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王是个精瘦的老头。

    “浓缩就是精华”用在他的身上,绝对是个真理。

    药王身上最精的地方,是他的眼睛。被他盯着看一眼,朱隶觉得像被x光透视一把。

    药王的杏林居,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每一个空间都利用上了,其利用率,比得上二十一世纪上寸土寸金的北京、上海,明朝别的比不上二十一世纪,人均土地肯定比二十一世纪多,况且杏林居已不在开封城里,为什么盖个这小的地方呢?

    朱隶纳闷地四处看着,悄悄问周王,为什么这里盖得这么小?

    周王神秘地笑笑,很快你就知道了。

    杏林居最大的一间房子里,药王掀开曼妙的面纱,不动声色地看了半天,问道:“毒仙是你什么人?”

    曼妙疑惑地摇摇头。

    药王有问了一句:“解药谁给你的?”

    曼妙看了朱隶一眼,朱隶点点头。

    曼妙道:“我曾经是杀手组织的一员,解药是我从小就有的。”

    药王点点头:“毒可以解,但是比较复杂,而且需要比较长的时间。”

    朱隶喜道:“多长时间都没有关系,只要能解毒。”

    药王转过身,在摆了上百个瓶子的地方寻寻觅觅了一番,拿出了六个颜色各异的小瓷瓶,选了三个交给曼妙,另外三个交给朱隶:

    “距离开封西北面一百多里处,有一个叫百花瘴的地方,那里集落了上千年的百花,充满瘴气,普通的人进去很快就会中毒,但那种毒,正好能解这位姑娘的混合毒,而且需要一年的时间。”

    朱隶听到时间很长,以为要两三个月,没想要是一年,一年就一年吧,看着曼妙,朱隶坚定地点点头。

    周王插言道:“本王在那里附近有一个农庄,朱将军可以暂住。”

    朱隶忙感激地一抱拳:“谢谢周王。”

    “明天我送你们过去,告诉你们怎样疗毒,以后就要你们自己去了。”

    “谢谢药王,明天早上我过来接你。”朱隶同周王、曼妙告辞,离开杏林居,朱隶才诧然发现,杏林居不是给人住的,而是给各种爬虫住的。进去的时候有火光,这会儿火光熄灭,月光下,整个杏林居爬满了各种各样的虫子、蛇等,看得朱隶头皮发麻。

    周王见朱隶端肩缩膀的怪样子,轻笑道:“药王原来的身材比你高大。”

    朱隶也轻轻笑道:“他不是像我一样吓得都缩回去了吧。”

    周王哈哈大笑。

    朱隶却没再笑,一个又高又大的人,变成又瘦又小的人,他为了这份事业,付出了多少痛苦,多大代价,真是难以想象。

    徐妙锦坚决不留在城里,一定要跟着,朱隶只好把她带上。

    “农庄啊,很无聊的,什么都没有。”

    “我不怕。”

    “烦闷了不许耍我,不然我立刻把你送回来。”

    “放心,你对我没有什么吸引力。”

    “这样最好。”

    周王的农庄不是一般的大,骑着马跑了半天才跑到头。农庄里有上百户农户,耕种着几十亩地,平时农庄由一个老管家带着家眷照顾着。

    管家姓白,五十多岁的年纪,看上去却有六十了,常年的操劳背都有些弯了。说话有浓重的地方口音,但很和善,看到周王带了这么多人来,很是兴奋,里里外外忙碌着。

    管家的老婆,大家都叫她白婶,做的一手好饭菜,很地道,很有河南特色。

    两个儿子都成家了,住在庄里,农庄平时只有老两口住着。

    第二天清早,药王同朱隶、曼妙坐着马车来到百花瘴。

    百花瘴在两山之间,瘴气蔓延十多里,误入百花瘴的动物,都会被瘴气腐蚀得只剩下骨头。

    药王带着两人从一隐藏的石缝中进去,往里走不远有一块很大很平的石头,药王指着石头道:“姑娘每天到那块石头上坐一个时辰,然后将你手中红瓶的药服下一粒,红瓶的药都服完后,再服蓝瓶,最后是绿瓶。”

    曼妙点点头。

    “朱将军手里的药是备用的,如果曼妙姑娘一个时辰后不能自己回来,朱将军就需要把曼妙姑娘背回来,然后手中的药也是从红瓶开始,喂一粒给曼妙姑娘。”

    朱隶也点点头。

    “就从今天开始吧,曼妙姑娘走过去,朱将军在这里等着,我这里有一个沙漏,漏完正是一个时辰,记住,如果曼妙姑娘一个时辰自己不回来,你一定要把她背回来,不然她会中毒的。”

    “是,药王。”

    “我走了,马车留给你们。”看到朱隶要送,又加了一句,“不用送我。”

    “真是个奇人。”朱隶叹道。

    “周王说,他的年龄跟周王相仿。”曼妙幽幽道。

    朱隶瞪大了眼睛:“那也就三十多岁,我以为他有六十多岁了。”

    “朱公子。”

    “嗯?”

    “我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

    “什么,给你疗毒的事?”

    “是啊,我从来没有听说这种疗毒方法。”

    “周王安排的,不会有错吧。”

    “嗯,可能是我多心了,你计时吧,我进去了。”

    “小心,我就在这里,如果感觉不对,立刻喊我。”

    “知道了。”

    周王和药王坐在回开封的马车里。

    周王关心地问:“这样做,不会对曼妙姑娘有害吧。”

    “不会。”药王肯定地说:“就是时间长,多遭些罪,不容易坚持,不过,如果能坚持下来,容貌会比以前更美丽。”

    “如果坚持不下来呢?”

    “那恢复到什么样就是什么样,永远不可能再恢复了。”

    “也只有这样,才能把朱隶留在这里一年。”

    “一年以后呢?”

    “不知道,到时再说吧。”周王叹口气。

    同曼妙从山里回来,沈洁和小芸等已把农庄装饰一新,让朱隶很有一种当地主的感觉。

    农庄里外三进。白管家夫妇住最外面的院落,周王每次来都住中间的院落,中院有三套房子,周王的房间仍保留着,另外两间朱隶住一间,小芸和索菲亚住一间。

    最里面的院落很少有人住,这次来的人多,都收拾了出来,曼妙、香香住一间,徐妙锦住一间,沈洁住一间。

    生活非常规律,每天吃了早饭,朱隶牵了马车带着曼妙去疗毒。

    等待曼妙的一个时辰里,朱隶闲得无聊,看每次带去的两本书。

    周王的房间里收藏了很多书,什么方面的都有,却没做分类,各种各样的书混杂在一起,朱隶也不挑,一次拿两本,看得下去就看,看不下去就换。其中有几本武学方面的秘籍,也不知道周王从哪里来的,让朱隶无意中发现后,看了两天,觉得很适合自己练,于是在等待曼妙的时间里,朱隶就按照那本书指导的方法打坐,感觉很舒服,把自己身体里原来的功力慢慢都释放了出来,打坐的时间也刚好是一个时辰,每次打坐完毕,看一眼沙漏,正好叫曼妙一同回家。

    沈洁和徐妙锦带着小芸、香香和索菲亚也不闲着,整天地在农庄里跑,今天学学这个,明天干点那个,小芸和香香还弄了一堆小鸡在后院养,沈洁更过分,居然弄回来两条狗,说是看家护院,朱隶狠狠地白她两眼,有我这么个大男人,还需要狗看家护院?!

    不过嘴上却没有就反对,愿意养就养吧,就这么个农庄,也没有什么别的乐趣。

    周王在农庄有一块自己的地,专门种一些稀奇古怪的植物和中草药,平时没事就过来住上几天,给朱隶送些生活用品,讲讲外面的新闻,包括朱允炆被立为皇储。这消息早在预料之中,朱隶也没什么反映。

    晚餐,是一家人最热闹的时候,餐桌上的口味经常五花八门,有白婶做的地道的河南菜,小芸和香香做的京味菜,索菲亚做的西餐,经常还有沈洁和徐妙锦逛农庄带回来的收获,今天添一道烤玉米,明天加一道蒸白薯,后天又弄点野菜回来,不用说都是沈洁的主意,但总也不吃,偶而吃一次,倒也很受欢迎。

    坐在树藤底下,看着一院子的莺莺燕燕飘来飞去,嘻打笑闹,朱隶知足的长叹一声,这不就是自己梦想的妻妾成群的生活吗?遗憾的是这只是表面,实际上曼妙不让碰,徐妙锦碰不得,小芸太小舍不得碰,能碰的也只有沈洁,还得等人家大小姐心情好。

    苦~~~~~~~~~~~~~~~啊!

    朱隶一句京腔,先是引来数道惊奇的目光,接着是一阵白眼和不齿,再接下来朱隶就成透明的了,唉,其实老婆多了没好处,不需要你的时候,连个摆设都不如。

    不知道韦小宝娶了七个老婆,有没有此番感想。

    到了农庄后,朱隶给燕王写了两封信,却一直没有收到回音,朱隶对古代的通信,实在是深恶痛绝。

    北平的燕王府,燕王也在的惦记着朱隶的消息。

    已经下了一场大雪了,四处银白,燕王站在书房的门口,看着院子里扫雪的下人,往年下雪,都是朱隶早早地燕王府,带着下人们扫雪,现在是马三宝带人扫雪。

    跟朱隶分开已有半年多了。

    “王爷,有小四的消息了。”燕王妃拿了一封信,兴匆匆地走来,绯红的双颊映着镶着白边的红色大氅,非常美丽。

    “哦?给本王看看。是增寿写的。”燕王看着信,脸色慢慢沉了下来。

    “小四被软禁了。”

    “是,但他自己并不知道。”

    “看来,他给我们写过信,但是都被扣下了。”

    王妃点点头:“父皇为什么要软禁小四。”

    “小四太出色了,如不能为父皇所用,就会杀了他。”

    “王爷。”王妃紧张地抓住燕王的手臂。

    “仪华放心,父皇暂时不会杀他的,父皇也舍不得杀小四,但是小四不会再回来了。父皇不会让他再回来。”燕王望着苍茫的天空,把对父皇的怨恨,慢慢地压了下去。

    体会到王妃的思念之情,温柔地拍了拍王妃的香肩:“总会再见到的,切记不要给小四写信。”

    王妃慎重地点点头。

    半年多的时光很快过去了,转眼到了年关。

    庄上的农户有一多半是军户,冬天农闲时常被组织到一起进行训练,做训练的是个百户,叫团山,亲眼看见朱隶在开封府审理财产案后,对朱隶很是佩服,没想到朱隶能在农庄里住着,有事没事的常找朱隶喝两杯,冬训开始后,非要请朱隶去指导两招,朱隶左右闲着也没事,便答应了下来。

    忙完春耕,还有三个月曼妙的治疗就满一年了,解毒很有成效,曼妙的面纱也换成了薄的,影影绰绰的面容,总是能让朱隶浮想联翩。

    生活虽然过的轻松舒适,朱隶还是想念北平,想念燕王和王妃。

    北平始终没有消息,朱隶虽有怀疑,但想到很快就能回去了,也没在想什么。

    这天早上,照例牵好了马车,准备同曼妙一起进山,就见大路上一人骑马飞奔,看着渐渐接近的人影,朱隶心中涌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朱将军,你的信。”那人几乎是滚落马下,踉跄将信递给朱隶。

    朱隶伸手扶稳他,打开信,脸色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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