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那飞扬、欢快的节奏把你的心敲得暖热起来,尤其是原本的鼓点在山中产生了重重回音,更增添了一种无比震撼的效果。《+乡+村+小+说+网 手机阅读 》

    等到几乎可感受到大地的震动时,我就已经知道敲鼓的人应该就在转过山腰的另一边,我们不约而同放慢了脚步,静静地顺着小道绕了过去,所有的一切便突然毫无遮掩的展现在面前!

    灵活挥舞的鼓槌象有生命一样翻飞、停顿、跳跃、坠落,在那双晶莹如玉的纤巧小手中魔幻般变化着,鼓槌和鼓面的每一次接触都像是在向冥冥中的神灵传递着自己的心意,又像是朝着苍茫的天地间发出的一种充满野性的呼唤!

    击鼓的是一位少女,穿着苗家精美的绣花衣裤,身后瀑布般的长发随着击鼓的动作起伏而左右舞动,散发出生命的热力。

    少女以一个交击结束了鼓点,轻轻地一甩秀发转过身来。

    我们不禁异口同声失口叫道:“庄大家?!”

    这个身上戴满了大大小小银圈的美丽女子正是庄秀影,无论她是什么装束,无论她以什么面貌出现,你总能强烈感受到她对舞蹈艺术、对生命、对青春的无比热爱,上次偶遇时便是如此,今次还是如此!

    庄秀影似乎对我们的出现并不感到任何意外之处,而且好像一点也不在意我们现在是武林中人人喊打的“魔头”之类,很自然地充满希冀地问道:“这是我刚学的苗家神鼓,你们觉得怎么样?”

    我们几人里,湘雪、语蝶、紫燕儿三个与庄秀影并不熟悉,而我正忙着和湘雪培养感情,叶浪一见到她们整个心思似乎就扑到了一旁陪着的徐艳琳身上,因此答话的任务自然就留给段飞羽了。

    只见他摇头晃脑地赞道:“庄大家无论学什么都神韵十足,这面鼓大概只有在庄大家手里才称得上神鼓!”

    庄秀影象个小女孩一样欣喜地眨了眨眼睛,却又谦虚地道:“尽管小妹明知段公子有心奉承,还是高兴得很,请三位公子还有三位妹妹过来坐好吗?”

    我们这才注意到此次跟在她身边的人没有上次那么多,仅仅支了一个帐篷。

    两个英武清秀的少女拿来几个座垫放在了还未熄灭的篝火旁,又往火堆里添了几根柴,火势顿时旺了起来,放射出勾人的温暖。

    怕冷的语蝶已忍不住当先跑了过去挑了个离火堆最近的座位,我们自然不好再推辞,也纷纷围着火堆坐下。

    庄秀影大概看出我们的疑惑,笑着解释道:“小妹可是记着段公子的承诺,离开方家后便往滇边赶路,而我喜爱停留的地方大都道路崎岖,那些小姐妹受不了这种苦楚,因此只和徐妹妹结伴而行,身边也只有芝芸姐妹服侍。”

    叶浪的嘴角噙着别有意味的讽刺笑容,道:“难怪没有见到那三个护花使者了,我们的兰花美人过这种清静的山野生活不习惯吧?”

    徐艳琳的目光悠地变得黯淡,转瞬却又恢复了明亮,淡淡地道:“小女子本来便是山野村姑,从小就过惯了这种山野生活,倒是追求富贵权势的男人大概都不耐烦这种清静罢?”

    叶浪沉默片刻后,忽然一叹道:“我自然不是,你也不是!”

    “我也不是……”徐艳琳似乎陷入了一片无措的茫然。

    “徐妹妹,你们两个打什么哑谜啊?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呢?”庄秀影看了看叶浪,又看了看被说得俏脸泛红的徐艳琳半打趣地道。

    这下子谁都知道他们之间存在着非同寻常的关系,不过众人虽都好奇万分,却也不便继续追问,只是以探寻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

    徐艳琳被看得不自在地站起道:“庄姐姐,你不是说要把剑还给陆公子吗?我去给你拿来!”话还未完就转身匆匆跑进了帐篷。

    我听得一愣,片刻之后才想起来是那把黑衣女子的青冥剑,还是从郑可儿手中抢回来的,马上又想起黑衣女子的师父了情师太中了郑可儿的毒,当时得到的解药其实只够七天之用,自己手中虽然有解药,却一直没有遇见她们,也不知去哪里可以找到她们。

    现在她们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实际上那一次算是黑衣女子救了我一命,但自己对她却没有任何帮助,心中不由一直愧疚难安。

    这时徐艳琳已经捧着一把长剑出来,递给了庄秀影,看起来她已经恢复了常态。

    只是我见到那把剑又是一呆,因为本来青冥剑是没有剑鞘的,平时我都是用布条把剑身缠上,而现在庄秀影手上的那把青冥剑却已经套上了一个青色剑鞘,虽然乍看起来一点也不起眼,但上面雕刻有线条流畅的精细花纹,给人以质朴的美感。

    庄秀影双目注视着我道:“陆公子,小妹擅做主张在一个刀剑铺给它选了一个剑鞘,如果陆公子觉得还算合尔心意,就请不吝笑纳,算是我们朋友之义的见证如何?”

    “朋友?”

    我没想到她会突然说出这番话,顿时张口结舌,心中飞快的转着,难道“三秀”之一的庄秀影对我也又特别的好感吗?

    耳边庄秀影的声音继续传了过来:“陆公子,既然我们是朋友了,想必不会拒绝小妹和你们同行的要求吧?”

    “同行?”

    我好像只有鹦鹉学舌的份了。

    庄秀影讶然反问道:“怎么,你们不是去朱雀宫吗?如果是,那么我们的目的地就是一致的,旅途漫长,同行做伴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吗?”

    “那……”

    我正要开口说话,腰上却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感觉,原来是语蝶和紫燕儿一人拧了我一把,连忙把问题丢给了段飞羽:“飞羽啊,既然庄大家要去的是你家的朱雀宫,还是由你来决定好了。”

    段飞羽本来要举双手赞成,可是见语蝶和紫燕儿虎视眈眈地盯着他,本着不得罪美女的原则,连忙又滑头地把这个难接的皮球顺便甩给了湘雪:“这个……我们搭乘的小船其实是湘雪妹妹的,同不同意自然要听她的。”

    湘雪哪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眼眸一张朝段飞羽瞪了一下,平板地道:“庄小姐这里一共四人,还有这么多家什,我们的小船绝对乘不下这么多,而且,我们正在躲避追杀,庄小姐和徐姑娘都是惹眼的人物,只怕会连累你们……”

    庄秀影听得俏脸一变:“哼!枉为七尺男儿,一点都不爽快,当我庄秀影非要求你们吗?”

    一甩袖站起道:“秀芸、秀芝,我累了,陪我去休息!”

    秀芸和秀芝立即起身扶住庄秀影朝帐篷走去,进去之前还齐齐转头厌恶地瞪了我们一眼。

    徐艳琳也立起道:“你们惹庄姐姐不高兴了呢,还是快离开这里罢!”竟也转身不顾而去。

    当场的气氛立时尴尬起来,我们几个面面相觑,不知道一向爽朗的庄秀影为什么会突然发作,从以前的交往来看,庄秀影不应该是这样一个气量狭小的人啊?

    湘雪也有些不悦,她和庄秀影是第一次见面,因此庄秀影就这样不礼貌地打断她的说话并且拂袖而去,实在是太过扫她的面子,尽管她猜测庄秀影针对的并不是她,但那就更让她觉得生气。

    虽然我们各个满腹疑问,但人家已然下了逐客令,自然不能赖着不走,于是一起怏怏回到小舟上。

    休息之前,我奇怪地问道:“庄大家似乎不象个蛮不讲理之人,怎么会突然间无缘无故发怒?”

    段飞羽给了我一个眼色,笑嘻嘻地道:“依小弟看,庄大家是看上你了,却没想到你身边已经有了三个如花美眷,所以打翻了醋缸!哈!”

    我唬着脸道:“不要胡说,以免玷污了庄大家的清誉,再说庄大家怎么可能喜欢我这个对音律舞蹈什么的一窍不通的小子,我看庄大家已经拿自己全部的生命都献给了她所热爱的舞蹈艺术,根本没有空间给其他俗人了!哈哈!”

    我虽然在说着话,却同时注意到湘雪对段飞羽把她也归在我的如花美眷里的说法并没有任何不豫的神色,不有心中暗喜。

    却听紫燕儿娇俏地轻哼了一声道:“少爷对她倒是满了解的嘛!”

    我大方地把紫燕儿搂了过来道:“小丫头你吃什么飞醋,没听见飞羽说你已经是少爷我的如花美眷了?”

    紫燕儿眼珠一转,突然把语蝶和湘雪一起拉了过来塞到我怀里道:“这里还有两个呢!”

    语蝶还没什么,湘雪却是大惊失色,一张脸迅速变得绯红,大力挣脱了出去飞快逃走了,惹得语蝶和紫燕儿发出阵阵悦耳的娇笑声。

    第二日醒来时,湘雪已经指挥李大李二划离了桃源,但见她眼窝深陷,脸上也透着一丝没有血色的苍白,想必是昨天夜里没有睡好。

    我不顾她对我的故意视而不见,硬是凑上前去,又气又怜地道:“是因为想我才没有睡好吗?”

    湘雪象是被踩到尾巴一样蹭地跳了起来,怒道:“谁说我昨晚没有睡好了?”

    就象是老天爷也和湘雪作对一样,刚说完她就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只得转过头去掩饰自己脸上因尴尬而产生的燥热,冷冷道:“那也不是因为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我已经确定她对我的心意,自然不会被她这张冷脸吓倒,反而笑嘻嘻地道:“你知道吗雪丫头,我最爱看你生气的样子,就像六月里喝的冰镇酸梅汤,透爽宜人,让人馋涎欲滴呢!”

    湘雪被我这赖皮的双关语弄得无可奈何,一跺脚道:“你……你戏弄我还不够吗?”语气一转,到最后竟有些哽咽起来。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内外俱刚的少女掉眼泪,知道自己兴许是逼急了她,忙搂住她的香肩歉然道:“雪丫头,对不起,我只是想让你快快乐乐地生活在我身边,不必再回到月府继续过那种不得不伪装自己,孤独而又苦闷的日子,我想尽快打开你心里的结,却没想到太用力会让你感到痛苦。”

    湘雪停止了哽咽,转过头来用通红的泪眼注视着我,就好像我在她眼中是另外一个人一样。

    忽然湘雪的脸迅速变红,不敢再看我地别过脸去,等红晕消退,又用那种单调冰冷的声音道:“姑爷去和段、叶两位公子一起用早饭吧!”说完便迅速离开了。

    我的眼睛里满是笑意,因为湘雪冰冷的声音不再让人感觉遥远漠然,而是掺杂了几丝少见的温柔。

    耳畔忽然一阵急响,眼角瞥见几只响箭从岸边石丛往远空射去,想起卫靖之给我介绍过的几种绿林用来传讯的通常手法,响箭似乎就是其中的一种,不由心中一紧,莫非我们这么快就被敌人追上来了?

    沉下心想一想,其实我们并未刻意掩藏行迹,被人家找上门来也是迟早的事情,只不过没有料到居然会这么快而已!

    段飞羽和叶浪从船的另一头过来道:“想不到他们的狗鼻子这么灵,现在就追上来了。”

    我看着前方越来越近的两侧山峰,向重又回到身旁的湘雪问道:“我们这是到哪里了?”

    段飞羽呵呵笑道:“对于这个不舍你好像总是后知后觉啊,前面那两座相对立的山峰叫做左剪子山和右剪子山,合称为剪刀山,那中间的一截水路也就叫剪刀溪,意思是这里地形险峻、河道狭窄,兼之水急滩浅,从这里行船过去就如同在剪刀的边刃上行走,一不小心就会被剪得粉碎,船毁人亡!如果不是因为沅江并非主要水道,往来商贾不多,这里恐怕要成为水寇猖獗之地了。”

    “那就是说,这里很可能有水寇?”我暗暗思索刚才用响箭传讯的到底只是纯粹的水寇,还是和追兵有关?

    往前又行了两三里,我们的船已经进入了剪刀溪的范围。

    剪刀溪一段的水面突然变窄到不过两丈,几乎比原来的水面窄了一半还有多,两侧的山峰竟然向着江心生长,形如盖子般遮住了大半个江面,看着就象随时会倾塌下来,抬头仰望仅有一线天空,倒象著名的一线天搬到了这里。

    两岸的杂草树枝不停摆动,群鸟惊悚高飞,看样子肯定有不少人马已经埋伏在两侧山峦之中了。

    我装作无意地朝两岸可能藏身的地方来回扫视,神色却是不变,冷静地对段飞羽道:“飞羽,你还是进船舱里去,有蝶儿和紫燕儿照料你,我们才没有后顾之忧。”

    我虽然说的直接,但也是实情,段飞羽轻轻拍上我的肩膀,沉声道:“不舍,一切靠你了!”

    “放心吧!”我回之以坚定的目光,不知怎么,也许是我心情转佳的缘故,面对即将来临的恶战,我不仅没有害怕和担忧的情绪,反而有种兴奋难抑的感觉。

    “我们后面也有人!”叶浪忽然回身指向船尾的方向,脸上露出担心和疑惑的神色。

    众人回头看去,果然在离船尾十丈远处,有四艘大船排成两列向我们迅速逼近。

    湘雪冷冷出声道:“又是四江帮的船!”

    我极目望去,四艘船头上站了大约共三四十人,其中有几个我一眼便认了出来,正是江碧流、上官小情、久未出现过的宇文秋,还有娘娘腔的雷映雪,而站在他身边的赫然是我恨不得喝其血食其肉的武东楼!

    武东楼的存在让我隐藏在心底深处的悲痛全部一遍遍翻涌了上来,不用照镜子我也知道自己的脸色一定难看之极,双眼中越来越厉害的灼痛感不断提醒我绝不能让武东楼干干脆脆的死,我要拿他的痛苦祭奠玉嫣的亡魂!

    我忽然逸出一串冷笑,脸色转瞬间恢复了正常,却发现众人都拿一种恐惧的眼光在瞧着我。

    湘学看向我的目光盈满了关心,尽管一张俏脸还是冰冷没有温度,对着我也不发一语,但是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却准确地传递着所有不能出口的内容。

    我神色不变,向他们大声说道:“这里地势险要,和后面打声招呼小心一点,船上的东西值好几万两银子,千万马虎不得!”

    其他人听得满头雾水,不知道我究竟突然在说些什么,还是湘雪机灵,立即明白了我的用意,立刻大声应和道:“对呀!干脆让他们暂时停在原地,我们先到前面探一探,如果确定安全再让他们跟过来!”

    接着她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几面小旗,冲着后面的四艘大船一阵挥舞,奇异地,那四艘大船果然就在原地停了下来。

    李大李二趁机操舟快行,很快通过了剪刀溪,那些可能是水寇的人果然放过了我们这种在前面做先锋的小鱼以免打草惊蛇,没有拦截我们。

    湘雪冲我看了一眼,然后向着船尾的方向重又举旗挥舞,那四艘大船果然又相继拔锚继续起航。

    湘雪见状立刻吩咐道:“李大李二,全速前进!”

    李大李二全力挥桨,由于水面逐渐开阔平静,我们的船以比刚才更快的速度渐渐远离了剪刀溪。

    紫燕儿抓住湘雪的胳膊娇憨地问道:“雪丫头,你和少爷在打什么哑谜啊?”

    叶浪思索道:“让我猜猜,陆兄是赌岸上的人仅是一帮水寇,刚才故意的这些动作是让他们误以为我们和后面的人是一伙的,而且后面的船上装有贵重的财物,我们只是在前面探路的探子,好让水寇把注意力放在后面的四条船上,这样就会放过我们,好图谋更大的利益!不过,这也很险,要不是搞水运的货商确实经常雇用保镖坐小船在前面开路保护,今次是不容易混过去的。”

    段飞羽则惊叹不止:“最难得湘雪妹子和不舍如此默契,就好像两个人事先商量好的一般!”

    紫燕儿仍然满脸不解:“但是,那四条船怎么会真的听雪丫头的指挥,要停就停,要走就走呢?”

    这一点就连叶浪和段飞羽都猜不透其中的玄机了,我这个始作俑者也比他们好不了多少。

    湘雪看着大家期待答案的殷切目光,眼睑微微一垂,淡淡道:“其实那也只是迷惑他人的小把戏而已,剪刀溪比先前的水面要窄上一半还多,根本容不了他们那样的两条大船并排而行,必然要改变行进方式让其中一条先走,我们现在是逆流而上,停船调整自然要花上一些时间,只要算准了他们停船换位的地点和需要耽搁的时辰长短,我就可以适时挥舞旗帜,看起来就像是我在指挥他们行动一样。”

    紫燕儿兴奋地道:“雪丫头你真厉害,真是我们的女军师,比那个什么诸葛亮还要厉害!以后有你帮助少爷,我和姐姐就放心多了!”

    段飞羽和叶浪都佩服地看着湘雪,对她一伸大拇指道:“湘雪妹子实乃女诸葛是也呀!”

    我目光炯炯的瞪着湘雪,这是第三次领教到她心中计算的厉害,如此聪明冷静的女子,怎能把她埋没在月府的深宅大院之内呢?心中不由下定决心,即使是湘雪最后选择不跟在自己身边,我也要帮助她离开月府,还她自由之身!

    后面终于传来阵阵呼喝打斗的声音,紫燕儿高兴地跳起道:“你们看,他们真的打起来了!”

    远处的剪刀溪里,四艘大船被团团围住,一条长长的竹排堵住了剪刀溪的出口,水面上还隐约可见一根根冒出头的削尖的竹杆,应该是水寇在江中布置的陷阱,想到刚才差点就用在我们身上,不由出了一身的冷汗!

    不过,现在这一切的滋味都让武东楼这些人代偿了,心中顿时又觉得快意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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