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今天洪涛的父亲算是破了戒,用巴掌打完了还不解气,拿起扫把还要接着打,结果让托儿所的人和洪涛他姥姥给拉住了。这次洪涛是真害怕了,连哭都不敢哭了,乖乖的跟着托儿所的人回去了。至于洪涛的父母给人家托儿所大辫子老师怎么赔礼道歉洪涛就不知道了,反正那个老师的小腿迎面骨上好几天都有一团淤青。

    自从这天之后,整个托儿所都知道洪涛是个性子极野的孩子,而且下手还狠,再加上他姥爷晚上下班回家听说这件事之后,第二天直接就打上了托儿所,差点把托儿所的所长也给打了。于是老师们都把洪涛当负担,只要他不捣乱、不淘得太出格,老师都不搭理他,拿他当臭狗屎。而那些小朋友们自然也是跟着老师一头的,都不爱和洪涛玩,也都怕他。估计那些孩子的家长回家也都和孩子说了,洪涛打老师就是坏孩子,不许和坏孩子一起玩!

    “那我真。。。上了啊!”张大江是为数不多不怕洪涛的小朋友,他其实不是不怕洪涛,他谁都怕,托儿所的女孩子都能欺负他,所以在他那个单纯的脑子里,洪涛和其他小孩没什么差别。而且洪涛比其他小孩更亲切一点,因为整个托儿所里就他和洪涛两个孩子算是异类,一个是脑子缺根弦,一个是被人当臭狗屎,同病相怜。

    “赶紧上,你别往上窜啊!慢慢上!”洪涛想起张大江那个肥屁股,两条腿直哆嗦,他真的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背的动他!

    “冲啊!!!”张大江很听话的慢慢爬上洪涛的后背,当感觉洪涛晃晃悠悠站起来时,他高兴得鼻涕泡都冒出来了,估计这是他这4年的人生里,除了他父母之外,遇到的第一个愿意背着他玩的同龄人。

    “你大爷个头的!你压死老子了!这就算是我前世里欠你的,该着老子受罪!”洪涛咬着牙,背着一座肉山,向已经打成一片的战场里挪去,只能是挪,如果非要跑也成,但是肯定得摔一个狗吃屎,惯性太大,只能慢慢走。

    “杀啊!驾。。。驾。。。追上他。。。追他!”张大江在洪涛背上神勇异常,他其实力气非常大,如果真打起来,3个洪涛也不是他的对手,但他的胆子太小,谁也不敢惹。不过这次他不一样了,好像骑在洪涛身上还能壮胆,只要有让他抓住的小孩,必须是一个回合就给拽下马来,有时候连人带马一起拽到,所到之处遍地哀嚎。

    “追你大爷!”洪涛牙都快咬碎了,那些孩子们变得越来越聪明,知道打不过洪涛和张大江,于是开始躲着他们俩个,看到他们过来就跑。洪涛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最终没等别人打,自己就撒开抱着张大江那两条肥腿的手,把张大江给放了下来。

    “我来背你吧!”张大江并不傻,一看洪涛那个脸红脖子粗的模样,就知道自己这匹马恐怕是不成了,但是他正玩得上瘾,宁愿当马也想继续战斗。

    “我。。。我没劲儿了。。。你找他们玩吧。。。”洪涛喘得连话都说不利落了,一屁股就坐在地上,太阳穴的血管崩崩的跳。

    “最后一块糖了,你吃吧。。。”张大江从兜里又掏出一块糖来,拨开糖纸,递给洪涛。

    “。。。你自己吃吧。。。”洪涛哪儿还有心思吃糖,连眼皮都没抬。

    “一人一半!”张大江张开嘴,嘎嘣一下把糖咬成两瓣,然后把手里的一半递给洪涛。

    “成。。。一人一半。”洪涛看了看张大江那张真诚的胖脸,伸手接过那半块还带着口水的糖,塞进了嘴里,连含都没敢含,赶紧凑合嚼两口就给咽了,太恶心了!

    “我也不玩了,你晚上上我家玩去吧,我家里还有糖呢!”张大江也一屁股坐在洪涛旁边,继续拿糖来洪涛,估计在他看来,能有一个陪自己玩的小伙伴,比吃糖幸福多了。

    “。。。我爸不让我晚上出来。。。明天我给你带把纸枪,送你了。”洪涛看着张大江那个期盼的眼神,真没法去拒绝他,但是他真不想去他们家里玩,先不说人家家长欢迎不欢迎吧,和他能玩啥啊?撒尿和泥、放屁崩坑?

    “我明天给你带糖。”张大江并没失望,他很喜欢洪涛带来过的那种枪,其他小男孩也喜欢,但是那种枪很难做,是用作业本的纸叠成一个一个小零件,然后组装起来的。其实那也不是洪涛做的,而是他小舅舅做的,他偷拿出来显摆显摆,只玩了一天,就被他小舅舅拿走了。不过洪涛现在不用再去求他小舅舅了,他自己也会叠,当年上小学的时候,他没少叠那种玩具。

    “张老师,你看那个洪涛好像突然变了,他看人的眼神都不对了,是不是又要出事儿啊!”一边看着孩子们玩的,正是那个被洪涛用椅子砸伤,然后又被洪涛姥爷骂了一顿的大辫子老师,她已经落下毛病了,总会有意无意的关注洪涛,估计是怕他什么时候再发疯。

    “没事儿,上次我和他父亲聊了聊,这孩子不坏,就是家长老不在身边玩野了,上次他父亲揍了他一次,这不都一年多了,他也什么事儿都没有吗。”另一位年纪长一些的老师并没当回事,随便安慰了安慰大辫子老师,就去另一边解决两个小孩之间的纠纷去了。

    “大学老师也能教育出这种孩子!怪胎!”大辫子老师刚要把心放到肚子里,忽然看到那个叫洪涛的小孩向她看来,那种眼神根本就不像一个小孩的眼神,而且嘴角还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大辫子老师本来想去叫其他老师过来看看,但是洪涛冲她咧了咧嘴,就把头转过去了,她犹豫了片刻没有动,只是暗自在心里小声的骂了一句。

    当第一个家长出现在托儿所门口时,洪涛知道,放学的时间该到了,托儿所可不管晚饭,这里的每个小孩都在等着自己的父母出现,然后挥手和小伙伴以及老师告别,跟着父母回家。这时的托儿所门口看不到后世里熙熙攘攘的情景,每个孩子的家长来接孩子的时间都不太一样,家里有老人的就会来得早点,父母是双职工又没老人的,就会来得晚一点。

    只要过了4点半,孩子们的家长随时都可以进入托儿所,和老师说一声,然后把在屋子里翘首企盼的孩子接走。当然接走的必须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别人家的孩子最好是别动,而且也没人会动这个心思,在这个时代,最不值钱的就是孩子。

    因为大多数人家都不止一个孩子,本身就没什么需求,偷孩子往哪儿卖很成问题。而且这时的一切生活物资都是配给制,再加上户籍制度太严格,你不能给孩子上上户口,连孩子的口粮都没地方买去。而且你还不能把孩子弄残废了上街乞讨,在这个时代是不允许有乞丐的,也不能去地铁里卖艺,更不能挖了角膜、肾脏去换钱,根本没这个市场。只有家里的老人会时不时喊一句:就在胡同里玩啊!别乱跑!跑远了老马猴会把你抓走!

    而且这个时代里还不同担心出车祸,别说在胡同没有汽车,你就算跑到东西长安街上,也看不到多少汽车。一般能在胡同看到的最nb、体积最大的就是一种拉煤、拉菜,外表像汽车,但实际上是个三轮摩托车的家伙。这种车一般开得很慢,噪声又大,隔老远就知道它来了。所以说在这个时代里,大部分人根本就没有担心孩子安全出问题这个意识。

    来接洪涛的人很不固定,有时候他母亲回城了,说不定下午3点就会把儿子接回家去,有时候姥姥犯懒了,就会派他那个小舅舅或者小姨来。当洪涛的大舅出现在教室门口时,洪涛都不用去看墙上挂着的月历牌就知道,今天是星期六,因为只有在星期六下午,在北太平庄军队测绘大院里的大舅才回到姥姥家,过完周日之后周一早上再回去。

    洪涛的姥姥家姓胡,大舅叫胡世忠,排行第二,上面还一个姐姐,也就是洪涛的大姨,她已经出嫁了,姨夫是个旗人,在房管所上班,他们家就住在北京的郊区,地名叫做高粱桥。这个地方就在北京动物园的北墙外面,也就是西直门外,交通大学的西边一点。

    放到后世里,这里就是市中心,但是在70年代,这里就是郊区,这时的北京城区还不大,北城的话就是沿着现在的二环路为界,出了二环就都是田地或者乱坟岗子,坐公交车你都得做3xx开头的,那叫郊区车。南城也一样,过了永定门再往南,就算出了城了,什么方庄、大红门在当时都是一片绿油油的庄稼地。

    大舅下面就是二个妹妹和一个弟弟了,洪涛的母亲是大妹妹,另一个小姨是二妹妹,小舅舅就是姥姥家里的小儿子,地位排在第二,除了洪涛之外,他是最受姥爷疼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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