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伏在洛阳城中,意图对皇城不利。他们当中很有可能有来自西域吐火罗的蛇巫,能够操纵红尾蜥来暗中运送火/药。红尾蜥有一种习性,母蜥怀孕临产之际,习惯于寻找到三面环绕,向内凹陷的水中地形,挖出坑来,将卵产在坑内,然后埋起来。它们会在多个地点产卵以作试探,而最后一次大量产卵,必定会自断其尾,留给卵中幼胎作为食物。潜伏在暗中的歹徒,便是利用这种习性,在红尾蜥的尾巴上绑上火/药包,将众多火/药神不知鬼不觉地运送到了皇城之中的各个地方。尤其是现在含嘉仓也出现了黑火/药,就不得不引起高度的警惕了。

    此外,关于那个死亡什队。虽然暂时还不明了他们为何会诡异淹沉在距离湖边十来丈的位置,但可以确定的是,这十个人都中了红尾蜥的毒素,以至于产生了幻觉,发疯发癫。他们的口袋里塞满了石块,很有可能是因为他们在幻觉之中,将这些石块都当作了金银财宝,因而塞进自己口袋里想要发大财。

    只是,根据赵使君子所说,以及沈缙随后查取的红尾蜥习性记载表明,每个人中红尾蜥之毒后的表现都有所不同,因为每个人看中的和想要索取的东西皆不一样。这个什队,并不是直接遭遇了红尾蜥,而是被蛇巫提取出的红尾蜥毒素所害。十个人在中毒后,之所以表现出了高度的行为同一性,则很有可能是因为蛇巫的另外一个本领——催眠。否则,无法解释那一连串反常的脚印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而在吐火罗,蛇巫经常会用投毒催眠的伎俩来做一些不法勾当,早已是当地尽人皆知之事。

    至于杀死什队的动机,很有可能是因为这个什队中存在内奸,帮助潜伏在洛阳城中的歹徒往宫中运送黑火/药,当日大雾中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这个潜伏在什队中的内奸,惨遭杀人灭口,连带着与他一个队伍的另外九个人,也一同陪葬了。

    而更可怕的是,皇城已被渗透,谁也说不清数万禁军之中,是否还有其他的内奸存在,短时间内,也根本查不出来。

    圣人听完李瑾月的汇报,面色稍显凝重。他吩咐右金吾卫大将军杨朔重新部署皇城防卫,尤其重点在布控含嘉仓和皇城西苑、东宫,排查宫中是否还有藏匿黑火/药。同时派遣虞侯立刻进行禁军内部的内奸调查。圣人还吩咐要重点防卫东宫安危,那条通往东宫南苑池塘的暗渠让圣人觉得很不对劲,他还命太子连夜将池塘填了,以绝后患。

    又及,由于圣杯依旧下落不明,而沈绥昏迷不醒,圣人也并非设下五日期限无理逼迫于沈绥。且,事态反转,现在不是圣人要给那些拂菻传教士一个交代了,是这些传教士必须给圣人一个交代。因此所谓的五日之期,圣人就当没有提过一般,也不再追究了。现在圣人对圣杯的下落不是很在意,皇城被渗透,危机四伏,直接威胁到他的安危,这才是他现在最关心的。

    至于因公受伤的沈绥,圣人也给与了补偿。他虽未直接接见候在殿外的沈缙,却命高力士赏了沈缙一枚可自由出入皇城的令牌,接下来需要由沈缙辅佐李瑾月完成后续调查。而高力士则暗示沈缙,此案结束后,沈缙很有可能会进入仕途,圣人有意赏官与她。

    这对沈缙来说并不是个好消息。

    而那些拂菻传教士,当日晚间就被秘密扣押入狱,进行审问了。等待他们的将是奉宸府的严刑拷打。奉宸府的前身可是武皇时期的控鹤府,酷吏刑讯逼供的本事,在这里可谓代代相传。

    夜已深,当晚李瑾月与沈缙并未出宫,圣人留宿她们在东暖阁,那里靠近东宫。入睡前,李瑾月携沈缙去拜访了太子。

    她们抵达东宫时,太子正在南苑中监工,紧急招来的土石工匠,正利用筒车将南苑池塘中的水抽干,并不断填入沙土碎石掩埋。好在池塘不大,工程进行得很迅速。太子站在水榭廊畔,借着星星点点的灯火,目光幽邃地望着池塘中露出的那个暗渠口,看着那口子一点一点被掩埋,他凉薄的双唇抿得紧紧的。

    李瑾月推着沈缙,停在了水榭门外,沈缙示意自己就在这里等候,她知道李瑾月要与太子密谈一些事,她要等密谈结束后再入内,以避嫌。李瑾月便独自进入水榭内。见太子立在牖窗畔,李瑾月出声道:

    “二郎,这么晚了,还不去歇着。”

    “长姊,你来了。”太子回首,看到李瑾月,舒了口气,“我如何能睡得着,此事不知从何时开始的,或许近几个月来,我一直是与狼同穴而寝。这么一想,就冷汗涔涔。”

    “我理解你的心情。”李瑾月沉声道,“谁也想不到,圣杯失窃案背后竟然牵出了这样一个复杂又险恶的秘谍大案。”

    “长姊,有些话我只与你说。”太子的声音压低,近乎耳语,“这次的事,武氏,可是背后指使?”

    李瑾月蹙眉,半晌才道:“不好说。若真有她的份,那她,可就要背上通敌叛国的罪名了。与拂菻传教士勾结,这其中还少不了那帮吐蕃人,还有吐火罗那些西域小国掺和其中,看背后敌人的目标有含嘉仓,说不定与东北河朔一带的高句丽残部也脱不开干系。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即便是她,也当知道争储的界限在哪里,应当不会越界。”

    “那会是谁?难道那些外敌,真有那通天本事,竟渗透入我大唐皇城内部来了,而且箭矢直指我这个东宫太子?”太子忧心忡忡道。

    李瑾月未接这话,此时此刻,她陷入了沉思。

    就在李瑾月与太子密谈之时,等在水榭门外的沈缙,忽的瞧见不远处的廊道中,有一个人影闪过。她未看清那人样貌,却认出了那人手中提着的一把东瀛武士大刀。

    千鹤?!

    沈缙吃了一惊,脑中尚未思索出千鹤为何会出现在东宫之中,身体便下意识推动轮椅追了上去。

    那人走得很快,沈缙滚动着轮椅,追得相当吃力。很快,那人就消失在了廊道拐角处。

    沈缙追到拐角处,知道自己追不上了,却又不甘心,刚拐过拐角,却又是吃了一惊,因为千鹤竟然未走远,就停留在拐角处等她。此处恰好十分僻静,避开了他人耳目。

    沈缙无言地望着她,她依旧是旧时模样,几乎未变。沈缙心口却像打翻了五味瓶,不知该对她说什么才好。

    “二郎君,许久未见,近来可好?”眼前的千鹤,却依旧云淡风轻的模样,黑布眼罩下的唇角微微弯起,笑着问道。

    沈缙双唇抿起,未有回答。

    “大郎君、三娘还有无涯她们,可好?”千鹤又问。

    沈缙的手微微发颤,然后她愤然抓住千鹤的手,在她手心粗暴地写道:

    【这些日子你去哪儿了?你为何会在东宫?】

    千鹤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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