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爸——”

    一声尖叫传来,小玉儿不顾一切地朝梁鸿跑了过去,白秀儿跟在后面,也是心惊胆战。

    原来她们两人在船上呆得久了,眼见到梁鸿在岸上不停跟人动手,有些担忧,就下船来,却不想,走近之后,正见到令狐冲一剑朝梁鸿的小腹上刺去,梁鸿避无可避,正闭眼受死。

    这个状况当真是把一大一小两个女人快要吓疯掉了。

    小玉儿不顾一切冲过去,一把抱住了梁鸿的腿,瞪着令狐冲道:“你这个坏人,不要伤害我阿爸,要杀你先杀了我!”

    “相公——”白秀儿用白手绢蒙了面,跑到梁鸿身边的时候,也是已经吓得腿都软了。

    令狐冲的剑尖停在距离梁鸿小腹一寸不到的地方,好半天都没有动弹。他心里其实也知道,这一战,其实是他输了,他之所以反败为胜,完全是因为他那不要命的打法,而梁鸿却并不想和他两败俱伤,所以他才最终胜出。试想一下,方才他抽剑的时候,梁鸿如果甘愿手指被剁,只顾抽刀斩他的脖颈,只怕令狐冲这会子已经死了。

    令狐冲好不心惊,呼吸都有些困难了,怔怔地握着剑,好半天的时间都不知道作何反应。

    梁鸿一手握刀,另外一手鲜血淋漓,静静地站在那里,好半天的时间,却是缓缓把刀插还入鞘,尔后手指慢慢将令狐冲的剑刃推开一点,接着却是单臂抱起小玉儿,柔声安慰她道:“好了,小玉儿别怕,阿爸没事的。”

    “相公,你的手!”白秀儿走上来,连忙撕下布条帮梁鸿包住了手上的伤口。

    “大哥,咱们——”王守仁跑上来,看着梁鸿,神情有些紧张,随即又满心愤怒地瞪着令狐冲那些人道:“你们好不讲道义,明明胜负已分,却还要纠缠,当真枉称武林豪杰,哼,简直强盗不如!”

    令狐冲刚才胜出的过程,恒山派群尼都是看得清晰,所以面对王守仁的喝骂,她们都是一言不发,只能兀自红了脸,一起朝令狐冲看了过去。

    令狐冲依旧保持着半跪的姿势,怔怔地捏着手里的长剑,神情呆滞。这一战对他的冲击太大了,他令狐冲向来光明磊落,自来都是以狭义自居,绝不会阴谋暗算他人,这一次却似乎是使用了诡计才战胜了梁鸿,这不能不让他感到羞愧难当。所以他傻掉了,整个人都木雕一般,呆在那儿一动都动不了。

    “守仁兄弟,纸笔砚瓦!”

    但是,也就在这个时候,梁鸿却是放下小玉儿,要过纸笔砚瓦,以王守仁的脊背为桌案,很迅速地写就了一张文书。

    “凭据:今者有梁山伯与令狐冲约定比试武艺,最终令狐冲胜出,梁山伯按约将奴女岳灵珊输于令狐冲,从此之后,岳灵珊为令狐冲之奴女,为妻为妾,悉由令狐冲自便,梁山伯不得有任何异议。特立此据,以为凭证。大明正德年小阳春丁丑日。立据人:梁山伯。”

    梁鸿写完凭据,大拇指一蹭笔头,“啪”一下在凭据上按了个手印,随即把凭据往令狐冲面前一丢道:“凭据收好,那岳灵珊归你了。可别弄丢了凭据,亦或者是撕掉了,我手里可是还有林平之把老婆输给我的凭据,你这张凭据要是没了,岳灵珊就仍旧归我!”

    “咱们走!”梁鸿说完话,把孩子一抱,带着白秀儿和王守仁往江边走去。

    “坏人,你们都是坏人,哼!”小玉儿趴在梁鸿的肩膀上,对着令狐冲一群人吐着舌头做鬼脸。

    令狐冲等人,一直等到梁鸿等人都上了船,这才聚集过来。任盈盈伸手把那凭据拿起来看了一下,却是冷笑了一声。

    令狐冲收起长剑,心中一阵的苦恼,接过凭据看了看,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掌门,你没事吧?”仪琳担忧地看着令狐冲问道。

    “大师哥,那凭据——”岳灵珊怯生生地走过来,看着那凭据,一时之间,满心的紧张。

    “等一下,”这个时候,令狐冲终于反应过来,不觉是快步冲到江边,对着梁鸿的船只抱拳朗声道:“令狐冲多谢梁兄大人大量,此番恩情无以为报,梁兄今后但凡有何差遣,尽管开口,令狐冲赴汤蹈火,决不推辞!”

    “好,你这个朋友我交下了,”梁鸿站在船头,怀里抱着小玉儿,一边逗她笑,一边对令狐冲道:“令狐兄弟若是真的有心还梁某这个人情,伺后若是有空,可多邀江湖好手赶往京城,寻到左长史王府之上,梁某到时候,说不定真要有所差遣,可不许推辞了!”

    “梁兄放心,令狐冲此间事了,定然赶往赴约!”令狐冲抱拳对梁鸿道。

    梁鸿知道他最重承诺,点点头,微笑一下,扬帆起航。

    令狐冲等人站在江边,一直看着孤帆远去,方才收回心神。

    回过神来,令狐冲转身看过去,却发现岳灵珊和任盈盈都是正在看着自己。

    “小师妹,”令狐冲看着岳灵珊,一阵的心疼,真是恨不得把她抱住好生安慰一番,只是碍于任盈盈就站在旁边,无奈之下,只好问道:“小师妹今后可有何打算?那林平之薄情寡义,如今你与他解除夫妻关系,可不要再去找他,否则真不知道——”

    “大师兄,你手里的凭据可否借为一观?”岳灵珊说话间,扯过令狐冲手里的凭据看了一番,随即却是苦笑一下道:“大师兄,这凭据上说得清楚,岳灵珊自此之后,就是你的人了,为奴为婢,悉听大师兄安排,还能有什么打算?”

    岳灵珊这话一出口,任盈盈立时心里一惊,心说令狐冲怎么可能把她当成婢女?她这般说话,是要做什么?

    想到这里,任盈盈抬眼看向令狐冲。令狐冲一阵的尴尬,好半天的时间,却是笑了一下道:“此凭据不过是玩笑,小师妹切莫当真!”

    说话间,令狐冲扯过凭据就要撕掉。

    “掌门师兄,万万不可!”见到令狐冲的举动,群尼立刻阻拦,“掌门师兄难道忘记了,那恶徒身上还有林平之将岳姑娘输给他的凭据,若是大师兄毁了这张凭据,岳姑娘可就,可就——”

    “是了,这可如何是好?”听到这个话,令狐冲不觉是一阵的苦恼。

    “冲哥,不若就让岳姑娘跟着咱们好了,只是这凭据可当不得真,咱们还是以往的关系,你看如何?”无奈之下,任盈盈为了表现出大度,只能主动提出让岳灵珊跟着他们。

    任盈盈既然开口了,这个事情也就这样定了下来,一行人继续出发,去追林平之。只是,这一次,车子里却是坐了三个人,令狐冲和任盈盈、岳灵珊,一起挤在车子里面,那氛围当真是尴尬地紧。

    ……

    “停船,靠岸!”

    与此同时,长江下游不远处,梁鸿将船靠岸,随即却是对王守仁道:“守仁兄弟,我看这里风景甚佳,不若我们上岸去走走,观察一下风土人情,守仁兄弟正好也体察一下民情,你看如何?”

    “哈哈,大哥说笑了,兄弟芝麻绿豆大的官,体察民情可不敢当。不过大哥既然有心去体味风土,守仁自当做陪!”王守仁对梁鸿道。

    “好,大家都上岸,两个艄公留下来看着船,我们买一匹马,再雇一辆马车,慢慢走开去,好生游玩一番再说。”

    梁鸿抱着小玉儿,率先上岸,白秀儿和王守仁自然一左一右跟随着。

    几人到了一个小镇上,买了一匹马,由王守仁骑着,梁鸿则是驾着马车,带着小玉儿和白秀儿,一路往陆地深处行去了。

    王守仁不知道梁鸿要去做什么,还真当他是游玩,而梁鸿却是压根就没有游玩的心情,他似乎一直在寻找什么,甚至直接驱车沿江而上,倒是走了回头路了。

    一行半天,最后竟是回到了当时和令狐冲相遇的那个地方,然后梁鸿还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快马加鞭往上游赶去。

    “大哥,我们这是要去哪里?”王守仁不解。

    “嘿嘿,游玩嘛,管他去哪里?”梁鸿笑了一下,随即又对王守仁道:“放心吧,跟着大哥走,不会出事的。咱们这是赶去看一出好戏。要抓紧时间才行,不然的话,说不定就赶不上了。”

    “好戏?什么好戏?”王守仁不解。

    “等到了你就知道了!”梁鸿快马加鞭往前赶去,终于在日头西沉的时候,远远地望到了前头有一群骑马缓行的人,到了近处一看,发现果然是令狐冲一行人。梁鸿不觉是暗暗一笑,调转方向上了岔道,加快速度往令狐冲那些人的前面插了过去。

    终于,日落之后,前头路边出现了一处野店,店门口系着十几匹高头大马,还有人站在野店门口守着,看那衣着,正是青城派的弟子。

    见到这个状况,梁鸿立刻停下来,也不进店,只在外头看着。

    不多时,一骑飞奔而来,马上赫然一位华服少年,正是林平之。

    “余沧海,我林家的辟邪剑法,你可还想再看一看?”林平之到了店门口,翻身下马,跟着就往店里走去,那两个守门的青城弟子见到他,俨然见到鬼一样,不自觉就抬脚往野店后面逃窜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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