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淳风来了中宫, 因会歧黄之术,所以常走动后宫, 和皇帝对弈棋局,或者为太后解忧, 又或者诊治。

    后宫人众多, 张仲景只有一人, 又是天子专人的御医,有时候顾及不来。

    “娘娘!”李淳风只轻微弯腰。

    天子曾下令, 大肃以道为国教, 李卿为真人也,在宫中行走可免礼。

    “来人,赐座。”

    李淳风微微弯腰谢道:“娘娘, 臣此次来是师傅游历在洛阳,特请来师傅, 为娘娘解惑。”

    白沐雪听着, 眼前一亮, 之前她有询问过李淳风,问及师傅是否为高人,可懂那生子之术。

    才得知,李淳风原来师出至元真人,后跟随药王孙十常, 也就是妙应真人孙思邈。

    “不知是哪位师傅。”

    “是药王!”

    “能否替本宫请来?”

    “师傅此刻就在宫外。”

    “本宫亲自去请。”她深知药王孙十常终年在太白山上修行,极难见到。

    坐上马车一路东行,出了东门,在皇城外的一家小酒馆中。

    她是便服而来的,马车也是普通的,不想惊动旁人。

    可就是便服,她的容颜也是极盛的,所以蒙着面纱。

    “真人。”

    孙十常知道她会来,特意在此等候的。

    “不知娘娘出宫前来见老道,所谓何事?”

    与李淳风说时,因是君臣,她也没有那么多顾及,就直言了。

    但是孙十常不一样,他非臣,且是道家极负盛名之人。这会儿她又有些羞涩起来了。

    并且,天子女儿身之事,自郑源白馆死后,前年南方眼线传来密涵,就是那李锷也随着去了,如今天下已没有几个人知晓,她这样一说,岂不是又多了个祸患?

    转念一想,李淳风是推测天命而算出的,那他这师傅想必比他更厉害,就未必不会知道。

    见她迟迟不语,孙十常笑了笑,摸了摸那全白的胡子。

    “老道知娘娘心系天下而来,故也有准备。”

    心系天下,孙十常这话说的真是好。

    一个小白瓷瓶子,孙十将它至于桌上,“毕生精力所制,世间唯此,再无它法。成与不成看天命。”

    “放入汤中,服用七七四十九天,用其服用着精血,另一人喝下方可。”

    这么麻烦…她皱着眉头,但终归是有法子了。

    “瓶中只此一次,成则成,不成,则不成。”

    还不是一定就成的。

    她叹了口气,这本就极其不可能之事,眼下她还能求什么呢。

    “那所成之子是…”

    “其服药与孕育之人共同。”孙十常见她不放心又近而说道:“若成,与常人无异。”

    拜谢过孙十常后她就回宫了,回去的路上就听见了底下人的窃窃私语。

    “陛下要亲征了。”

    “对啊,城中的防务都增加了好几倍,神策军那边都已经有动静了。”

    小心的拿好那个手掌大小的白瓶,这一路上她内心本都是极其高兴的。

    想着能够为自己所爱的人生儿育女,这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想着想着心中便暖暖。任外头的寒风如何渗人。

    可是那暖意被那些寒风,语风吹得彻底凉透。

    再者是言论许敬宗被皇帝贬到洪州的事情,不过她可无心去听许敬宗被贬。

    她只想问,为什么如此快就改变主意要出征了?

    担心与不安充斥着她的内心,再也无暇去想孩子的事情。

    “主子不好了!”

    “你下去吧。”

    “唯”李峤恭敬的行了礼就退下了。

    “慌张什么,朕好的很呢!”说着天无痕端起茶润了润喉,从上朝到现在都不曾停下说话。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听说陛下即将出征,在后宫大发雷霆,正往这里赶来。”

    听居元说着,他喝着茶,茶还未吞尽,就呛个十足。

    “咳…咳…”胸口一颤竟是杯子都没端稳,溜的一下落到了书桌上,将好一些折子打湿了。

    他这般举动也将居元吓得不轻,忙的拿出手绢替天子擦拭着那些折子,尽可能将损失降到最小。

    还没等他想好应对之策,她就已经站在他跟前了。

    在此之前居元已经将桌子收拾好了,天无痕半握着手放在嘴前遮挡咳嗽。

    左右瞧了瞧,看见了矮桌上的地图,还有用朱红圈点的辽东之地。

    这一下不用说就可以证实了。

    “陛下这是怎么了?”她故作关心的问着。

    “咳咳,没事,只是喝水呛到了。”

    他的手依旧放在嘴前,“咳咳!”显然呛得不轻。

    “雪儿今日穿的朴素清淡,甚是好看。”下意识了瞧了瞧她,试图寻找着话题,讨她开心。

    她从宫外回来,衣服都未去换朝急着来找他了。

    “陛下可知,今日我为何这样穿?”

    缓和了点,他仔细瞧了瞧。为何这样穿?白色的衣衫,外面的厚披风也是比较普通的衣服,就如寻常人家的一般。

    莫不是她厌倦了宫内的生活?还是她本就不喜欢艳丽的衣服。她平时极少这样穿,天无痕看不透,也不知道。

    见他迟迟不语,“臣妾是出宫见人了。”

    “啊,原来如此。”这样一说天无痕就明白了,原来是出宫,宫外复杂不便穿宫装。

    这恍然大悟的话语,她听着越发不舒服:“陛下竟也不问臣妾去见了谁。”

    出宫,不是小事,后宫妃嫔,未经许可是不得擅自出宫的,况且还是去见人。

    他却不在乎一般。

    不过是因天无痕自知理亏,心虚而已。

    “那,雪儿去见了何人?”

    他看到了她的双眉凑得比往常近了些,心中虚了把。

    是在传递,她发怒了的信息。

    “臣妾,去见了药王。”

    “…”药王曾救过自己,将自己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对此他还是心怀感激的。

    “老先生可还好?”

    话出,他觉得十分不妥,她正在气头上呢。

    “雪儿,你听我解释。”

    “陛下难道不问臣妾,去见药王做什么了吗?”

    她也不理他要解释什么,只是自顾自的说着问着。

    “做了什么?”

    “呵!”一声冷笑,是从心底发出的。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着急的出征,这么着急的离开。”

    他觉得她从来不是无理取闹之人,甚至觉得她是个识大体的人,会理解他的做法。

    行军打仗讲究契机,他认为既然一切事宜都准备妥当,那么此时是军心最盛之时,再由自己御驾亲征鼓舞士气,辽东之地必定可得。

    没想到,她的不满如此强烈,不过是自己早动身而已,迟早都是要走,又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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