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眠浅,何况这声音让她梦中惊魂。

    “谁?”老夫人坐起来,机括响动一停。

    她躺下,机括声音再起。

    “朱嬷嬷?”老夫人坐起来,一颗心咚咚的跳,急得喊人。

    寂静的房间无人回应,只有院子外的舞乐声成了幽谧夜晚的背景音。

    老夫人喘息急促,双脚探出找鞋。

    “咯哒,咯哒。”机括声匀称响起。

    “夫人,您的鞋子在这儿。”长宁的声音从梁上传来,空灵而悠远。

    老夫人惊叫一声躲到床上,“织……织娘?”

    “夫人,你把我的孩子,照顾的好吗?”

    “好,好,他是嫡子,我一直当亲子疼他,还把侯爷的位子传给他……”老夫人惊恐点头。

    梁上,长宁噙笑。

    果然如此,如今的昌平侯是织娘给老侯爷生的儿子,而织娘本人却被逼悬梁自尽。

    只因当初老夫人膝下只有三个女儿,但其他妾侍所出的儿子却有两个,她迫不得已,听从身边老嬷嬷的话做了此生最违心的事。

    老夫人也因此心存愧疚多年,她是个没有多少主见的人,在老嬷嬷去世后越发愧疚,而且那庶子已经是她的“嫡子”了,她只能顺水推舟地扶持他承爵。

    但贱奴所出的庶子焉能承爵,前世这桩丑事爆出,长宁立刻借题发挥,夺了昌平侯的爵位。

    至于今生的命运轨迹是否依然运转如故,就要看老夫人的选择了。

    “夫人,皇后娘娘让我替她问你,为什么不同陛下说实话。”

    “皇后?皇后娘娘?”老夫人怔住一瞬,咯哒咯哒的声音再起,屋子里却空无一人,让老夫人周身发毛,连连点头:“没有,没有,娘娘恕罪,臣妇不明白娘娘的意思啊。”

    长宁眉头动了动。

    前世她不关心柳后的死因,但今生想起那套说辞却是疑点重重。

    堂堂皇后抱错了孩子,场上那么多人就没有一个人发现?

    前世的说辞是柳夫人并不知情,且因行刺之事受惊,还没来得及发现女儿被调换的事就一病不起,撒手人寰。

    而前世的她也“深知”这些说辞都是郑安侯编出来哄骗皇帝,让皇帝相信柳华章就是大公主的假话。

    她记得,她娘柳大夫人不过是碰巧在那个时候患病身亡,所以并没深想。

    但今生她却知道,自己就是那个被调换的长宁公主。

    郑安侯的一切谎言,都是事实。

    所以她才开始怀疑那个看似完美无缺的谎言。

    柳后的死因,柳夫人的死因,怕都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那让柳夫人突然暴毙的,怕不是什么恶疾,而是尚在襁褓的女儿无辜丧命的噩耗。

    “你没有说实话,你明明知道娘娘怀里的孩子是谁。”长宁逼问。

    “臣妇……臣妇不知道啊……”老夫人吓得亡魂皆冒。

    “那你知道什么?”长宁略显急躁。

    老夫人完全没了主见。

    “公主满月宴,臣妇朝拜皇后娘娘,得娘娘恩典坐在下手最近处,臣妇只见到娘娘和柳家大夫人各抱了一个孩子,也只知道这些,您还想让臣妇说什么啊?”昌平侯老夫人颤巍巍地冲着空气叩头:“娘娘吩咐,娘娘吩咐。”

    “你没有看见娘娘和柳大夫人交换孩子?!”长宁坐直了身体,头不小心磕到房梁。

    “没有啊娘娘。”老夫人惶恐,如实招来。

    没有。

    长宁哗地一声从房梁上跃下,一手掐住老夫人的脖子:“你说什么?你没有看到她们交换孩子?”

    她黑衣蒙面,杀气逼人。

    老夫人这才明白自己是被人耍了,但此刻她已无退路只能慌张摇头,浑浊的眼珠流下泪水,挣扎吐音:“殿下……襁褓是黄……明黄,没人认错……”

    长宁失神。

    即便前世的宋宜晟会骗她,今生的宋宜晟和郑安侯也不会弄假。

    所以。

    不是抱错。

    是掉包。

    第一九一章:男人

    昌平侯老夫人说的对。

    两个女婴若想抱错,最大的前提就是包裹两个孩子的襁褓要相同,至少也要相似。

    但似乎所有人都忽略了这一点。

    那就是公主的襁褓是明黄色的,只有皇室血脉才能使用的明黄色。

    而柳家的女儿,则一定不会用明黄色。

    这样的两个孩子,怎么可能抱错!

    长宁手上用力,老夫人拼命地扒着她的手指,险些昏过去。

    “不想家破人亡,就忘了今晚的事。”长宁松手,吹了一口迷香放倒老夫人,转身收好机括,跳出房间隐匿在夜色中。

    不是抱错,而是掉包。

    她一路跌跌撞撞,有些看不清楚方向。

    “嗨!就是你,干嘛呢,快去厨房帮着送茶点。”有管事指着长宁吼道。

    长宁木然转身跟着去了厨房。

    是柳后,还是柳大夫人,还是她们两人都有参与。

    当日是她的满月宴,身在长安的柳大夫人一家都入宫庆贺,只有她祖父柳一战因紧急军情没能入宫,不过还是在当天缴上一柄从突厥缴获的金刀作为礼物送给她。

    那样一个喜庆的日子里,柳后为什么要把她的女儿掉包出宫?

    还有前世。

    她不相信没有一个人想起襁褓的事来。

    但都反对的声音被压下去了。

    长宁眯了眯眼。

    郑安侯怕是没有这么大的本事。

    普天之下,能堵住悠悠众口的,只有一人。

    皇帝。

    也只有皇帝自己才能说服自己。

    因为,是父皇做主让她认祖归宗的,父皇就没有对襁褓的事起过疑心?

    还是说,父皇很清楚柳后当时的心情,所以很能理解柳后将女儿掉包出宫的行为,这才轻易相信了郑安侯的说辞,认下她这个女儿。

    “一定发生了什么。”长宁沉吟。

    满月宴。

    一定不是前世说的那么简单。

    那拨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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