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的声音,“红红,烫,好疼。”

    她不停地在说“好疼”,而邵猷却知道,她如今根本没有痛觉。

    红,烫,那场火,那场火烧到了她,所以她说,好疼。

    邵猷一瞬间分不清梦境与现实,他弯下腰抱住了珈以,将她举得高高的,然后空出一只手去擦她的眼泪,告诉她,“没有红红的,我抱着你呢,你现在不会觉得烫,也不会觉得疼的。有我在,我会保护你的。”

    重生以来,除了那句梦呓,这是他对珈以说的最温柔的话。

    珈以停了哭,低下头看他。

    她的眼瞳乌黑,一双眼睛被眼泪洗得愈发干净,干净得邵猷不敢看她。

    因为方才那个梦里,他居然恍惚产生了一种错觉,觉得珈以上一世或许是心悦他的,但她误以为他是她的灭族仇人,以为他们之间隔着血海深仇,所以她不得不杀了他,却也因此将自己折磨得瘦骨嶙峋。

    而明明,他那时是有一线生机的,放弃的人是他自己。

    心思稍稍转开,邵猷就觉得颈侧一热,却是珈以俯下身来,抱住了他,“好。”

    有我在,我会保护你的。

    好。

    邵猷留下来陪着珈以睡了一夜。他把人轻轻揽在怀里,和她讲了一个故事,讲一只老虎遇见了兔子,它爱上了那只兔子,但兔子却觉得它吃掉了自己的亲人,最后兔子想办法将老虎推进了猎人的陷阱里,自己也过得很不开心。

    故事讲到一半,怀里的人已经安静睡着了。

    邵猷却坚持讲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不知在问谁,“你说,那只愚蠢的兔子,它有可能会喜欢大老虎吗?”

    珈以自然是不会回答他的。

    一个梦境自然不能证明全部,她要的只是那根引线,引起邵猷的思考,让他去疑惑:为什么她会觉得他们之间有血海深仇?为什么璋南县主来得那么巧,正好救下了他,而手里却偏偏有她背叛他的证据?又是为什么,她会将自己撞傻。

    那些事情都是切切实实发生的,只有今晚这梦,是她虚构的。

    这晚过后,邵猷明显感觉到,那个小傻子待他亲近了许多。

    他的窗台上三不五时就出现些小玩意儿,有时是孩子喜欢玩的各种布偶,有时是一朵野花,有时是一根羽毛,有时是半块糕点,有时又只是一块形状奇特些的石头,然后有一次,他看见了一辆丑兮兮的木头车。

    就是他之前趁着她睡着拆掉的那辆,小傻子不知道怎么弄的,将它拼了回去,七零八落的,连站都站不稳,像个风烛残年的老头儿。

    可邵猷还是将东西都收到了一个八宝盒里。

    冬去春来,邵猷窗台上收到的“礼物”终于从丑兮兮的雪块、枯枝、灯穗、爆竹碎屑或是各种食物变成了种类更丰富的小草、野花、污水、蝴蝶等等等等。

    又等到那么一日,邵猷看见窗框上那只半死不活的青虫,终于觉得,这傻子再这样疯长下去,怕是要再也救不回来了。

    毕竟她上一世聪明的时候,眼皮子都那么浅,还就认准了那个穷书生。

    他决定,是时候把傻子放出去见见世面了。

    正好,圣人最近在筹备着去春猎。

    36、背叛他的爱人(7) ...

    淮阳侯府上有个小傻子, 且很得淮阳侯宠爱的事,其实好多人家都已知晓。

    先不说圣人万寿节上他和十一公主抢那只祥瑞兔子的那一出, 就光是之前被仗责五十拉出去发卖的那一大批人, 就足够这些官宦人家查出原委来。

    但淮阳侯会把人带到春猎上来,就少有人料到了。

    所以看到淮阳侯身后跟了个小姑娘, 他走两步还要颇不放心地回头去看那个小姑娘时,会场上众多跟着父兄来见识场面的姑娘都惊呆了眼。

    大令朝官宦人家中的青年才俊是不少, 可大部分都是靠着祖上荫蔽得来的官职, 日常出彩的也只是吟诗作对、舞文弄墨等文人把戏,与邵猷这靠自己拼杀出来的军功, 以弱冠之龄得封侯爵, 握着半个兵符还领了吏部的职的, 实在少有。

    早些时候, 也不是没有人家意图结亲的,可邵猷上无父母,旁无族人, 光溜溜一孤杆司令,他一个“不”字说出来,圣人衡量着那还在北境的十五万大军,也不敢多苛求他什么, 竟也就任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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