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柿稀?

    终于,在嘀的一声响后,屏幕上显示了“成功”二字。

    曾帅满头大汗地盯着屏幕,一只脚踢了下脑袋乱点的黑畅,黑畅一个机灵弹起身来,低叫,“帅小五,成功了?进去了?”

    曾帅盯着屏幕,眼中都是带着恐惧的兴奋,“大哥的防卫做得越来越强大了。不过幸好他最近分心,已经很久没做定期升级,不然我大概还得花两天才冲得过关。快,你自己选看哪些资料。”

    黑畅也没想,就把小虎报告的那晚的监视视频资料调出来,开始巨细靡遗的看,开始都是向予城跟德国人谈合作的事,知道可蓝突然冲进办公室开始,两人都瞪大了眼,还拧打了声儿。

    争吵里的“钟佳文”,让黑畅有些眼熟。

    他想了又想,看到画面里的男人突然挟起小女人进了卧室,便再看不到、听不到任何响动了,只觉这个叫钟佳文的女人有问题。

    突然他想起了什么,打了个电话出去,很快就得到了回复,差点儿就摔了电话,骂道,“一定是这个女人搞的鬼,才害大哥和大嫂闹成现在这样儿。这女人跟迟丽欣是好友,八成现在瞒着人在背后地理是坏水,他nn的,居然敢在黑爷爷眼皮子地下耍小动作,看老子不拔了她的毛,看她还敢在大嫂面前乱得瑟。”

    话落,就冲出了监视室,边走边打电话调派人手,一身杀气腾腾。

    曾帅跟着出来听到后,劝黑畅不要冲动,等查清楚了再说不迟,偏偏黑畅最近火气旺,压不住。这才出门就接到简三的电话,要他们赶紧到五十八楼报道。

    两人冲上楼一看,就见向予城正跟简三和周鼎打成一堆,桌下一堆酒瓶子,全是珍藏的佳酿,看了着实让人肉痛。

    当然眼下更可怖,似醉非醉的大哥发起脾气来,绝对没人拉的住。

    可是……

    “你们俩还看着做什么,快过来帮忙,啊——”

    小四黑上前抱住被挥爬下的简三,急道,“三哥,大哥要喝就让他喝吧!咱们根本就拦不住,你给他酒里加点安眠药不就得了。”

    说话间,向予城一拳一脚,就把周鼎和曾帅给掀翻了,双眸赤红,几乎失了人性一般,抬起脚就踹在两人身上,没有半分留情。

    简三啐了小四一口,“你以为我不知道让他先躺下休息嘛!问题是他的老毛病在去美国的时候突然又发了,这还是阿柒看大哥喝成这样儿给逼出来才偷偷告诉我的。他现在去医院找沈阿姨和黄伯伯过来,我们现在就不能给大哥乱用安眠药。”

    小四黑一听,脑子登时一愣。

    那个旧疾啊,之所以落下了,都是为了当年冲动的自己。若不是因为这个,大哥也不可能在盛年就宣布退位。若不是因为这个,他们可能早把俄国黑帮赶出圣城,哪还轮得到两个外国插手他们华过的内政,跑到他们的土地上来仗着什么共同反黑的借口,肆意撒野。

    看着大哥借酒浇愁的痛苦摸样,黑畅心里的悔恨,怒火,越烧越炽。

    后来连合他们四人,才好不容易把向予城给压制下来。黄胜平到时,立即给人打了一针镇定剂,人终于没再翻腾,可是虽然睡在床上,仍然瞪着一双血红的眼,喘得又粗又重。

    沈玉珍心疼不矣,不断给床上的人擦汗,眼眶里包着水,劝着,“小城,你别这样钻牛角尖儿啊!有什么事,咱们慢慢来总会想到解决法子的。可蓝其实是个很心软的好姑娘,只要你……”

    一说出那名字,男人转头瞪过来,目光又直又利,仿佛要在人身上剜出两血洞。

    愤怒的表情,让沈玉珍立即噤口失声,更加心疼,她分明看到那眼底深埋的伤痛,却毫无办法。

    黄胜平拍了拍妻子的肩,示意她暂时不要多说,回头就给简三等人打警告,“他最近是不是又抽烟喝酒了?”

    几人同事低头,简三现在最大,不得不硬着头皮说,“自从认识萧可蓝后,大哥去美国之前就酗酒过几次酒。你知道我们都劝不住他,只能陪着他抢酒喝。最近……经常心情不好就抽烟,我们选的都是尼古丁含量最低的。前几天,好像大哥又跟萧可蓝大吵一架,昨天回来就关在办公室里不出来,今早阿柒进来才发现……”

    黄胜平重重地叹了口气,“唉,这孩子……你们以为抢酒喝,让他吸少量的尼古丁就没事儿吗?!当初德国那边的安德森大夫就已经警告过,不可能喝酒,更不要说酗酒了!”

    “黄叔,大哥他情况是不是很糟糕,要不要先送医院,或者我马上安排飞机送他回德国?离开那个祸水或者……”

    尾音给黄胜平瞪掉,“现在这情况,我还要再观察一下,跟安德森联系一下。这个镇定剂顶多让他安静一会儿,估计不出一个小时就会失效。”

    “一个小时?!”

    简三抚着连遭三记铁的下巴,低叫一声。按常人都至少要睡个半天以上,大哥这反应太奇怪,太异于常人,太……让人不安。

    黄胜平回头望了眼休息室里的人,面色更加沉重,“当初他刚回国时,犯过一两次病,都是躲到我那儿休息几天,骗你们说是到外地出差。你们不知道吧?后来我和德国的安德森一起研究,中西医结合的方式,才稳定了他的情况。他一直很配合我们的治疗工作,所以两年后就没有再发病,最近五年一直很稳定,没有任何复发的迹象。

    就去年底做的一次全身身体检查结果,也非常理想。按我和安德森的数据观察结果来看,只要一直保持这个状态,再好好养上十年左右,估计就不会太担心了。可是,他终生都不可能酗酒,更不能抽烟!否则,我们之前的努力就功亏一篑,他活不过十年。”

    啪嗒,几人手上揉伤的热敷袋同时掉地。

    男人们的目光同时惊恐地瞪大,齐齐看向了床上仍然瞪着眼睛的男人,无法言说的痛在胸口翻滚搅动。

    没有人知道黑道上那个百年都不可动摇的“黑龙传奇”是如何筑就而成。可他们很清楚,那是永远也无法弥补的致使伤换来的。

    。

    正文7 134。蓝蓝,我们不吵了

    活不过十年!

    五个字,落在众人心上,宛如子弹在心上开了五个血淋淋的洞。

    一瞬间,男人们几乎没人能接受这个事实。

    黑畅的脚步一个踉跄,退后,差点支撑不住。

    眼前仿佛又出现那一幕幕枪与炮,血与火交融的画面,为了就出莽撞的他,向予城明明知道那是个天大的陷阱,赤果果的一个杀局,仍没有带一枪一弹赶赴俄国黑帮的约,近百人端着最先进的ak47冲锋枪,那是作战的时候专业军人配备的一枪一支,对着向予城一人疯狂扫射啊!

    当向予城冲过了一关又一关的火力封锁线时,他看到他浑身浴血,却还是朝他笑着说,“臭小子,大哥来救你了,还不叫两声给我听听是死是活啊!我刻不想累了半天,救回一头死猪!”

    是,他那一刻完全承认自己笨的像头猪,不然怎么会中了敌人的激将法,被人抓住用来要挟大哥。

    大哥为了救他,不仅身中五弹,在救援到来前,还被俄国佬暗算中了三只毒针。虽然他们全身而退,一个月之后实行的报复性火拼,他亲手干掉了绑架他的帮派两大副手。但是,大哥身上的毒素却无法完全排清,留下了让人无法猜测的后遗症。

    就因为这个原因,选拔组织接班人的进程才不得不加快了速度,小韩的激进触怒了黑龙组里的元老,一场内讧闹的满城风雨。更令人想不到的是,那时候大哥还在为美国的一个著名的建筑界大赛做准备,顶着一身的伤,拼了命的为他们的未来争出一片安宁的天空。

    每一次想起那一年发生的事,都让人不寒而栗,都让他们无法想像,他们的大哥现在还活生生的站在他们面前。那一年,像场噩梦。

    当向予城突然决定要到这个略显闭塞的内陆硅谷发展时,他们也二话没说,跟着回来了。好在,这里是二哥和三哥的故乡,各方面资源丰厚,创办公司比他们当初想象的要顺利得多。

    所以很快他们就一直提议让大哥任董事长,坐享清福,他们四兄弟顶下了集团里九成的事儿。二哥放弃自小专攻的医学,拒绝了市立医院院长父亲的多年期望,担任集团的执行总裁。三哥更是早跟家里闹翻,律师的职业只是个副业,主职集团对外的各类应酬,管理集团旗下的分公司,负责集团拓展部,不断壮大集团的事业版图。而他则自告奋勇将跟着大哥一起金盆洗手的兄弟组织起来,成立了保全公司,要务就是为大哥做好人生安全保障,绝不让任何人有机会再伤害大哥半分。

    只是千防万防,怎么也放不到女人。

    原来真正伤到大哥的竟然是大嫂?!

    “小四,你要去哪!”

    “我出去透透气!”

    黑畅突然跑掉,简三问了一句,大门已经甩上。

    曾帅看着里去的背影,蹙紧了眉,低下头,眼底闪过一丝犹豫。当他听到黄胜平继续和简三商量后续的治疗安排时,便将那丝犹豫给彻底灭掉了。

    四哥大概又想起当年的事,压不住心头的内疚和悔恨了,让他去找人出出气也好。就算出了人命,凭他们的手段也可以轻易摆平。

    谁叫那些该死的家伙伤了他们的大哥,死一万次亦不足惜。

    ……

    黑畅一出门,便打电话召集人手,很快便在地下停车场里集结到二十来号彪形大汉。

    “黑哥,查到了。钟佳文就住在……”

    这边报告消息的大汉一身笔挺的警服,一边说着,一边将编号给丢进了包包里。

    “好,现在就过去,把人给我逮了,老子要慢慢审。”

    砰砰砰地关门声想起,一列车对从帝尚大厦后的一幢旧楼里开出,而走在数辆黑色越野车前的,居然是一辆转着警铃的警车。

    其实从他们进入碧城来的年开始,他所做的件事就是侵蚀这里的公检法机构,但年他安排了很多年龄小的兄弟去考警校,七年后的今天,这些机构里已经分布了不少他们的人,不少能力强的人都成了期中的骨干分子。要查一个小小打工仔的消息,简直是易如反掌!

    就这样,钟佳文刚刚出门,就看到楼下驶来了数辆车,车上下来的男人一个比一个凶神恶煞,她直觉不对劲儿,便立即躲了起来,向可蓝求救。

    ……

    “可蓝,你要去哪里呀?可蓝——”

    “姝,我有急事,你别跟着来。”

    “你说什么鬼话,你这个样子,怎么能让我放心。”

    “王姝,拜托你不要多管闲事,好不好!”

    可蓝甩开王姝的手,半天按不到电梯,就往楼梯间冲。王姝铁了心跟可蓝拗上,也追了上去,两人就在安全门前拉拉扯扯。

    “萧可蓝,你要是今天不跟我说清楚刚才那个电话是怎么回事,我就跟你没完!”王姝脾气横起来,十分火爆,在下楼口张臂挡着去路大叫,“大不了我一尸两命陪你玩!”

    “姝……”

    可蓝又急又气,拗不过好友,终于将那天和向予城争吵的前因后果说了出来。

    王姝一听就急了,“可蓝,你上他们的当了。我很清楚,当初对你下药的是周立民,根本不是向予城,你误会向予城了。”

    可蓝看着液晶面板上不断跳动的电梯楼层数,眉心紧蹙,“既然是误会,那他为什么死活就是不告诉我原因呢?这件事要不是他的错,他为什么不说?凭钟佳文的背景,她犯得着拿着自己好不容易弄到的铁饭碗,跟一个这样有权有势的男人死磕吗?”

    “可是这事真不是向予城做的呀!那晚向予城叫我上楼时,曾经亲自跟我说过情况,说那种药的药性非常强,是俄罗斯黑帮那边研制出来,为他们全球最大的美女供应站链条助势的媚药,专门用来逼迫那些入了组织却不肯接活的贫困女孩自动投降。若不即使行房解药,恐怕会影响生孕,永远失去做母亲的权利。”

    这是多么歹毒的药啊,所以当初简三在圣城以律师的身份处理这批走私禁药时,觉得很稀奇,便给小四说过药性,还托人带了一点回来,交给学医的潘二研究研究有没有什么对付的办法。小四当时听了也是印象深刻,见到向予城在厕所里抱着蓝蓝舍不得松手时,出的馊主意就是这个,当时向予城想也没想就把垃圾桶砸过去了。

    “那他为什么就是不直接把所有的事告诉我?”

    “因为他喜欢你啊!”

    “因为喜欢,就可以隐瞒实情,什么都不说吗?!我是当事人啊,他可以不告诉我那些什么黑帮内幕什么毒品交易,至少也告诉与我有关的事吧,可他没有!”

    “可蓝,当时我也问过他,要不要告诉你。他说以你当时的情况,不适合告诉你,不想你应为刚刚失去宝贵的贞操,又要面对前男友恶劣的背叛和出卖,歹毒的算计,打击会更重,怕你更受伤,所以想过段时间,等你心情平复稳定了,再跟你说。

    后来,你说要报复迟丽欣,周立民受了那么重的伤,你看了照片也没有为他感到可怜而帮他说一句话,我想大概向予城已经把古镇那件事的真相告诉你,不然我想你也狠不下心,不管周立民的死活了。后来你们之间关系越来越好,我想你应该已经走出那件事的阴影了,就没再想过问你情况。”

    电梯门一打开,可蓝还是毫不犹豫地跑了出去。

    王姝急忙伸手去抓,只勾到包包带子。

    “可蓝,你还没告诉我,你到底要去哪里?刚才那是谁的电话啊?”

    可蓝咬咬唇,回头看着王姝的暮光又冷又直,“如果向予城真的对古镇的事问心无愧,他大可以在钟佳文找上门时,理直气壮的告诉我事实。我就相信他!可是他没有,他一直回避我的疑问,甚至用那么粗暴的方式……”

    她举起手机,“如果他真的没有隐瞒我任何事,又何必怕钟佳文说出什么,为了封她的口把她打得面目全非,甚至来逼她放弃工作,滚出碧城。就因为我昨天触怒了他,他又回头找人去欺负一个弱女子,这就是他的为‘他人着想’的好心吗?!”

    “欺负?弱女子,刚才那电话不会是……”

    电话又响了,可蓝一看还是刚才的陌生电话号码,立即接了起来,就听到钟佳文故意压低了声音的喘息声,“可蓝,他们派人来抓我,好多人,你快来救我啊!我就在……”

    王姝刚要上前听,可蓝立即收回了电话。

    “姝,你身子不方便,别跟来了。”

    说完就转身跑向大马路,招手拦的士。

    王姝怎么会放着不管,也跟着追了上去。

    两人正在路边拉扯时,一辆面包车突然冲到两人面前,车门轰隆一声拉开,跳出三个男人就扑了过来。

    “你们要干什么,喂喂,放首,你们绑架啊!”王姝大叫着,拿包包砸人。

    绑架头头叫道,“抓错了,不是那个凶婆娘,是这个。”

    “救命啊,来人啊,有人绑架啊——”可蓝一脚踹开扑上来的一个人,放声大叫。

    谁能料到会有人干光天化日下地绑架人,他们公司租在距离市中心的二三环之间,周围环境虽然成熟,但远不如市中心人口稠密,四下行人极少,附近都是住宅区,上班期间留守的都是老弱妇孺,明哲保身都来不及了,谁还敢舍生取义。

    “可蓝,可蓝——”

    王姝这头分了一个人手走,她逮准了男人的胯下就是狠狠一踢将人踢开了,回头去救可蓝,却被那人狠狠的推了一把,一下跌在了路坎儿上。

    “姝——”

    可蓝吓得大叫,终于从包包里掏出了防狼喷雾,对着一人喷过去,那人还没三秒就倒地不起,只剩那头头还想伸手来抓她,她发了狠地用高跟鞋狠狠跺下男人的脚,尖叫声刚传出就被灭了。

    那个被王姝踢中命根子的男人一见自己人居然被摆平了一半,人是捉不住了,远处的居民已经带着社区的保安跑了过来,便急急忙忙把自己人搬上车,溜掉了。

    “姝,你怎么样,你没事吧?”

    “我没事儿,妈的,幸好老子那脚踹得够结实。”

    “姝,你别骗我啊,刚才跌得那么重,你快去医院看看。”

    可是电话又在这时候响起来,可蓝一接就听到那头的钟佳文气喘吁吁地低叫声,“可蓝,快来救我,向予城带了好多人,那个黑……黑畅也来了,他们说要抓着我先奸后杀,可蓝……”

    居民和社区警察赶来,扶起两人就说要送当地的公安局去报案,有人还记下了那辆面包车的牌号,还有人甚至拍下了一个视频短片,说可以帮助塔恩抓坏蛋。

    王姝把刚才电话里的内容听的很清楚,急道,“可蓝,你快给向予城打个电话,让他不要乱来啊!”

    可蓝立即拨了一个过去,但这时候向予城已经陷入了昏迷中,桌上的电话被简三看到,就气哼哼地挂掉了。她咬着牙,又拨了一遍,还是被挂掉了。抬头看着好友苍白的脸色,她又拨下一次,结果却是对方已经关机的回音。

    “怎么会这样,要不你再打打周鼎的电话!”

    “不用打了,他要是不想接,任何人都改变不了。”就像当初她想飞去美国看他,他立即就下令,周鼎后接到她的电话,就把一切给定下了,让她只能熬着煎着一颗心等着他回来。

    “可蓝,我跟你一起去。”

    “姝,你情况不对,必须……”

    “我说了好姐妹就要一起行动,你要敢一个人去我就拿两条命跟你拼。”

    可蓝拗不过,便向帮忙的众人道了谢,急急跳上一辆出租车离开了。

    上车后,可蓝按下心头的不安,拨了个电话出去,说,“周鼎,我和王姝现在在出租车上。我们正赶去城东救一个同事,她被黑畅威胁,说是去了二十多个人闹着要先奸后杀……嗯嗯,好,你快过来,最好叫上救护车!”

    “可蓝,你都不问问他向予城是不是真的在那里,万一钟佳文根本就是骗我们两,是跟刚才那伙劫匪串通好的……”

    “这种事,她还敢胡说八道的话,那她就真的别想在华国活命了。”

    可蓝笃定地说着,心里却不是百分百有底,刚才那通电话其实是打给郑言道的,在这种情况下,还有谁更比警察更可靠的。她想,就算不看在她的面子上,看在以前和王姝有过的情面上,郑言道也不可能坐视不管。

    王姝知道可蓝是铁了心认定向予城不诚实,转头就拨了一个电话出去,对方挂断了,她气愤地立即换了一个电话,叫道。“林进,刚才我和可蓝出公司碰到绑架犯了。他们的目标是可蓝,幸好我们带了防狼喷雾,他们没抓着人就跑掉了。社区的警察和居民有帮我们拍下视频并记下车牌号……”

    事实上,那一头接电话的却是周鼎,周鼎一听绑架的事便知道情况不对劲儿。可是眼下几位少爷都只关注着大哥的病情,就算知道那边出了事大概也不会理睬。而他也得负责后勤,保全人手都在黑四少手里,这会儿也不知道人跑到哪里去了,连三少的电话都掐了几个不理人。

    “……王小姐,董事长他现在病重昏迷中。请您务必代我们先看好萧小姐,最好是在警察局等着不要乱跑。并且保持电话畅通,我们马上派人来接你们过来。”

    王姝还来不及说黑畅那边的事,周鼎就挂了电话。

    “姝,你干嘛给林进打电话啊?他只是一介书生,根本不是黑社会的对手,你让他来也起不了作用啊!”

    “可蓝,你……”

    王姝突然意识到刚才可蓝的电话打的有问题,若是真的打给周鼎,刚才周鼎在电话里的口气不可能是一副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赶往黑畅那方,还叫他们等在警察局。

    如果她戳穿可蓝的谎话,那么自己也……

    “可蓝……”

    “姝,你脸色很糟糕,真的没事吗?我自己去就好,你还是先下车去医院看看。”

    可蓝霍然发现王姝满头冷汗,脸色苍白,嘴唇都泛乌,朝车外一看发现已经到了城东。

    王姝不在犹豫,“可蓝,刚才你打的根本不是周鼎的电话对不对?你告诉我,你打给谁了?是不是……”

    可蓝眼眸一睁,又缓缓掩下,“是,我骗了你,我打给了郑言道。他是警察,他如果出勤过来一定会帮着救人,不会帮着他们助纣为虐。”

    “你知道我刚才给谁打电话了吗?”

    “周鼎?”不然也不会发现她说了谎。

    “可蓝,刚才周鼎说向予城现在病重昏迷,你能不能……”

    “也许是他昏迷前下的令,让黑畅去办事。我知道黑畅是他们五少里面专门负责保全的,他手下全部都是以前跟着向予城金盆洗手过来的黑帮分子。记得五一节前,那个韩希宸当着你我的面说过的话吗?他说要在牢里对付迟丽欣,那些方法……简直让人不堪入耳,钟佳文后来告诉我迟丽欣在牢里的确过的很不好,而且好像整个人变了个样儿,我不敢想象他们是不是真的将那些事付诸实践,我怕……”

    也许是多年社会道德教育形成的良心和良知,让她无法放下,特别是在自己不久前才遭受的那种暴虐的对待后,她更无法坐视不管,让同样身为女性的人惨遭一样的命运。

    王姝明白了好友的坚持,只能咬了咬牙,忍住身体的不适,“可蓝,你真的那么恨他吗?”

    “姝,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救人要紧!你别跟我来,你还是先去医院。师傅……”

    可蓝要叫停车,师傅却说目的地已经到了,朝前面的一片住宅区一指,那方传来呜啦呜啦的警车鸣笛声,楼下停了好几辆黑色越野车,瞧着十分渗人。

    可蓝急忙下了车,丢下钱要师傅送王姝走,可是王姝还是跟了上来。

    她们跑到小区门口,那里围了一圈儿人对着楼上指指点点,说着什么警察带着便衣来抓人,居然抓个小姑娘,平常看着挺老实的样,不知道犯了什么法居然招来这么大的抓人阵仗。

    可蓝和王姝对望一眼,都觉得很奇怪,怎么会有警察跑来抓人。

    两人好不容易钻到了人群前方,就看到一个穿着警服的大汉攥着钟佳文大步走了出来,手上居然还挂着手铐,钟佳文大呼小叫着求救,却没有一个人敢于上前。后面跟着出来的一群人,正是以黑畅为首,略略一数真的有二十来号人,个个面目狰狞,气势汹汹。

    可蓝立即冲到了黑畅面前,“小黑,你疯了吗?你居然……你们不能这么乱来,我已经打电话给110了。”

    黑畅拧着眉喝斥,“大嫂,你别拦我。这女人根本就是跟迟丽欣一伙的,你居然有空关心一个仇人的死活。为什么你就不多为大哥想想?你知不知道大哥现在旧疾复发,要是治不好,他就可能……”

    他倏然打住,怎么也说不出那句“活不过五年”的话,黑亮的眼眸却瞬间赤红一片,深吸了口气才压住胸口的翻搅,朝其他人一挥手,钟佳文就被押上了警车。

    可蓝心头也是一跳,说不出的难受,不安,害怕,可是看着钟佳文在警车里朝她尖叫却立即被封口带缠住了嘴巴的可怜模样,又立即打起精神追了上去。然而车队很快就朝外驶出,她不得不重新招出租车跟着追上去。

    王姝跟着一起上车,就开始猛拨周鼎的电话。

    那一方,周鼎和简三正听着黄胜平不太乐观的初步检察报告,心头一阵阵地发凉,沈玉珍听到后抽了口冷气,掩面揩泪,众人全绷紧了心,看着床上即使在昏迷中仍然揪紧了眉头,不断抽搐的男人。

    “情况很不妙,快准备车先送他去医院。”

    周鼎出去调车,就接到了王姝的电话,“什么?绑架!王小姐请你说清楚一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黑四少……”

    简三看周鼎突然停下脚步,心下着急走了过来,便听到这一句,“小黑怎么了?他跑哪去了,是不是有兄弟看到他?”

    周鼎一边听着王姝焦急的陈述,一边捂着话筒将听到的一切报告给简三。

    “三少,我看你最好还是给四少打个电话,别让在这节骨眼上又闹出什么大事来。而且,之前有人居然绑架萧小姐他们,这件事恐怕不简单,不易再拖下去,不如你让五少去看看为好,免得大哥醒过来问起,萧小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看他也不可能安心养病!”

    简三沉思片刻,抬头看向曾帅,曾帅仿佛早知道他会看自己,立即说道,“三哥,我去开车送大哥。”

    说完就朝外跑,一副我很忙,有其他事千万别找我的模样。

    简三伸手就将人逮了回来,喝问,“小五,你老实交代,之前黑畅离开你就知道他是去干什么了,对不对?那个钟佳文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不给我老实交代就别想踏出这个门儿。”

    曾帅酷脸一绷,唇一抿,别向一别不吭声儿了。这整个就是一副臭石头的模样,油盐不进,任打任骂也不会透露半分。

    简三气坏了,却知道这个小酷哥跟大哥有得一拼,不想开口是谁也别想撬开他的嘴。正想着其他解决法子时,卧室里又传来了新的响动。

    “予城,你干什么?你旧疾复发,现在最好住院观察情况,不能乱动。”沈玉珍和黄胜平同时拦住就要下床的男人。

    向予城甩了甩头,揉着发疼的太阳穴,咳嗽两声,他抬头看着屋内突然聚集的一堆人,烦躁了挥开了挡住他的手,看了下床头柜,上面只有个水晶烟灰缸,就往外走。

    “大哥,你要干什么?”

    “让开……该死的,谁让你们……给我打镇定剂?!”

    他走得摇摇晃晃,用力地甩头,却甩不开脑袋里千万个榔锤,敲得他耳朵一阵阵的耳鸣,眼前也是模糊摇曳的景像。

    “大哥,你现在不能走动,快躺回去休息。”

    “让开!”

    “大哥,求求你了,你身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们马上送你上医院。”

    向予城挥开简三的手,走到了办公桌前,桌上仍是没有他要找的东西,他越来越烦躁,大吼,“该死的,我的手机呢?是不是你们给我藏起来了,拿来!”

    简三一愣,没有动。

    周鼎立即叫着曾帅帮忙,曾帅却没听,只是上前扶向予城,向予城甩开他叫他找手机。

    简三上前抓住向予城的肩头,咬牙切齿地问,“大哥,你是不是真的不要命了,就只想着那个根本没把你放在心上的女人!你知不知道她现在明明知道你都病倒了,也不来看你,还跑去救一个害你们如此的仇人!那个萧可蓝根本就是个扫帚星,你……”

    啪地一巴掌,正甩在简三的脸上。

    “住口,蓝蓝是我的女人,是你们的大嫂。”

    简三僵在原地,五指握成了拳,瞪着面前摇摇欲坠的男人,五脏翻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向予城仿佛没看到弟弟极度受伤的表情,转头就朝另几个人大吼,“手机,该死的,你们把我的手机放到哪去了!”

    简三一把掏出了手机,拍在办公桌上,转身就走人,黄胜平急忙追了上去。

    向予城拿过手机,想要开机,却怎么也按不住开机键,因为他的手指一直发抖,周鼎看得心头发涩,立即帮忙打开了手机。

    而那头黄胜平劝说简三,简三抿着唇握住门把,“黄叔,我没事,我下去开车。”

    门还没握开,就有人从外面撞了进来。

    “向予城,你个臭小子,你以为你关了机就可以躲掉吗?!你给我出来,今天不把这事儿说清楚,我们就法庭上见!”

    “妈,你来干什么?”

    简三立即拉住冲进来的母亲宋司怡,宋司怡怨怪地瞪了眼儿子,甩开儿子的手就朝办公桌前的男人奔了过去。

    沈玉珍急忙拦住宋司怡,就要劝说,但宋司怡已经蓄了很久的火气根本拦不住,噼哩啪啦就跟放鞭炮似地炸了出来,“等什么等,再等下去可能就要出人命了。向予城,我问你,你是不是对那个叫萧可蓝的小姑娘做了猪狗不如的事儿啊?你别想抵赖,我亲眼看到她身上的伤了。

    这几天我一直打你电话,你都不接不理,今天居然还给我直接玩关机。

    我说,你别以为你沈阿姨黄叔叔宠着你让着你,你做了这犯法的事儿就可以逃避责任不用负责了。我告诉你,我现在手上有你的证据,你要是不好好跟我交待情况,就别想……哎哎,玉珍,你让我把话说完。”

    “司怡,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小城的身体不允许!”

    “什么身体?”宋司怡眼光一瞥就看到堆在那沙发角下的一大片酒瓶子,又拧起了眉,“这都是什么坏习惯,居然还跟小青年学酗酒吗?!我就说什么样的老大,带出什么样的小弟来。刚才我从大厦后面过来,你那个小四弟不知道在搞什么,驾着辆越野车,居然跟着一辆警车跑,后面还拖着几辆车,一看就知道没什么好事儿!”

    这方向予城根本没有听宋司怡唠叨,而是在看到几个可蓝的未接电话后,立即拨了过去。

    “蓝蓝,你给我打电话吗,不好意思,之前我……睡过头了。”

    没想到一醒来就能看到她的来电,他有种如蒙大赧的庆幸,在他那样对她之后她次主动给他打电话,还一连三通,声音都有些微的颤抖。

    可蓝看着前面黑畅开的路越来越偏僻,气是不打一处来,就吼了回去,“向予城,你少给我装了。你想叫黑畅怎么对付钟佳文,你还有没有良心啊,就算她做了什么可恶的事情,可是她还是个女孩子,她今年才二十三岁,你怎么可以叫黑畅抓她到这种地方?!”

    “你在说什么,我不懂!”

    “你少给我水仙不开花——装蒜。要不是你下令,黑畅怎么会绑架钟佳文?!”

    “我下令……”

    向予城还想问什么,可蓝那头已经挂了电话,因为黑畅等人已经开进了一片树林,出租车师傅不敢再冒进,把他们丢在了疑似废旧仓库的附近,就说去报警就离开了。

    刚好又有一个新的电话进来,可蓝一看是郑言道打来的,便立即挂断了向予城的电话,将他们当前的位置说了一遍。

    “姝,黑畅不敢把我怎么样的。你就在这里等着郑言道他们过来,我进去就好了。”

    “可蓝,你别冲动,这件事……”

    王姝想拉也有心无力,只能看着可蓝跑向仓库。

    那头向予城喝问了黑畅的事,简三不吭声儿,帅小五却意外地将事情的原尾说了一遍,周鼎也说出了之前获得的消息。向予城立即拨了电话给黑畅,黑畅没接,然后又打到王姝手上,知道了具体位置后,挥开众人的阻拦,抄起一件外套就往外冲去。

    这方可蓝冲到仓库时,大门被锁住,只隐约听到里面传来的喝骂声,哭叫声,她又急又气,一边给黑畅打电话,一边寻找入口,终于发现个两人高的窗口,脱了鞋子往上爬。

    记得当年读书时,就常跟小伙伴爬桑树,摘乌紫紫的桑果子吃。曾经,季远航还托着她摘果子,两人为了幽会,常常一起跷自习课,从学校的短墙爬出去玩。

    身手自然大不如前了,爬过窗口后,结结实实地跌了一跤,刮伤手,摔疼了腰子,咬咬牙站起来,拐着脚往声源处跑。

    很快就教她看到一幅无法忍受的画面,宛如当年。

    除去周围站着看好戏的,同时有七八个男人围着钟佳文,手里拿着刀,或棒子,对其戳戳打打,勾勾划划,钟佳文穿着一件白色纱裙,已经被划得破破烂烂,露出了一内一衣,形容十分狼狈。

    当年,琳琳也曾被那些该死的小混混这样戏耍过,然后就摁在草丛堆里……

    “住手,你们给我住手。”

    可蓝尖叫着冲了上去,心底对黑社会这帮人更加憎恶、讨厌,曾经的恐惧和害怕完全被这一幕唤醒。她一边叫,一边拾起了地上的长钢管子,挥舞着冲上去,就像她在悔恨的梦里渴望做的一样,把这一个个可恶的混蛋全部扫进地狱里,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也绝不能让他们再碰“琳琳”一根寒毛。

    “滚开,滚开,通通给我滚开!混蛋,不准碰她,不准碰,滚开,滚——”

    众人被突然跳出来的小女人吓了一跳,但刚才在抓人时知道黑畅叫这女人为“大嫂”,身份不一般,不能乱动,便都打住手脚。

    一个人被其中的头头支出去找车上等着完事的黑畅,其他人互打眼色抢人。

    那头黑畅狠狠吸过一只烟,望着茫茫的一片野地出神,眼睛毫无焦距,兜里的手机响个不停,他置若罔闻,整个神魂都陷入了往事之中,无法自拨。

    “黑哥,之前那个大嫂又追过来了,还跑进了仓库,正护着人不让我们动手。您看怎么办?”

    黑畅猛然回神,“大嫂?”

    “是呀!那妞儿可虎着,一来就横扫千军啊,打掉了我们一兄弟的大门牙……唉,黑哥!”

    黑畅又急又怒地丢下烟头,冲进了仓库就看到可蓝拿着长铁棒子乱挥,很快被人夺了下来。

    “放手,放手,你敢动我,向予城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抓着可蓝手的人一听,心下有些小毛,不敢动这边,就给旁边的人使眼色,“把那女人带旁边去,快点问。”看到黑畅过来,急忙提着可蓝走过去,“黑哥,这女的太辣了,把我们几个兄弟……”

    黑畅抓住可蓝,气道,“大嫂,你为什么一定要跟过来?”

    “我不准你们胡乱欺负女孩子。你快叫他们住手,我已经通知向予城了,他马上就会赶过来,我还通知了警察。你们最好现在就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大嫂,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做什么!这个女人挑拨离间,她明明参与了当初古镇害你中毒的事,居然厚着脸皮跑来跟大哥叙苦,要大哥放她一马,要不是……”

    话被钟佳文的一声尖叫打断,“可蓝,救命救命啊,他们要一强一爆一我,救救我,我不要,我不要,啊——”

    那两个字,宛如重锤,狠狠地打在可蓝心里,黑畅的话瞬间被她抛之脑后。

    她狠了心,咬了黑畅一口,黑畅不得得松了手,她又冲向那群人,黑畅气得大叫“拦住她”,便立即涌上三五个男人,可蓝再凶悍怎么抵得过这么多身形高壮的男人,被死死抓住定在了原地,只能大吼大叫。

    “黑畅,你敢让他们胡作非为,我发誓我绝对不会原谅你们,原谅向予城!”

    黑畅走上前,红着眼看着可蓝,同样执拗,“大嫂,你根本不懂大哥的心意。大哥是在古镇的次,你认为极为不堪的那一次,就已经把所有交付给你了。你为什么不试着多了解了解他,多为他着想。你知不知道为了你,他戒了七年的烟又开始抽,每次一抽就是好几大包,他车上的烟灰缸小虎每天要换四五次,他还为了你酗酒……你根本不知道,他是不能抽烟也不能喝酒的,否则……”

    话一打住,虎背熊腰的高大男人突然眉眼一抖,转身抱着头低吼一声,那声音充满了压抑,宛如受了重伤的野兽,莫名地撕裂人声,几乎盖去了那方女人的尖叫。

    “你在说什么?”

    “不要问我,你要是有心,就去问沈阿姨和黄伯伯。”

    “黑畅?”

    钟佳文的一声尖叫幕地刺进来,生生划破了一瞬间升起的不安。

    可蓝回过头,就看到一片破布被扔了出来,仔细一看,正是内酷,两条白生生的大退被高高架起,那样肮脏屈辱的姿势,直接拨断了可蓝心头的那根弦。

    “不,住手,该死的你们给我住手——”

    哗啦一声,仓库大门被打开了。

    那个冲进来的男人嘶声大吼着,“通通给我住手,谁再动一下我毙了谁!”

    一声枪响也随之传来,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

    向予城看到可蓝,跑上前,直接挥出两拳就把吓得懵懂不知反应的两个架着可蓝的男人,打翻在地。

    “混帐东西,谁让你们抓着她的,下去断两指!”

    他怒极了,脱口便说出了当年惩罚犯错的属下的常用刑法。

    可蓝看着脸色苍白嘴唇明显泛紫的男人,刚刚升起的一丝心疼,立即被打消掉。

    他果然是个天生的黑社会,死性不改,以自我为中心,为所欲为,动不动就摆出这副“我是老大谁敢乱来”的霸王嘴脸欺负人,居然一来就要断人手指。他根本就是个杀人魔头!

    向予城抓过可蓝的手腕,看到上面的指痕,又发现小女人手臂脚踝上都是割伤和划伤,更加心疼,也更是气恼,纵然眼睛忽然有些发黑,还是强撑着询问,“蓝蓝,你有没有伤到哪里?告诉我,我帮你报仇。黑畅有没有对你动手?”

    他不等她回答,回头就吼了一声,“小四,你给我过来,跪下!”

    黑畅什么话也没说,低着头走上前,砰地一声跪在了向予城脚下。

    “蓝蓝,你说……”

    “够了,向予城,你少在这里假惺惺了!我不需要你报仇,不需要。”

    可蓝甩开男人的手,转身跑向钟佳文那方,钟佳文吓得浑身发抖死死抱着自己缩在楼梯角里,晚到几步的宋司怡和沈玉珍见状,也急忙上前围护着,叫男人们脱了衣服送上来。

    可蓝看到钟佳文青紫的脸,浑身的污痕,心如刀割。

    宋司怡对这种事较有经验,轻声哄劝着,“别怕,孩子,阿姨会保护你的。阿姨是大法官,谁欺负了你告诉阿姨,阿姨一定帮你告到他们坐个三五年都出不来。别怕啊别怕,已经过去了,你很安全,坏蛋都被打跑了,没人敢再伤害你……”

    钟佳文仿佛抓到救星,一把拉住宋司怡的手,哭叫,“法官,你是大法官吗?救我,救我……他们好多人,我挣不开,我逃不掉,他们说我是表子,是贱人,活该被……被他们操,好可怕好可怕……好多人,我叫,我吼……可是没人救我……”

    可蓝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收了回来。她努力了,可是还是失败了。她还是没有救到“琳琳”,永远也救不回来了,她死了……就死在她面前。

    “……对不起,对不起……”

    她只能低着头,眼泪扑簌簌地往下坠,内疚,悔恨,不甘,憎恶,都无法排解。

    直到……

    “可蓝,你听我解释。”

    男人的声音又从身后传来,他伸手拉她,她就像被针扎了一下,弹起身来将人甩开,挤压在心头的恐惧瞬间就像破了气的球,砰地一声爆炸了,化成汹汹怒火。

    “向予城,你这个魔鬼!”

    “蓝蓝,你听我解释,这件事我真的不知道。我是刚才才听小五和周鼎说。你之前是不是差点被人绑架?我一直担心会有意外发生,所以……”

    他要靠上前,她伸手狠狠推他一把,他身子一晃差点倒在地上,她满眼的泪水和怒火,对这样的细节视而不见,幸好曾帅一直护着向予城扶了他一把。

    “向予城,你就编吧你!要不是你问心有愧,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钟佳文当初也参与了古镇那场意外。那就真是一场意外吗?你别以为我醉了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明白。当初在夜总会的那间男厕所,小四黑分明就问过你要不要用简三从圣城那里缴来的媚药。

    你们是不是想说,古镇的时候,我之所以跟你发生一夜情,都是因为迟丽欣想整死我,才叫周立民偷偷下给我的?那么他们的药从哪里来?不是从你们手上买来的还能从哪里来?”

    “不,可蓝,你误会了,事情不是这样的。你怎么—”

    “向予城,你说过为了得到我,不介意动用自己手上的权利。你这一招‘将计就计’倒是使得很漂亮呀!可惜你们漏掉了钟佳文,对不对?钟佳文后来发现事实真相,你知道之后就想灭她的口,不准她告诉我真相,对不对?所以你一而再再而三地逃避我的提问,甚至把钟佳文逼辞职,逼离碧城。人家不听话,你就叫人打她到入院。”

    男人的眼瞳一点点扩大收缩,再扩大,再收缩,有些不敢置信眼前做出如此尖锐指责的人,是他印象中可爱迟钝有些固执的小女人。

    曾经,大家都以为她应该完全没有印象的事,居然被她这样轻易明晰地脱口而出。

    那么在这场爱的追逐里,到底谁才是真正的掌权者?

    “蓝蓝,你都记得?”

    他一直以为,那两次醉酒,她根本毫无印象。至少,次是没有的。

    “我记得很清楚,怎么?你觉得很奇怪吗!就准你玩腹黑,耍手段,骗我住进你的别墅,你就接受不了我也趁机将机就计,折磨你,打击你吗!”

    他的呼吸一颤,苍白的病容上一惯的镇定自信涣散无痕,烧得发红的眼,浮上一层精亮的颜色,看着女人冷酷无情的小脸,问,“你还是恨我?恨那一晚是跟我在一起?”

    “对,我恨你,恨你的自私自利,为所欲为。凭着你喜欢,你就一定要得到的自私心理,根本不顾及别人的意愿。还故意拿那种媚药的毒性来说事儿,分明就是想掩盖你自己的龌龊目的。

    我讨厌你,不管你做什么,付出多少,送我什么房子车子钻石珠宝戒指,都没用。你就是黑社会,你就是改不了你那身该死的流氓匪气,你以为你是大老板你就了不起了么!在我眼里,你什么都不是——”

    “萧可蓝,你够了你,我真没看出来你是个心肠这么歹毒的女人。大哥是怎么对你的,你居然说出这么忘恩负义的话,你……”

    简三再也忍不住了,冲上前就要动手。

    “简博,给我退下!”

    向予城一吼,还想上前劝说的人都缩了回去。

    而这时候,仓库外面又响起了警铃的声音,郑言道抱着王姝跑了进来,身后还跟着林进和几个要好的同事,一看这阵仗也吓了一跳。

    王姝着急着可蓝,冲到了人前,拉着可蓝询问情况。可蓝只是看着向予城,目光一片冰冷。

    向予城深吸了口气,又问,“我不信,你说过,你喜欢我,答应跟我正式……”

    “那都是骗你的。我是怕被迟丽欣他们报复,只有找你做靠山,我才能安全地待在碧城做我自己想做的事业。反正我最宝贵的东西都没有了,既然要交换为什么不换一个有权有势的男人。而且你的关系那么多,更有利于我积累我想要的工作经验。只要我羽翼丰满了,离开你我也一样可以活得很好。”

    “你胡说!”他抓住她的手,呼吸越来越重,越来越沉。

    他睁大了眼想要看清楚女人的眼睛,想寻找一丝虚伪,却发现一切只是徒劳,那目光太直太亮,太刺人。

    女人冷冷一笑,“我没胡说。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儿,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人之常情啊!”

    “你骗我。这不是你的真心话,你是故意气我的,对不对?就跟之前我故意用那些女人和绯闻来故意气你,试探你的真心一样,蓝蓝,我们不玩了,好不好?跟我回家。”

    男人用着所有人从来没有听过的温柔语调,轻轻地说着,用着所有人也从来没有看过的低姿态,讨好着女人,在所有人惊奇的目光中,温柔地笑着,牵着女人的手要往外走。

    却分明似在逃避着什么,脚步颤抖而蹒跚。

    女人又一次毫无余地甩开了男人的手,男人一个摇晃,终于站不稳脚步,旁人也来不及出手,就跌倒在地。

    这一瞬,他卑微如尘,她高高在上。

    “蓝蓝……”

    “向予城,你醒醒吧你!我们认识的时候我就说过我讨厌黑社会,我绝对不会喜欢上一个黑社会。我从头到尾都是在利用你,我没喜欢过你一天。什么男女朋友,那都是为了让你帮我报复迟丽欣和周立民的缓兵之计。

    现在,我报复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我知道你是真的喜欢我,所以你会痛,比我更痛。古镇那龌龊倒霉的一晚,我就当被狗咬了。之前跟你在一起的每一次,我就当感谢你为我报仇付出的酬劳好了。你的技术的确也不错,不愧是玩了那么多女人的黑社会。”

    “你胡说,这都不是真的,我在古镇的时候根本没有将计就计,我没有,你也没、有。”

    “古镇上是你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强要的我。那天晚上,也是你不顾我的意愿对我施爆,你敢否认吗?向予城!”

    一刹,男人哑然失声,看着女人的黑瞳,亮光一点点斑驳碎裂,似要坠落。

    “你以为我真的想那么做吗?!”

    “可是你该死的已经做了!”

    他低吼,她吼回去。

    他抓住她的一只手,喘着气,宛如重伤者,“你以为……我就真的舒服吗?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在外面吃苦受累,我很高兴很兴奋?!看着你对那些人渣低头哈腰,陪酒陪聊,我心里很痛快?这就是你要的自由,你要的空间,你要的一切?!

    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看到这些画面,心如刀割!我流汗流血拼死拼活打下江山,不过是为了给自己的女人更舒服更好的条件。你这么做,又置我于何地?我是傻瓜,还是蠢货?

    我道上的朋友,谁的老婆不是在家乖乖当少奶奶,舒舒服服地享受老公打拼的一切,相夫教子,为什么你就不能心安理得地享受这一切,非要跟我讲什么该死的人权?!你懂什么叫人权?这个世界上,有枪有炮,有权有钱,那才有人权!什么尊重,尊严,人格,那都是别人给你你才有。”

    她不敢置信地瞪着他,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如此霸道骄横!

    “可蓝,你还太小,你根本不懂这个世界的法则。你从小被保护得太好,为什么现在就不能让我保护?!我也并不希望你懂,因为这个认清现在的过程太残酷太冷血。我只希望,你能懂我的……”

    心啊!

    “向予城,你才是什么都不懂的笨蛋!走开——”她不想再跟这个彻头彻尾的黑社会多说一个字了,太令人失望。

    “萧可蓝,我爱你!”

    赤红的眼死死地盯着她,这是他次说出这三个字,可为什么是在这种情况下?!

    “我没有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会爱上一个强一爆一犯!”

    她甩开他的手,转身就走,绝决得让人无法置信。

    “萧可蓝,你给我站住,不准走!”

    男人大吼着,声音已经一片沙哑,他想站起身,却觉得身体重如千斤,而胸口更仿佛被一座大山压着快要出不了气,然而眼中那道纤细的娇小身影正在离他远去,那就像是一只大手直接剜去了他的心,让他什么也顾不得,跌跌撞撞地站起来,朝前冲,又摔倒在地。

    周人想上前扶他,都被他倔将地挥开了手。

    “萧可蓝,不准走,你休想离开我,你给我站住。”

    还是被他追上了,他扣住女人的肩头将人扳回来,狠狠地揉进怀里,才觉得心口的剧痛稍稍缓解了一点。

    “除非我死,否则我绝不放手。你嫌弃我是黑社会出身,没关系,随便你。你讨厌我自大自以为是,没关系,我可以改。你不喜欢我跟别的女人沾上一点关系,好,我以后都离她们远远的,之前闹过绯闻的女人,我可以用自己的命发誓,我没有跟她们任何一个发生过不清不白的关系。”

    他抖着手,捧起她的小脸,一颗水珠,打落她脸颊上,混着两行汩汩的水流,滑进她的胸口。

    “蓝蓝,我们不吵了,和好了,好不好?”

    她的唇轻颤着,说,“向予城,你要再敢强迫我,我就上法院告你。”

    他却一笑,“好,我让你告,告了,就和好,好不好?”

    她闭上眼,再也不想看到如此残忍可怜的笑容。

    ------题外话------

    哎呀,我好心疼我家儿子。

    估计之前大家一直骂他,肯定觉得这点儿虐还不够。

    哎呀,所以妈咪我继续虐儿子啊,大家摇旗呐喊吧,更刺激滴下面就来啦!

    正文7 135。庭审通知

    市立医院,特别加护层。

    向来病人稀少的走廊上,此刻正是泾渭分明。

    相隔不过十米距离的两间手术室,都亮着红灯,两拨人的脸色都糟糕无比。

    沈玉珍主刀的手术室这边,矮几上放着已经凉掉的饭菜,没人动一下。

    可蓝抱着一杯林进买的奶茶,只喝了几口,就再也咽不下去,她蜷着身子缩在沙发角里,低着头盯着奶茶杯子,面上毫无情绪,只有一双眼睛还红通通的。

    林进有些担心,“可蓝,都冷了,我给你换杯热的。”

    哪知道一碰那只小手,凉得惊心,他更加不安,“可蓝,你手这么冰,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最好看下医生。”一个小时前来时,只做了些皮外伤的处理。

    “我没事,就是……这里冷气开得太大。”

    “唉,你这丫头。”

    林进拍了拍一直还在为王姝怀孕一事出神的郑言道,示意他看好小女人,去找护士要毯子。

    林进一走,郑言道也不得不振作起精神,深吸了口气,问起可蓝。

    “可蓝,我……”

    “别跟我说对不起,要说你等姝出来后,好好跟她说吧!”

    男人垂着头又沉默了很久,才吐出,“我跟小师妹什么关系也没有,那孩子也根本不是我的。她遇人不淑,被人骗后怀上的,因为怕家里人责怪,才求我陪她演一场戏……”

    “你不用跟我解释。”

    男人刚抬起的头又垂了下去,双拳紧握,眼睛又一点一点涨红,“我该死!那天在医院,我不该对她说那些气话……我不知道,如果我知道我绝对不会……我只是想等她气消些再找她……可是她就是脾气倔,不听我解释,又好强,嘴巴又不饶人……”

    可蓝冷笑,“演戏?如果真的演戏的话,有必要演到我和姝的面前吗?那个女人存了什么心思,你现在知道了。”

    郑言道顿时哑然,他很清楚,自己被妒嫉冲昏了头,才一意孤行。

    “你知不知道,那天走出去的时候,姝还回头看过你。可是你连一眼都没看,就急着奔那个女人床边去了。你知道当时她是什么心情吗?她抱着我哭了一晚,说一定要打掉这个孩子。”

    是不是在爱情里面,总是女人最容易心软呢?

    她常常在想,是自己爱得不够,之前的犹豫伤了他的心,还是大家爱得都不够,当她回头时,他已经没有耐心在原地等她了,也不可能再回头看她一眼。

    其实只要一眼,给她们一点再坚持等待的希望。

    也许真的是不够爱,所以才能那么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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