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观棋的时候,有两个中年人前后输掉了四盘,输的速度挺快,但还在坚持着继续跟孟老来一盘。不过,他们输在孟老的妙招之下,还是由衷地赞服一回,我听他们将孟老叫做“谢大爷”,心里稍稍惊了一下,但还是很理解的。也许,孟老的真实姓氏是“孟”,而“谢”只是一个隐用吧?这样的大人物,果然是藏得够深啊!

    孟老都是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没有过多的话,只是下他的棋。他不时站,不时走动,并不久坐,显然也是懂得养生的。只不过,他的棋确实很妙,看得我都有些兴奋,跃跃欲试。高手遇高手,恨不能交手,说的就是这种情形。

    而第三个中年人似乎棋技更糟一些,我看那阵子,他连输了七盘,输在大意之上。虽然他一直很小心,但到底还是孟老眼光独到,抓住漏洞就是雷霆一将,搞定了他。这中年人得脸都红了,额头上汗水都出来了,不得不起身说:“谢大爷就是厉害啊,我不行了。时间也差不多了,该回家做晚饭了。”

    孟老微微一笑,倒是多说了几句话:“呵呵,回去吧回去吧。晚了的话,你耳朵又要挨揪。”

    围观众人听得哈哈一笑,我也不禁笑了笑。那中年人惧内,无奈地笑了笑,便起身朝院子里头走去了,看来,他是这院子里的住户,与孟老也是相识,要不然老人家也不会开他的玩笑了。

    这人一走,棋盘上便空下一个位置。孟老抬头问其他的观棋者有没有要下的,这些人都是摇了摇头,还有个老头笑呵呵地说:“算了哟,我们哪次下赢过的?看看就好哟!”

    我正想上呢,孟老已是微笑着看向了我,说:“年轻人,面生得紧啊,你也下棋?来一盘?”

    显然,这孟老是有点不过瘾了,主动找上我来。我心里当然喜,笑笑,说:“我也是这一片的,路过这里,看您老人家这么厉害,就进来学习学习。”

    “嗯,现在下棋的年轻人不多了。来,坐下来,下一盘?”孟老点点头,指了指空局。

    我还装逼地无奈笑了笑,表现出赶鸭子上架的味道,在孟老的对面坐了下来,和他摆上了棋子,当场厮杀了起来。围观的人们也是好奇,继续看着,但也不少人觉得我这么年轻,对上孟老的话,恐怕只能输了。

    不过,我气定神闲地开局之后,跟孟老慢慢厮杀在一起,他出棋快,我稍慢一点,表现得中规中矩,防守有度,旁边人就不禁有些刮目了。连孟老也不时还要皱眉一下,落子的速度明显不如先前快了。

    我和孟老一连三局,他赢了我两局,平了一局。其间,他又同时赢了另两个中年人四局。就这样的成果来看,旁边观棋的人都觉得我下得很不错了。因为孟老第三局结束时,还对我说了句:“年轻人,在这chd,能平我一局的人,你是第一个。”

    我并没有高兴得飞起来,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都是谢老承让了啊!您老棋艺高超,让我受教了。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家了,有空再来请教。”

    “呵呵,好好好。我天天在这里,随时欢迎。”孟老显得很爽快,点了点头,笑道。看起来,他也并不是很沉默的人,只是下棋的时候基本上不说话。

    当下,我也不紧着竿子就上,便起身离去。那时天色已晚,棋局自然也撤了,孟老也应该回去吃饭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也并不是每天都去孟老的院子里找他下棋,而是隔一天或者两三天去。每每去的时候,我都会跟他下上五局以上,基本上没赢过,最多就是平。当然,孟老觉得我棋艺不错,围观的人也觉得我不错,有时候还因为我失误了输了而惋惜。

    其实,我确实留有余地,并没有拼尽全力。我也在观察着孟老的招数,他的确是多变手,防守与攻击兼备,算棋相当厉害。不过,对于战胜他,我已经有信心了。

    但我做得很好,不时还刻意使用孟老的招数,表示我在向他学习。每每这样的时候,他微微一笑,就用别的招数化解了我的防守或者进攻,确实也算是高手了。特别是他这样的年纪了,脑力很不简单啊!

    这一来二去的,进孟老的院子里我都不用登记了,那几个三天一轮班的强力保安都认识我了。而孟老感觉我棋艺进步很快,也不同时一人战三人了,只要我一去,必是全力以赴,一人与我单挑。

    这样的单挑,确实像一场战争。一个心怀不测的新兵蛋子,对上了身经百战的老将军。棋局之间,车来炮往,马踏兵拱,的确还挺刺激,搞得我在施展阴谋的同时,还真的有些喜欢上了象棋这玩竟儿。

    有时候就是这样,当你真的喜欢上某一样东西之后,就会有极大的乐趣感,并且创造力也就开动了,有更多的时间会花在上面,去研究,去琢磨。于是,这成就也会很不错的,因为我确实感觉到差不多又一个月的时间里,我的棋艺进步很大。

    面对孟老这样的高手,我的终极目标当然是大家都懂的。但最开始我还是心有点傲,希望能和他这样的老人走出一个个经典残局来。但事实上,他招数很多,脑力发达,我始终不能得逞,于是这也成了我另一个目标了。

    孟老呢,确实话不是很多,甚至没有问过我叫什么名字,做什么工作之类的。他只当我是一个年轻的棋友,一个让他有点棋逢对手的棋友而已。因为他也感觉到了我渐渐的进步,有时候能赢他一局了。

    前后差不多经过了三个月的时间,期间我当然还抽时间各处走动走动,关心生命里的人和事,还和健君回nc去打了七次业余足球联赛,场场大胜对手,让我们的球队竟然排名积分榜首了,冠军遥遥在望,马后炮等人兴奋得要死,表示我们不在的时候,他们全力死守望保平,拿一分就行。

    我能感觉到,每当我离开四五天或者一周之后再回去和孟老大作战时,这老人家有种莫名的兴奋,精神头十足。而边院子里爱观棋的人们一看我回来了,也是很激动的,往往是围着我和孟老,一看就是到天黑才散去,很多老人愣生生地能憋尿两个多小时呢!

    不知不觉,孟老和那一伙观棋的人们对我竟然有种依恋的感觉了。特别是感觉到孟老这样的老人对我的依赖感,我感觉这是离着成功又近了一步了。龙晓天不用说了,每一次通话都赞我脑子够用,叫我稳住,一定拿下。

    甚至,龙晓天还百忙之中抽空了好几回,去看我踢球,然后跟我单独吃饭、喝点小酒,讲他的故事。确实,他是一个年少时比我还混帐、风流的家伙,他依然是神,而我是个特别纯洁的人。我们这老少哥俩的感情也是不日而语。

    只不过呢,我倒是没有再见到过小岩。听龙晓天说,她的航空公司将她派上了跨国航班。而小岩和龙晓天之间,确实也是义女和义父之间的纯洁关系。

    从龙晓天那里我才了解到,小岩是孤儿。她五岁那年,龙晓天去孤儿院做义工,将她领养了回去,由龙母带大。龙晓天给她的生活不是锦衣玉食,很普通,但教育很自由、宽松,最终她选择了空乘专业。当然,对于其他的亲生的孩子,龙晓天和他的女人们也是如此。

    也许吧,龙晓天对于下一辈的培养,已经超出了这个国度的大众水平很多,所以他的孩子们都相当优秀;而他的境界,在国内富商里面也是相当高的。这一点,我也必须是佩服的。甚至,我有一天还打电话跟他闲聊,说:“老哥,现在富家子弟流行坐飞机去听什么国学课,你怎么看?”

    龙晓天反问我:“你又怎么看?”

    “扯淡!侮辱了国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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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哈哈……同感!”

    好吧,这也许就是我和龙晓天臭味相投的原因了。说好听的,我们是知音。我为这个知音的事业,还是很努力的,而且回报也不错,因为……

    初冬时季,chd的天气不甚冷,冬日暖阳照着fq小区这一片,老旧的楼房沐浴着温暖的光线。孟老院子里的凉棚上,常青藤依旧绿幽而生机勃勃,我在一个周三的下午,终于迎来了我的第一个终级目标。

    那天下午,我锻炼完了,洗了个澡,三点半就去了孟老的院子里。那已是我在外面兜了一圈,10天之后才去见孟老了。

    那时,孟老又在那里一人战三人,见我去了,他非常高兴,伸手对我挥了挥,说:“你娃子好久没来了,快快快,来杀几局。”

    人们见我一来,也是个个很亲切的样子。正在与孟老对弈的两个老人和一个中年人连忙起来,还帮我们摆好了棋局。

    我自然是一番客气,便在中间那盘棋上坐下,和孟老战斗了起来。孟老攻势如潮,虎虎生威,我防守水不漏,绵里缠针的反击也很犀利。老人家下得很起劲儿,很认真,不上厕所,不喝茶,神情严峻,落子也是啪啪有声,恍然上了战场。说句有些不恭敬的话,他老人家真像是打了鸡血一样,那叫一个兴奋啊,搞得棋盘上硝烟弥漫!

    前五局,孟老与我各胜两盘,平了一回。这在我来说,是巨大的进步,旁边人都忍不住时时喝彩叫好,让我们都更兴奋,接着杀第六局。

    结果,就在这第六局里,哪怕是孟老攻守极尽能事,落子打得棋盘啪啪直响,吼“将”也是气势震天,但我还是彻底疯狂了一把——走出了一盘经典残局。当这残局一现,孟老神情都是陡然一变,直视那局,道:“这……怎么可能出这样的局?”

    说完,孟老才抬头看向了我。我也是故作惊讶,面对着他,说:“我也没想到能出这个局啊!”

    旁边看棋的一个老人也懂门道,说:“哎呀,这是双车拍门、仕相双保王、单兵过河的六六残局啊!怎么就走出来了呢?这可是和棋的解法呀!”

    嗯,我们又和了,人们还是都高看我一眼。孟老也是点了点头,说:“娃子,你和还是不和?”

    我笑了笑,说:“孟老,接着走吧?”

    孟老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开始落子摆车一将。这一次他一落子,我马上蹬仕保帅,落子速度极快。他没办法,马上又是一车过来,我当即飞象一填;他马上拱上一兵,我顿时反车一将,迫他飞象保将……

    这和棋就是这样,你来我往,大家都看得懂是什么招数和棋路,似乎怎么走都是和局。然而,这一次,我和孟老落子的速度极快了,因为棋路都太熟悉了。你来我往,拖子落定,起子移位,棋盘啪啪爆响,看得身边的人都心惊肉跳似的,感觉气氛很紧张,死盯棋盘,觉得我们一老一少一定要玩出花来。

    孟老呢,老而不昏,思维极度清晰,落子无误,防守有度,不存在错子之情况;而我眼捷手快,死盯棋盘,出子迅速如电。我们落子极快,看得人们眼都要花了时,我重重一落子,沉声道:“将!”

    那先前的老人居然惊叫道:“这怎么回事?娃子赢了?”

    孟老一怔,定睛看棋盘,傻了,因为他被过河一卒给将死了,是真的将死了。他忍不住真的跳起来了,问我:“娃子,你这……这……怎么就走出赢面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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