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琳琅来说,还是,咎儿重要些。”东方琳琅的眼睛里也多了一丝落寞,

    “毕竟在这世间,东方家里只有我和咎儿了。”

    咎想到她此行去中楚的时候,自哲太子亡故便一病不起的祁皇后也终于撒手人寰,这偌大的皇宫,除了她的寝宫,也只有这未明宫里还有些人气了。皇姊,已经跟她一样,不再有可以依靠取暖的亲人在。

    “皇姊,若是我们生在寻常百姓家,就好了……”

    咎说着,俯下身伏在琳琅的腿上,一双柔软的手抚上她的脖颈,那轻若微风的抚摸让她逐渐放松了心境,合上沉重的眼帘,沉浸在了梦乡中。

    月亮隐进了云层,连它也不愿意去打搅咎难得的安眠。

    不知道哪个多嘴的宫女侍从把皇帝夜宿未明宫的事情传了出去,并且迅速传遍了朝野。朝堂上那帮教严礼重的老臣立刻炸了马蜂窝,纷纷痛陈东方咎居然做出如此离经叛道,有损东桤皇室尊严,让先祖蒙羞之事。

    可这毕竟是皇帝后宫的家事,纵然再如何也轮不到朝臣干涉,无奈之下,以王其勋为首的一帮两朝元老们,商量讨论了许久之后,在早朝的时候给咎上了奏本。

    “皇上即位已有年余,后宫却依然虚位以待,于国于家多无益处。奏请皇上降旨,于民间广招秀女,选贤良淑德之人,入主后宫,以图皇室之兴。”

    咎坐在龙椅上,低着头,受伤以后才放下的些许额发垂着,略遮了脸上的疤痕,手里依旧捏了泥哨子摩挲。听见说,抬起眼皮,看看半躬身子擎着笏板的王丞相,面无表情,半天没有出声。

    朝堂上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众臣心里似乎都敲着一面小鼓,谁也猜不透东方咎的心思。孔任咽了一口唾沫,忍了忍,也没有说话。

    “本朝上一次选秀女是什么时候?”咎沉默了半天,却蹦出这么一句话。

    王其勋很是奇怪,可也只能老实回答,

    “先皇后妃皆是世家之女,并且是于即位之前便立,故我朝已经有六十余年未曾选过秀女了。”

    “既如此,就不要再去烦扰百姓。也在世家里选上几人,放在宫里即可。至于立后,还是等朕弱冠以后再说吧。”

    咎很是不耐烦地吩咐了,似乎对这个话题并无兴趣。而王其勋却偏偏寻根究底,

    “请皇上明示,究竟选哪家仕女入宫,臣也好妥善安排。”

    咎皱起了眉头。

    看这些朝臣的架势,似乎这个问题不解决决不罢休,想来自己已经年近十七,已经没有在推脱的道理。她清楚的知道,一旦后宫里有了妃嫔,她就绝无理由再夜夜留宿南书房,而到各个宫里与选来的陌生女子同床共枕,这更是不可能的事情。且不说身份的秘密将受到威胁,单单是她本身,也绝难让一个从未谋面的人睡在自己身边。

    所以,不论将什么样的女子选进宫来,等待着她们的,将是一生的孤寂凄凉,虽然说后宫多闺怨,然而这东桤的后宫里,则是真正的宫门一入深似海了。那些女子的余生,也只能与这深深宫墙为伍。

    “且待朕考虑些时日,再与你说吧。”

    “这……”

    “好了,今日朕有些头疼,有事明天再行上奏吧,退朝。”

    说完,从龙椅上站起身来,带着小路子匆匆走了。

    两天后,数十本京中各府千金的名折就被呈在了咎的龙案上。王其勋他们在这件事上的紧逼让咎很是烦躁。小路子在一边试探着给咎翻开一本,按照王丞相私下里教给他的说道:

    “皇上您看,这是鲁大人家的二小姐,温良贤淑,国色天香,”

    咎瞥了他一眼,吓得他一个激灵,

    “还有这个,席大人的长孙女,擅长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无所不通……”

    “摆驾未明宫。”

    咎对于小路子的唠叨,只给了这么一句答复。

    “皇……皇上……”

    小路子一听,脸上便是苦色。王其勋就是因为咎频繁出入未明宫的事情私底下警告了小路子,让他时刻劝诫皇帝,不要作出有伤风化的事情。可是小路子一个小太监,咎的命令哪能奈何得了。

    咎眼里透出一股阴狠的神色,“朕说话你没听见么?”

    “不,不敢……”

    “不敢还不快去!”

    “王……王丞相他……”小路子有苦说不出。

    “他做什么?”

    “他……他说皇上还是多……多理些军国大事,少……少跑几趟未明宫。”小路子说完,使劲闭上眼睛,好似马上便要人头落地一样。

    反正要我说的话我已经说了,大不了被打板子,听不听就不是我的事了。

    咎紧紧盯着他,半天没有出声,小路子只觉都快要尿裤子了,才听到咎自牙缝里迸出了五个字,

    “摆驾未明宫。”

    “是!”慌忙磕了头,小路子屁滚尿流的跑出去了。

    绵绵意

    东方琳琅正于一屏宽大的绣架前绣着一副寒江独钓图,咎便匆匆进来了。到南边铺了石青金钱蟒靠背和坐褥的檀木椅上坐下,重重的吐了一口气。宫女送了茶上来,咎端起来呷了一口,皱着眉头道:

    “怎么不是常喝的茶了?”

    “回万岁,这是新贡来的,南山翠。”

    “朕喝着不适口,还是换了惯旧的来。”

    “是。”

    东方琳琅听着她跟宫女琐言,并不开口,照旧专心她的绣针。

    “皇姊,王丞相执意要给我选妃,为何我的事情他偏如此急迫?”

    琳琅的手颤了一下,针便歪出了半丝去。

    “王丞相也算两朝重臣,再说咎儿也确实大了,总是这么着,不是长久之计,也让人笑话。”

    “笑话什么的?”

    “哪有做皇帝的人,天天宿在御书房的?”琳琅抬起头来,表情虽是淡淡笑着,却并非发自内心。

    “这——这又怎么了?”咎看见琳琅直视她,习惯性的低头,脸上那道疤让她时时觉得心虚,总有遮掩的细微动作。

    “不是还有皇姊这里么,我也没有总在御书房。”

    “呵呵,”东方琳琅把针插在绣布上,从绣架前边站了起来,

    “咎儿还是小孩儿性子。皇姊这里,怎么能和各宫比?等咎儿有了后妃,恐怕年余都记不起皇姊这里来了呢。”

    琳琅的口气,似是寡淡,又似是嘲怨,还有一丝,说不出的意味。咎看着其义不明的皇姊,心里隐约有了奇怪的感觉。

    “再说,东方家还靠咎儿,沿袭血脉,承泽天恩,好让这东桤皇朝,能世世代代传继下去的。”

    这才是切实的问题,什么后妃,什么宫仪,一切都是为了这个目标服务的。而这一点,却是咎无论如何不可能解决的事情。东桤不若他国,皇室血脉向来单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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