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脸上。”何韧硬生生忍下了脏话。

    端木又变换了一下坐姿,视线顺势避开了何韧的,然后低头整理了一下衣服。她为自己同行不专业的行为感到羞耻。

    “我可不想再来一次这样的诊疗。所以我想看看,你是个怎样的心理医生。”

    端木不动声色地盯着何韧看了十几秒钟的时间,她在权衡能不能在第一次诊疗就被这个病人牵着走,失去主导地位。

    何韧也目不转睛地盯着端木,没有退缩,很坚持。端木更加疑惑,何韧看起来对待事情的情绪反应也没有什么异常。

    “何韧也不是你的本名。你是姓何吗?“端木直接就开始分析了。既然这是测试,那就给她一个答案,反正取得病人的信任很重要。

    “何韧是我的笔名,我现在只用笔名。我不姓何。“

    “何,如果这个何字不是姓氏,那就是一个疑问词,可以是好奇探索和追问,也可以是质问反问诘问。韧,是柔软却不容易折断。但是中间藏着刀,而且是刀锋。一个柔软又锋利的字。“

    “毛姆有一句名言:欲望如刀锋,越过即获得。“

    “哦。“端木点点头。她不知道这句话。但是她能懂。“我通过你的考核了吗?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何韧迟疑了一下,然后又提出了新的问题。

    “我还有一个疑问,为什么你们设定严格的条款,不能早到,早到不得超过10分钟,也不能迟到。”

    “不是不能迟到,而是迟到的时间将会从你的诊疗时间中扣除。不能早到,是为了尽量避免与上一个客人相遇。这是尽可能维护客人的隐私。”

    “还有,有事取消诊疗也要扣钱。哦,除非在24小时前通知。人总是有突发事件的,不是吗?”何韧的语气很肯定,她讲话有不容置疑的确定感,哪怕她用了疑问句。

    “首先这是一个行业惯例。另外,我们希望通过这样的方式,让客人能够认真对待心理诊疗,跟刚才讨论的迟到一样。你们花了很多的钱来这里,如果在态度上三心二意,那才是很大的损失。我们坚持用这样的方式,或许可以让你们的行为更有计划,也更有约束。这个被扣掉的的钱,可以帮你们在权衡你眼前事情的重要性和紧急性的时候,更容易做出判断。”

    端木没有说出来的另一个理由是,很多人对于心理诊疗,潜意识里是抗拒的,所以往往会有各种各样的理由拖延逃避。

    “好,就算你这个理由成立,那么反过来,我们对你们却是没有约束的,如果你有事,随时可以通知我取消,不会受到任何损失。我理解没有错吧?你不觉得不公平吗?”

    “这里有一个差别,这是我的工作,我的行为会受到职业操守和商业利益的制约。我不会随意缺席诊疗。”

    “但是,总有意外,比如你遇上了车祸,要怎么办呢?”何韧语气变得生硬,带着某种含混的情绪。这句话说的毫无必要,而且非常粗鲁。

    端木浅的身体有一个轻微的晃动,然后直了直腰,并且迅速低下头,放下支在下颚的右手,与左手紧握在一起,指关节也似乎失去了血色,变得苍白。

    “钱会退给客人,就算我死了,公司也会退钱。这样没有什么问题吧?我们现在可以开始诊疗了吗?”

    第3章 第 3 章

    3.

    “抱歉,我刚才打的比方不好。“何韧说,但是眼睛里没有显出什么诚意。

    端木没有吱声,只是轻轻点了一下头。算是接受了她的道歉。这次的挑战很不友好,甚至带着挑衅的意味。

    “你先说一下你的情况吧。“端木直截了当地开始了,她的耐心正在流逝。

    何韧意犹未尽地瞪着端木,似乎她今天不是来心理咨询,而是来聊天的。她看起来还有许多没讲完的兴趣话题。最后她不得不在端木严肃的态度下退却。

    “我是个作家,也是一家出版社的编辑。编辑工作只是为了保障我的生活,不是我的兴趣所在。我喜欢写作。你读过我的作品吗?“

    端木注意到,何韧对自己的介绍,是从职业开始的。而且,何韧还没有说几句自我介绍的话,就又开始发问了。

    端木想,难道何韧是一个很出名的作家吗?自己应该听说过她吗?

    “不知道,我很久没有看过小说了。“

    “看来你没有读过我的书。我不仅写小说,也写杂文随笔。“

    “是的,我也很久没有读过杂文随笔了。那么,你现在有什么困扰呢?“

    何韧开始罗列自己的症状:失眠,焦虑,哭泣,孤独,对生命感到绝望,没有人可以倾诉。。。。。

    “这些现象什么时候开始的?“

    “嗯,大约,半年前?“何韧说时间的时候眼神有点闪烁。

    “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吗?“

    何韧停顿了很久,然后别过脸,看着墙上的一副风景画,喃喃地说道,“她走了。”

    端木看到何韧皱着眉头,两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了出来。“她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值得我爱的人,女人。“何韧补充了一句。

    端木拿不准这个“走了“是什么意思。隐约猜是去世了,但是也不一定。

    “何韧,告诉我那些我需要知道的事情。如果你想告诉我更多她和你的事情,出于个人隐私,你可以给她取一个名字,这样方便我们讨论。”

    “我们叫她文馨吧。”何韧说。

    “文馨发生了什么?”端木问道。

    “交通事故。一场交通事故夺走了她的生命。”何韧又一次别过脸看着那幅风景画说话。

    端木感到一阵恶心,心脏也惊跳的飞快,额头冒出一层薄薄的汗。身体某处传来刺痛,而且,她有些听不清何韧的声音,耳边的声音变得飘忽不定。端木意识到自己又开始耳鸣。

    “端木医生?端木医生?”何韧的声音终于清晰稳定地震动着端木的耳膜。

    端木清醒了过来,意志力开始发挥作用。“事故是在半年前发生的,是吗?”

    “差不多吧。是的,半年前。”何韧盯着端木的眼神里的悲伤竟然淡去,隐隐含有一些残忍的快感。只是端木的思想已经涣散,没有捕捉到这个细微的表情。

    “何韧,跟我描述一下文馨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好吗?”端木说。

    果不其然,何韧的描述一下子变得丰富生动了起来,终于摆脱了刚才拘谨乏味的词汇堆砌。

    也不出端木所料,在何韧的口中,文馨是完美的女人,优雅,贤淑,有智慧,有才情,是何韧灵感的源泉,也是何韧作品的最好品鉴师。

    然后,果然,何韧讲到了自己的写作,简言之,自从文馨走了,她的所有灵感都消失了,她现在什么也写不出来,一个字也写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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