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彦做梦都没有想到,和臧霸在街头巧遇,两人能够一见如故。

    臧霸为人豪爽,给张彦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这个朋友,他是交定了。

    酒菜陆续被端了上来,臧霸看了一眼摆放在桌子上的酒爵,撇嘴道:“这么小的酒具,如何能够尽兴?换大碗来!”

    酒肆的伙计很快便给臧霸换上了两个大海碗,臧霸抱起一坛子酒,一经打开,便直接将两个大碗给倒的满满的。

    臧霸放下酒坛子,端起两碗酒,将其中一碗直接递到了张彦的面前,朗声道:“张兄弟,我们在此偶遇,实属难得,今日不醉不归。来,我先满饮此碗!”

    话音一落,臧霸将酒碗送到嘴边,一仰脖子,便咕咚咕咚的将那碗酒喝的一干二净。

    张彦接过酒碗,见臧霸如此豪饮,当即夸赞道:“臧将军海量啊,既然臧将军都已经喝了,那我也就没什么话可说了,虽然我酒量不行,但今日偶遇臧将军,又一见如故,我今天就舍命陪君子了!干!”

    说完,张彦端起酒碗,也一饮而尽。

    “哈哈哈……来,再干一碗!”臧霸满心欢喜,又抱着酒坛子给张彦倒酒。

    两个人一连喝了三大碗,一坛子酒就已经没有了。臧霸酒量颇大,一般人应付不来,见张彦连喝三碗居然一点事都没有,便愈加欢喜。

    正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臧霸一声令下,又让酒肆伙计送来两大坛子美酒,直接将其中一坛子给了张彦。

    张彦立刻明白了臧霸的意思,这一次,他不再用碗了,抱着一坛子酒,一拆了封,便笑着对臧霸道:“臧将军,酒逢知己千杯少,今天我们就喝个痛快,张某先干为敬!”

    他抱起那坛子酒,便咕咚咕咚的往嘴里倒,中间没有丝毫的停顿,似乎他的嘴不是嘴,而是填不满的酒缸。

    臧霸见状,既惊又喜。惊得是,他还是从未见过有人如此海饮。喜的是,从今以后,再也不用发愁喝酒没有人陪了!

    片刻之后,张彦将整整一坛子的酒喝的一干二净。

    “好酒量!”臧霸哈哈大笑,同时抱起自己面前的一坛子酒,也对着嘴开始灌了起来,只一会儿功夫,整整一坛子的酒就见了底。

    两个人如此豪饮,瞬间引来了整个酒肆中其他人的围观,他们谁也没有见过这种喝酒的方式。

    臧霸本人更是开心不已,他已经许久没有和人如此比拼过酒量了。兴奋之余,臧霸又向酒家要了两坛子酒,准备再和张彦比拼。

    张彦见状,忙道:“臧将军,今天就先喝到这里吧,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去办理呢,万一喝醉了,只怕会耽误了事情。不如,咱们改日再喝?”

    臧霸虽然在兴头上,但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听到张彦如此一说,便道:“张兄弟,若是有正事的话,就赶紧去办吧,喝酒什么时候都可以喝,但是若耽误了张兄弟的正事,那可就是臧某的罪过了。对了,不知道张兄弟要办的是什么事情?在郯城中,臧某的朋友也不少,或许能够从中帮衬一二。”

    张彦正在为打听不到陈珪的消息而苦恼,臧霸在郯城的时间比他要长,或许会知道一些关于陈珪的消息。

    他先是叹了一口气,这才说道:“张某初次来到郯城,人生地不熟的,若能得到臧兄的帮助,实在是求之不得。不知道臧兄可曾认识典农校尉陈登陈元龙?”

    “陈元龙是陶使君的左膀右臂,我在徐州多年,又怎么会不认识?张兄,莫不是这件事与陈元龙有关?”臧霸一向警觉,瞬间猜测道。

    张彦点了点头,问道:“既然臧兄在徐州为官多年,想必对陈登的事情也不陌生,我想打听一下关于陈登和陈珪的父子关系?”

    臧霸听后,先喝了一口小酒,这才缓缓的说道:“实不相瞒,陈珪、陈登父子关系并不怎么好……”

    “哦?能否请臧兄详细说说?”

    臧霸点了点头,开始详细叙述着陈登父子间的关系。

    据臧霸说,陈珪、陈登之前的父子关系一直很好,父慈子孝,一家人其乐融融。陈登更是有名的孝子,曾经被举为孝廉。

    陈珪除了陈登这么一个儿子之外,还有两个儿子,二子叫陈应,三子叫陈达。陈家书香门第,祖上世代为官,到了陈登这一代,陈登当了典农校尉,陈应也做了都尉,唯有三子陈达却是个例外。

    三子陈达从小就不爱读书,专好舞枪弄棒,也很爱惹事,隔三差五的便把人打伤了,弄得陈珪一直焦头烂额。

    陈登于是肩负起亲自教化这个顽皮的弟弟,他教陈达读书,陈达教他骑、射,两兄弟亲密无间。

    后来,徐州遭遇黄巾军,陶谦招募兵勇,陈达以其勇武应募,跟随陶谦一起讨伐黄巾贼,将黄巾军逐出徐州,在战斗中屡立战功。陶谦于是让他在琅琊国的东武县做县令,负责防守青州一带的黄巾军。

    谁知,陈达刚刚上任的第二天,就被黄巾军包围在了东武县城里面。当时陈登屯兵在诸县,负责防守粮草,离东武县最近,陈达派人前去诸县求救,陈登又怎么能不着急?

    但当时陶谦、臧霸率军已经杀入青州,正在与黄巾军的主力血战,陈登所防守的诸县又是粮草囤积的地方,一旦他轻易离开,怕诸县会被黄巾军攻击,万一粮草被劫,那么陶谦、臧霸等人就会陷入腹背受敌的境地,而且很有可能会全军覆没。

    陈登着眼于大局,于是按兵不动,并写信告诉陈达,让他坚守城池,无论如何都不要打开城门与黄巾军交战,并在信中言明,三日后,他会亲自率领援军杀到。

    陈达得到书信,率领城中将士与黄巾军血战三日,但三日后,却仍然没有看见陈登率军前来,城中早已经粮尽,陈达于是集结所有将士,与他一起杀出重围,前往诸县。

    但陈达等人刚一出城,便陷入了黄巾军的包围之中,终因寡不敌众而被俘。

    黄巾军于是绑着陈达去了诸县,要挟陈登打开城门投降黄巾军。陈登见胞弟被俘,心中难受至极,但他并没有投降,而是亲手射杀了陈达,以了却他的牵挂。

    城中将士因此受到激烈,打开城门,与黄巾军血战,恰好陶谦率军返回,与陈登里应外合,将黄巾军一网打尽。

    战后陈登亲手安葬了陈达,并派人通知家里。

    陈珪得到这个消息后,悲痛欲绝,又听闻是陈登亲手射杀了陈达,更加痛恨陈登,从此父子二人的关系一落千丈。

    张彦听完这个故事后,心里也是一阵惆怅,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糜贞会提醒自己在陈珪面前不要提及陈登。但如果不提及陈登,他的这封家书又该如何递到陈珪的手中?

    “多谢臧兄将这个故事告知于我……”

    “这有什么好谢的。张兄,实在是太客气了。”

    随后,两个人又闲聊了一会儿,边吃边聊。臧霸本想结账,却被张彦抢先了一步,臧霸自觉有些不好意思,便邀请张彦晚上到军营里去喝酒。

    两个人约定之后,张彦便和臧霸分开。此时已经是午时三刻了,他与徐盛约在午时,现在已经误了时间,于是他加快脚步赶到了约定的地点,看见徐盛靠在墙边耐心的等待着。

    “真的很抱歉,让你久等了!”张彦走到徐盛面前,不好意思的说道。

    徐盛道:“主人不必道歉,我也是刚刚才到。只是,关于陈珪的事情,我一点也没打听出来,还请主人恕罪!”

    “没什么,我打听到就行了。”

    徐盛问道:“那我们现在是不是要去陈珪的府上再次拜访?”

    “不用去拜访了,我只要将这封书信交给陈珪就可以了,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便回!”

    说完,张彦径直朝陈珪的住处走了过去,到了陈珪住处的门前,他见四下无人,直接翻墙跳进了院子里,然后直奔堂屋,在堂屋的门前毕恭毕敬的拱手道:“彭城国相、武卫校尉张彦,受典农校尉陈登的委托,特来给陈老居士送上一封家书!”

    声音落下不久,原先那个步履蹒跚,老态龙钟的老头从里面打开了门,先打量了张彦一眼,这才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张彦又朗声重复了一遍:“彭城国相、武卫校尉张彦,受典农校尉陈登的委托,特来给陈老居士送上一封家书!”

    老者在胸前摊开了一只枯手,对张彦道:“把家书拿来我看!”

    “十分抱歉,元龙兄曾有言在先,这封家书一定要亲自交到陈老居士的手里,不见到陈老居士,我绝对不会把家书交给任何人的。”

    “我就是陈珪!”老者声音不大,但却显得铿锵有力。

    张彦听后,当即拜道:“原来是陈老居士,张彦失敬!”

    “冠冕堂皇的话就不用再说了,家书何在?”

    张彦于是从怀中掏出一封家书,直接递到了陈珪的面前。

    陈珪接过家书,当即打开来看,但见家书里面装着一张白纸,纸上居然连一个字都没有写。

    张彦瞅见了,心中纳闷道:“一个字都没有,这算是哪门子的家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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