将军自折羽翼便也是将天子对将军所痴所恋也一并折断了。文升只望将军想想当年宿渡破局之时的心境,真的愿意放弃此生所求吗?”

    “你可知刚才这番话足以定你谋逆之罪?”

    “文升不怕死,只愿龙投大海虎奔高山,大千世界任君驰骋!”

    第257章 光兴三年

    博陵是个好地方, 依山傍水冬暖夏凉, 甄文君回到此地正是春风和煦之时, 这儿的花总比别的地方早开一些时日。

    听说刚刚修建好了水道, 两岸种满了徘徊花,甄文君特意叫来一艘船,不紧不慢独自坐船入城。

    绿波荡漾繁华入眼,离博陵城门还有二里地,宽敞的水道便已经能够容纳三艘船并排前行。

    和博陵城外相比, 越是靠近城内映入眼中的色彩便越艳丽。两岸徘徊花红似火焰,花叶扶疏万木竟秀, 凉风拂面带来阵阵清香,让暖阳之下的甄文君忍不住闭上眼睛, 享受这份惬意。

    船夫用平苍本地话和迎面而来的另一个船夫大声说着什么,擦肩而过时一阵爽朗的笑声。

    后背的痛让甄文君无法久坐, 斜斜地卧在船舱中笑问船夫:“足下是遇到了什么好事么?”

    船夫道:“好事,自然是好事!过些日子又会有些胡子运香料来博陵卖,到时候肯定会租咱们的船,贵人可猜得出这一趟下来我能赚多少银子?”

    甄文君还真猜不出具体的数目,极感兴趣地问他。船夫伸出五根手指, 嘴几乎咧到耳根。

    “五十两?”甄文君惊讶不已。

    船夫将五指翻了一面, 得意之情更甚。

    “嚯。”甄文君比了个大拇指,“一百两,得是足下好几年的收入了吧。”

    “若是只算撑船的话,的确是。比如贵人这一趟我收五文钱, 得起早贪黑撑两万次才能赚足一百两。虽然这一百两是整个船队的收入,到我手中呢只有二十两,不过也足够啦。我非常满足了!明年我家小子和女儿都要到读书识字的年纪了,我得多赚钱点银子供他们好好读书。十年之后说不定也能金榜题名,为我们家扬眉吐气!”

    甄文君听他自称“我”,不免感慨。

    二十两银子,聿室尚在时,即便是汝宁的百姓也需要赚一整年才能赚到这个数。

    船越行越深,交了符牌进入城中。

    过了一个桥洞之后水道豁然开阔。

    一艘艘装满货物的船和叫卖声同一时间充入她的耳中,竟是一条水上市集?

    甄文君坐不住,站到船头往远处张望。

    水上集市热闹非凡,但所有商船排列整齐,甚至连船头都极少有向外倾斜挡住道路的。上千艘船停驻在此,生意繁忙次序井然,甄文君所坐的船从中顺利经过,没有任何耽误。

    甄文君才多久没回博陵,这座城市又有了大变化。她问船夫,船夫笑道:“当然要保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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