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声对众丐怒吼。

    阿顾看一眼领队,高声道:“诸位,方才有叔伯说的不错,此已是公然对我大周侮辱,以本伤人,难道我整个上京大周子民还抵不过对方一人?在下能做的是竭尽所有,诸位只需捐赠一文半毫给这帮苦难人,已可集少成多。”

    “各位,不食嗟来,饿死事小,失节事大。”

    最后一句,她却是向着众丐而说,说罢探手入怀,一枝碧玉钗已握到手上。

    她缓缓将钗子放到地上。

    不必细看,素珍已知这支钗子必定极为贵重,只因早有惊叹声溢出,开始有人掏钱放到地上。

    随之,出手的人渐多,片刻,银光纷纷。

    乞丐们也再次将那些魏币放回原处,默默站到一处。

    谢谢每位新旧朋友。

    [正文53神仙姐姐]

    盯着阿顾,那魏国领队目中色一闪,有个锦衣老者却快步上了高台,俯身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什么,他越过阿顾看了眼一直安静观看的木三,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似有忌色,后又朗声笑道:“好个团结的大周,姬某是输了,贵邦盛情,以千来斗姬某一人,所集银两自是比姬某多。姬某输得高兴,不见平日路有冻死骨,今日姬某总算是做了一件大善事。”

    “好,今日展货会也到此为止,你们收拾一下。”

    他一声令下,众商撤货,人群虽为得胜雀跃,声息却没有太大。

    这男子一席话,教人难堪。

    但许多人还是纷纷朝阿顾点头,若非这美丽聪慧的姑娘,此一次,更难看,亦有不少人对今晚无法购得上好米粮而失望。

    一种米粮百种人,这世间人情世态大抵如此。

    众丐在分银钱,有人冲阿顾咧嘴一笑,“哎,今儿能得顿温饱,谢谢姑娘了。”

    阿顾并无喜悦,微微蹙眉。

    百姓里,有读书人直摇头道:“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四肢健全,奈何作丐?”

    有多人更是冷笑,“可怜,倒值得同情了去?呸,便是这等人辱了我国尊。”

    远一点的地方,还有多名老弱乞者,一直没敢和那些年壮的乞儿分银两,发黄的眼睛紧紧盯着地上再无人问的魏币那姬领队并不屑拿回,有个破烂妇人搂着个四五岁的小乞儿,小乞儿想去捡钱,却教妇人红着眼睛死死钳抓着,小孩发狠,呲牙打了母亲几下,最后,只是吮着手指,巴巴盯着台上米物。

    素珍轻轻咽了口唾液,朝李兆廷看去,却见他正助阿顾督看众丐分割方才人们所施银钱,怕众丐因分“赃”不均,又起乱子。事已半了,木三先朝她这边走过来,和慕容六等人汇合。这几位慕容家的世子很是安静,方才慕容七和慕容九出去放了碎银,并无多施显摆身份,而那个站在她背后的慕容六则一直沉默,没有任何声息。只是不知为何,他这般安静,竟也给她一种迫压之感。

    素珍摸摸自己的瘪钱袋,终于一掀衣摆,信步走过去,对台上姬领队道:“我买粮。”

    “哦,敢情这位小哥没有听清楚,今晚,大周的银子买不了大魏的粮油。一万两,也买不到一粒米。”男子挑眉而笑。

    素珍也不说话,俯身将地上魏银一点一点捡起来。

    “喂,你在做什么?”

    背后,数名大周气血汉子厉声喝道。

    素珍也不理睬,直起身来,将魏银递过去,再次重复道:“领队的话在下谨记着。我买粮,请秤三升米,谢谢。还是说魏国的钱币竟不能买魏国的粮?”

    姬领队神色一变,冷冷道:“你有装盛的器皿?”

    素珍脱下外袍,摊放到地上,笑道:“就放这里,谢谢。”

    人们方才还大声怒斥,此刻霎时默了一片,只见那个戴着书生方帽的少年将捡来的银两也一古脑塞进袍中米粮上,而后将外袍拢好打上结,拽到妇人面前。

    那妇人怔怔看着,半晌,怯怯道:“这东西我不能拿,往日家中尚未败坏前,此等道理也曾听村中私塾先生说过,万勿失了节气,这得教孩儿也知道。”

    素珍一笑摇头,侧身看向阿顾的方向,扬声道:“是,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可这孩子呢?失节的事和他无关,和上位者有关,和大周有关,神仙姐姐,我只知道,对他来说,饥饿比什么都大!”

    编通知,大概会在下周四五入v,这几天更新稍慢,非是偷懒或故意攒稿,只希望在上架多更前喘个气儿,谢谢大家。

    a。

    [正文54喂,折扇君]

    她说着略一迟疑,终是问妇人道:“嫂子见谅,请问你家夫君呢?”

    “公子是问妾为何沦落至此吧,”妇人苦笑,“妾夫君早逝,妾身有眼疾,虽勉强能视,终无法耕田针织……”

    素珍转看向人们,低低一笑,道:“这些人确实不该怜悯,他们之中有可恨之徒、更有骗者,只是亦有……”

    “不幸”二字她没有说,后面关于大周该给他们护恤的话也再没有说。除去木三眼梢依旧带笑,余下她认识的人都微微变了脸色。人群里,不知谁倒抽了口凉气,赫然间,却亦是无人再说什么。

    阿顾微微苦笑,走过来道:“李公子责的好,是我疏忽了。”

    “只是事关国政,怀素君不宜多说,尤其是于魏人面前。怀素之才,不该折在法场或是今日,莫非……莫非公子还不知道其实六少……”

    最后一句她压低了声音,却又蓦然煞住。

    素珍一怔,忽见地上三道影子,她一惊回头,慕容六不知道什么时候竟过了来,便立在她身侧。

    他目中琥杏仿佛被泼了墨色,浓深的让她有些惊惧。

    她说的是大周,也是……连玉,这男子是在连玉面前能说上话的交情。

    她随之一愣,却是他并无责她,只看向木三道:“木兄,事情既了,换地喝上数杯,如何?”

    木三笑:“木某自是求之不得,只是唯恐扰了六少与李公子雅兴,木三还是带阿顾姑娘和友人先回罢。”

    慕容六看阿顾一眼,阿顾微微低头,他一笑,道:“阿顾姑娘居所与慕容六相近,由慕容六来送更为妥贴,再者,也想和木兄身边友人认识认识,一顾已是一表人材。”

    木三眸光微深,却没说什么,一笑点头。

    李兆廷颔首答谢邀约。

    众人在人们考究的目光中离开,那妇人领着孩子千恩万谢了,那些素珍交予他们手中的魏银谁也没有再提,这钱,可到钱庄兑成周币使用。

    素珍摸摸那孩子的脸蛋,隐约看到姬领队向这边望了眼。她无暇去顾这魏人,只想问慕容六一句“你是个不记仇的爷们吧”,她严重怀疑他会反悔帮她,只是他既邀了木三等人同行,她现下向他要保证似乎又不合时宜。

    他和木三的关系只怕不似表面平静融洽,木三方才的话中分明有回避之意。

    木三,可恶的阿三,不知道是什么牛人!

    慕容六亦是。

    他这人似不萦牵什事,对阿顾却看在眼里,对兆廷也甚感兴趣。

    这认知让她有丝高兴,虽说阿顾似乎是好女子,方才甚至出言提点她,但李兆廷喜欢她,她就……不喜欢她。

    呀,冯素珍你个小气精。

    一众人往宏图酒楼方向回走,她埋头想着跟在慕容六背后,突然脑门一疼,她愕然看向前方的持扇凶徒,“啊,你为何又打我?”

    那人下巴微仰,“你在笑什么?”

    “你背后长眼睛了?”

    素珍惊吓不小,他前一刻明明还在和木三谈笑风生,几人说起了太后寿辰怎生置办,突然就转身打她,靠。

    [正文55因为爱情?何谓爱情?]

    “你自己傻笑个不停,所有人都听到了,还用得着我看吗?”慕容六说着又挥扇拍了她一下,“穿着单衣一街上的傻笑,你有毛病么。”

    素珍一窒,你还冬天拿折扇呢,她一瞪之下,果见全世界都回头看着她,她顿生羞愧,方才意识到自己的外袍脱掉送人了,慕容九冲她做鬼脸,哈哈大笑起来。

    她眼尾又习惯性的瞟向李兆廷,李兆廷如他人一样,看着她唇角也轻轻的扬起,只是眼里并无笑意罢了。

    “莫愁,你个死丫头,也不想想我养了你多少年,如今你这样一走了之,可对得住我!”

    耳畔一声尖锐拔叫,素珍没的被吓了一跳,倒也将众人的注意力成功吸引过去。

    却原来,此时一行正走到一处风花雪月地。

    灯火十足的勾栏院门前,一个徐娘半老的妇人斜勾着猩红眼皮,冷冷看着前方一双男女。

    那女子一身红裳,发上金钗雕凰,眼梢好一抹酥媚,却又隐带冰雪,着实让人眼前一亮。

    她身边男子作书生打扮,容颜隽秀,只是服饰浆洗得微有丝旧色。

    二人手携着手,那女子决然一笑,道:“莫愁感激娘亲,只是莫愁今晚既一散万金,和桂香楼便再无瓜葛,也不枉了娘亲这些年来的恩情了。”

    “今晚的贵客得罪不得,你要走,我放,只要……今晚一过。”

    “打莫愁认定谢郎起,便说过再也不接客。娘亲本便不该受那订金,如今,退了罢。”

    “退,我如何退?你可知那人是什么身份,便是咱们许多达官老爷都得罪不得,如今我即便愿意退他双倍银两也退不得。莫愁,你是我楼里的头牌儿,他见过你,指明要你,便当娘亲求求你。”

    妇人本是厉声而斥,此时语气软了下来。

    “娘亲,这种话你怎能在我夫君面前说?我既跟了他,又怎能再……侍奉别人?”

    “夫君?莫愁,你赎身的银两是你自己贴出来的,这穷酸书生能给你什么,会试参加了吧,可有考到功名?你是瞎了眼才会跟他!再说,你那身子……倒还在意少一晚多一晚?”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日后娘亲若要莫愁养老送终,莫愁二话不说,如今,莫愁和谢郎就此拜别。”

    “你要走可以,只须再多拿一百两出来。你那一万两便当是你偿还这些年来楼里对你的色艺培育。你当年几乎饿死街头,是谁救的你,你还差我一条性命,你无情,老身有义,当着我所有姑娘面前,我说话算话,只要你将钱拿出来,我便放你和这穷酸走!”

    “你岂非逼人太甚,你明知我方才所给已是我家当所有……”<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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