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更,不过可能在0点以后了。。努力!】

    “诸位,局势如此,何以教我?”

    钜鹿城外,中郎将卢植正襟危坐,望着营帐中十余位校尉、军司马,皱眉问话。

    麾下众将皆是低头不语,即便是副将宗员,也略略避开了卢植的视线,盯着坐席上的一只马蚁发起呆来。

    何以教?

    无可教!

    非是他们有意懈怠,实在是那太平道过于妖异!

    半月之前,北中郎将卢植率领他们北军五校、过万将士,挥师冀州。

    在众将士的印象中,冀州本该是受“太平教化”最深、最重的一州。他们大军到此,必然会遭受到最为激烈的抵抗。许多人因此还在心中暗暗叫苦。

    然而,大战一起,贼军望者披靡,郡国尽复。出人意料的顺利。

    紧接着,便是一场场酣畅淋漓的大胜。直到卢植军一路平推至钜鹿城外,这股势头方有所停歇。而那些校尉司马正要一举破城、拿下那张角贼酋时,却见一个八尺有余的虬髯壮汉,提了长锤现于城外。

    单枪匹马就往钜鹿城内闯!

    官军军阵之中,首当其冲的便是步兵营。

    见这壮汉闯阵,步兵校尉遂分出一屯人马迎了上去。却没想到这汉子武艺不弱,反将一屯上百人杀得人仰马翻!

    步兵校尉大怒,自领一曲上前!

    而那汉子屹然不惧,提锤直入阵中。左砸右劈、横冲直撞,无人能撄其锋。

    那校尉幸得亲卫拼死相护才捡得一命,再没敢上前,只命麾下部曲前赴后继地上前拼杀,誓要拦住这虬髯大汉!

    然而这汉子实在勇猛,虽受了几处刀剑伤,却无碍行走跑跳,就于此军阵杀伐中硬生生地闯入了钜鹿城!

    再接下来的几天,战局便因此人而逆转了。

    第一日,五个时辰的鏖战厮杀,这壮汉半步未退,更无力竭之象。十数次出入阵中,杀敌无算,竟将钜鹿城破之危象堪堪换救了回来!

    第二日,官军出动二百精锐,专为围杀此人。然此人实在悍勇,身披八创却不管不顾,直接挥锤击毙了两名屯长、三名军侯,而致二百人阵脚大乱。太平一方趁势掩上。由此,太平军小胜一场。

    第三日,士气上涨的太平军在此人的带领下,悍然出城迎战。卢植列阵举兵,本要将其一举歼灭,却没料想此人竟唤出了一阵“狂风”,一下将数人卷到了天上,骇得官军阵势大乱。这人趁风沙遮眼之时猛攻,官军因此大败。虽然未就此退去,却一连后撤了数里。

    自此之后,任凭太平一方在外如何叫阵,卢植也只是按兵不动、固守营寨。而“太平小天师”之名,因此名传冀州。

    真说起来,那壮汉使出的“妖法”威力并不见大。然而,风沙扰敌是其一,骇敌、降敌士气是其二。

    此二难题不解决,则军心不可用,钜鹿难下、黄巾难破!

    卢植束手无策,麾下众将也一样。任这些人如何筹划,都想不出个可行而便易的良策来。

    一干人正苦恼间,忽有传令兵于帐外高声道——

    “禀报将军!辕门外有数百人求见!”

    “何人?”

    “为首一人自称是将军同乡刘备刘玄德,言曾求学于将军帐前。”传令兵稍一迟疑,又道,“其人大耳,双臂过膝。”

    “刘玄德?求学于我?大耳?莫不是那‘喜华服、贪美食’的刘玄德?”

    卢植乃是海内有名的大儒,自马融处学经有成后,便返涿县设帐授徒。当时的门下,便有这刘备刘玄德。此子虽生于穷苦,却喜声色犬马,为他所不喜。不知今日突然造访,所为何事?

    “允那为首者入营。”

    “诺!”

    ※※※

    “刘备拜见恩师!”

    “涿郡张飞张益德拜见卢将军!”

    刘备张飞二人齐齐见礼。

    卢植回礼后即问道:“玄德数年未见,今日为何而来?”

    “备闻恩师奉圣命讨贼,特与同郡张益德招募了数百乡勇,前来相助!”刘备道。

    卢植面上作喜,吩咐两人唤乡勇入营、帐前听调。

    安排好一应事宜后,刘备问道:“恩师可是为那‘太平小天师’而烦恼?”

    刘备等人一入冀州,便听说了“太平小天师三败官军”的事。稍加比较,他们便知道了那越传越神的“太平小天师”,应是涿县酒肆中“同席而饮”的管亥。

    “正是。”

    “备对此人倒有些了解。”

    “玄德认识?”

    “仅是一面之交。此人是机缘巧合得了‘燕大王’赠予别人的‘仙宝’,才学会了‘仙法’的。”

    “又是这‘燕大王’!”

    “恩师也知‘燕大王’?”

    “略知一二。”

    一说起“燕大王”,卢植的脸色便阴晴不定。

    朝堂之上,有当今陛下求宝;四野之中,有无知黎民祭拜。如今这沙场之上,亦有了“燕大王”所谓的“仙法”作祟!

    长此以往,怕有不谐!

    罢了罢了,先顾着眼前再说吧。卢植继续问刘备道:“钜鹿此处的局势,玄德应已知晓,对此可有良策?”

    “此处战局不佳,皆因那‘小天师’而起。以备观之,那‘小天师’不足为虑!”

    刘备之所以敢出此言,是因为他已在来时的路上,反复研究过所谓的“仙宝”、“仙法”。

    “仙宝”可直接赐人仙法,而“小仙宝”只能唤出一套“如意兵甲”。至于“仙法”,好似有限制,与“法力”有关。若“法力”告罄,则“仙法”施展不出!

    就比如说这管亥,若真是仙法无限制,他又何必在第三战时才用出了那道“旋风”?

    刘备将自己所琢磨的这些想法,尽告知于卢植,最后道:“若无‘仙法’,此人便只是一介武夫,同郡张益德一力可破之!”

    “善!”卢植大喜,“玄德,你二人明日便随我出战。此战若胜,论功行赏!”

    “谢恩师!”

    ※※※

    翌日,官军列阵于城外。

    纛旗猎猎,人马嘶吼。

    张飞依照卢植之意,打马上前:“管兄,多日未见,可无恙乎!”

    他这大嗓门一吼,半个钜鹿城都能听见。一息之后,就见得城门楼上,一虬髯汉子探出身来:“可是涿县张益德?”

    张飞正要答话,就听那人继续道:“今日你我刀兵相对,叙不得旧情、更论不着亲近,莫再多说,领兵杀吧!”

    张飞还要再说,忽有一箭自城门之上射来。他一斜身避过,怒声道:“管小儿,可敢出城一战?!”

    嗖嗖嗖,无数的箭矢抛来,张飞只得一步步退后。

    既赚不出城,卢植也没奈何,只一声令下,攻城!

    战鼓擂起,号角长鸣!

    刀剑出鞘,弓弩上弦!

    一架架的云梯、冲车,在步兵营的护卫下缓缓驶向城门处。

    黄巾军严阵以待,推搡滚石、泼洒金汤,一时间哀嚎声四起!

    战事虽烈,城门之上的张角却有些疑惑。卢子干那厮怎一改龟缩之势,不顾己方低落的士气而贸然攻城呢?

    他正奇怪呢,却见官军的攻势竟缓落下来,仔细观其纛旗,竟有后退之意!

    “将军,某请出城一战!”管亥抱拳为礼,战意熊熊。

    “准!”

    官军现已偃旗息鼓、缓缓撤军,不管他是真败、还是假退,又或是作甚诡计,有此一员大将在,扫荡全局可矣!

    只可惜,非我能久用。

    张角还在感叹,管亥已下了城楼,开得钜鹿城门,领一千力士直奔“撤退”的官军。

    “哈哈哈,管小儿!”斜刺里冲出一骑,正是涿郡张飞,他长矛一挥直指管亥,“等你多时了!”

    说罢,即提马上前,当头一刺。

    两方遂战成一团!

    不远处的卢植,看见越战越勇的张飞,频频点头,道:“这张益德骁勇善战,有上将之姿!”

    “恩师言重了。”刘备说完,指着那虽有力士相助、仍处在劣势的管亥,笑着道,“此獠既出,命不久矣!”

    “如此,钜鹿可平!”

    两人以为局势在握,正笑谈间,张飞突然大叫了一声——

    “管小儿,你使何妖法!”

    卢植二人定睛望去,张益德手中空空,丈五长矛已被那厮夺去、弃之于地。

    赤手空拳的张飞,哪敌得过手提枪矛的一众太平贼,伸手要夺兵器,却被这些人识破了意图,更一番的刀砍、枪扎伺候!

    不消片刻,张飞已现败相!杜鹏急急赶来,也被管亥一锤子挡下。

    卢植忙令亲兵上前,护住张飞几人。一干人灰头土脸撤向官军营寨。幸好那张角生怕其中有诈,未令人追击,不然又多生事端。

    又败一仗!

    众官兵相视无语。

    张飞依然不可思议地望着自己的双手,刚才明明握紧了长矛,怎就一下被夺了去呢?真想不明白!

    刘备数次欲言又止,最后看帐中诸将对他二人明显有些疏离,一咬牙,就待说话,忽闻得帐外传令兵道——

    “禀报将军,天使蹇黄门已至营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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