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接近刑警大楼,周围的空气越是让刘子荣感到难受。

    每一次呼吸,似乎都能让他觉得肺部被针扎了几个窟窿,如果可能,他真的希望可以立刻掉头就走。然后远远的离开图雅,再也不回来。

    说到底,这是图雅的事情,与他何干?

    虽然脑子里胡乱思索,不过刘子荣也知道,这不过是一种自我调侃。

    他没有停下前进的脚步,从迈步开始,他就已经有了决定。

    他要前进,要和从前无所事事的自己彻底斩断关系。他还是他,但是他也不是从前的他。

    刑警大楼前的公路上车子寥寥,行人更是稀少。虽然这里的魔能浓度还不算太高,仅仅只能被如刘子荣这样的灵能者感应,还无法到达对人类进行魔化的地步。但是普通人会自发的产生一种厌恶感,远离这片区域。

    在刑警大队的楼前,十几辆警车在雪中静静停靠,天气越来越阴沉。从大楼里出来的警员看上去精神有些萎靡,动作也有些迟缓。

    距离那把散发魔能的魔刃越近,时间越长,问题越大。

    刘子荣站在大门对面,左右看了看。他对刑警大楼并不熟悉,不知道证物科怎么走。虽然他对自己的速度有绝对的信心,但是拿到魔刃光靠速度不行。

    就在此时,薛少华赶了上来,扯了一下刘子荣的胳膊。说:“跟我走。”

    刘子荣看着薛少华的背影,一边过着马路,一边说:“你应该在外面等着。”

    “扯淡。”薛少华没有回头,转眼间已经走过了马路,同时说:“这是图雅,不是雍城。这里的事情,归我管。”

    刘子荣笑了起来,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大楼。在门口那里,有一名警员站起来问:“找谁?”

    “法务科。我姐有事找我,薛竹文。”

    刘子荣愣了一下。低声问:“真是你姐?”

    薛少华没有说话,看着那名警员打了电话,过了片刻,一名高挑的女性从楼上走下。

    在首都的时候。刘子荣也曾经见过薛竹文,那个时候的她一头大波浪卷,酒红色的头发看上去倒是顺滑,但是与薛竹文那张脸好像很不相称。如果说句不好听的话,就像是一个乡下的农妇为了赶时髦,结果完全没有那个气质一样。

    而现在,看见穿着笔挺警服,神情威严,带着一副无框眼镜的薛竹文。刘子荣承认自己差点看呆了。那才是薛竹文的真正的本来面目,之前那种随性的打扮反而是一种伪装,这是刘子荣下意识的感觉。

    不过想想也是。以薛少华这样,在官方没有任何背景靠山的人,能够掌控半个地下图雅,显然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有了薛竹文在法务科,就显得“正常”的多。不过薛竹文也需要足够的伪装,否则根本不可能进入这个地方。

    看见薛少华和刘子荣一起过来。薛竹文微微点头,说:“跟我来。”

    一边说。一边在接待处那里填了条子,随后带着两人直接上楼。在楼梯踏踏的声音中,薛竹文沉声问:“什么事?”

    “一个小时前刚知道,你们这里来了一个很不干净的证物,我要带走它。”

    薛竹文听见自己的弟弟这么说,没有立刻回应,过了几分钟,眼看走上三楼时,才说:“证物科在五楼,不过证物室在地下室。我不知道你要的证物具体在什么地方。我只能让你去证物科拿一份资料,剩下的事情,我帮不上。”

    薛少华点头,忽然说:“姐,这里很不安全,最好早点离开。”

    薛竹文微微一笑,说:“我早上就觉得不舒服了,不过,他们都在里面工作,我有什么资格自己先跑?你们动作越快,你姐姐我越安全。”

    到了四楼,三个人再不说话,到达了法务科的门外走道里。薛竹文走了进去,隐约可以看见办公室里每个人的精神都显得有些萎靡。薛少华扭头看了身体正在微微发抖的刘子荣一眼,问:“你怎么样?”

    “还能坚持,”刘子荣说:“你应该关心这些条子,不是我。”

    这句话带有淡淡的讥讽,官贼不两立,作为图雅地下的半个掌控者,薛少华在这栋大楼里居然首先需要考虑自己敌人的安全,即便这些敌人中有自己的亲戚。这种事情依旧听起来充满了讽刺。

    不过薛少华对此并不在意,他侧头看着自己的姐姐从里面走出,一边说:“这是我的图雅,就算是敌人,也是我选择的敌人。”

    刘子荣突然觉得这句话霸气十足,虽然说得那么平静,但是有种凛然的气势骤然从薛少华的身体上迸发出来,以至于连周围逸散的魔能都似乎被冲淡了一些。

    薛竹文走了出来,把手里的条子给薛少华递了过去,说:“你姐夫又好几天没回家了,你回头帮我去查查,他究竟又跑到那里鬼混去了。”

    这句话像是真的,又像是说说而已,至少刘子荣没有从薛竹文那里看出有什么愤怒。倒像是这种事情已经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

    在办公室里有几名好奇的警员听见薛竹文的抱怨后,立刻扭头回去,看样子对薛少华的的到来已经没有什么兴趣。

    刘子荣活动了一下身体,站在这里,冰冷让他感到骨节都要冻住一样。

    薛少华已经做了该做的事情,接下来就是刘子荣他的时间了。

    “我姐为了我,嫁了一个花花公子,进了刑警大队的法务科。”

    在上到五楼的时候,薛少华如此平静的介绍:“我那个姐夫家里有些背景,这边都知道。”

    刘子荣知道薛少华应该还有句话没说,他的这个姐夫很喜欢外宿。

    这种话原本听起来应该对刘子荣没有什么影响,不过想想自己也曾经是这样的人,刘子荣又觉得有些脸红。

    两人走到五楼那里,刘子荣微微摇头,说:“不是这里,绝对不是这里。”

    薛少华不知道刘子荣为什么这么肯定,不过刚才在停车场那里,刘子荣的表现让薛少华相信对方不会欺骗自己。薛少华微微皱眉,说:“证物室在楼下,很麻烦。”

    刘子荣左右看了看,说:“走空调通道。”

    这是一个老式的建筑,没有电梯,还是公用卫生间。

    刘子荣虽然平常不学无术,不过毕竟将来要接班,平时刘禅周也会带着自己的儿子去一些建筑工地看一看,包括需要拆除的老式建筑。这些建筑近乎于千篇一律,笔直的通道更没有什么遮掩,刘子荣去的多了,不用建筑图纸,脑子里也能勾勒出一个草图。

    这样的老式楼房,如果证物放在地下室,那么档案,枪械什么的多半都在一起,加上老式楼房框架限制,地下室的布局对于刘子荣来说其实已经谈不上隐秘。

    只不过,想要进入地下室非常困难。倒是刘子荣看见了一个封死的垃圾通道,忽然想到,地下室的换气扇通道可以利用,毕竟枪支,档案这些,都需要控制温度和湿度,无论怎么封死,一个空调通道必不可少。

    只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去,却有些不好处理。

    两人没有前往证物科,而是直接进入右侧通道尽头的男卫生间。

    刘子荣看了一眼周围,确定没人后,扭开一个水龙头,在哗啦啦的水声中,他说:“肯定有一条通道一直延伸到地下室,但是里面肯定有障碍,进去是一回事,怎么避开这些障碍又是一回事。”

    薛少华揉了揉鼻头,说:“我可以跟你进去,金属障碍对我来说不是问题。关键是,现在时间可能不够。”

    “让火灾警报响起来。”

    刘子荣指着头顶的火灾警报器说:“最好是等一会儿我们出去以后再响,只要混乱起来,我就能想办法找到换气通道的位置。

    这点刘子荣到没有吹牛,那些魔能说到底,绝大部分还是从空调通道那里逸散出来,只是一上午的时间,已经让这些魔能沉积,分不出来源。

    只要这个大楼里的人发生了剧烈的移动,空气动荡下,刘子荣就能通过魔能环境强弱变化,找到那个换气通道。

    薛少华扭头看了一眼那个报警装置加喷淋头,只是瞬间,喷淋头就发生了微微的偏转。随后他低头说:“行了,十分钟,足够我们走到一楼。”

    刘子荣点头,拨通了罗通的手机。听见刘子荣用雍城土话报出自己的位置,罗通显然也有些意外,不过他很快问:“带盒子了吗?”

    普通人如乔小雪拔出那把魔刃可能不受影响,但是灵能者却可能因为灵能和魔能的对冲受到伤害。以薛少华和刘子荣现在的实力,根本无法带着这把武器从容离开刑警大楼。

    “带了。”

    刘子荣不能确定罗通的手机有没有被监听,他只能含糊其辞的问:“我打不开,怎么办?”

    罗通说:“不用打开,那个盒子应该会自己开。”

    刘子荣点头,另一边薛少华已经从证物科那里拿回了薛竹文需要的东西,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迅速向着楼下走去。

    在卫生间那里,火灾报警器发出了轻微的咔嚓声,像是一个金属被拗断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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