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从背后拉出来一个四五岁大的小男孩儿,推推他。

    小男孩儿很有礼貌地鞠躬。“谢谢你救了我对不起,害你受伤!”

    然后,他特意用别扭的中文说了两个字:“谢谢!”

    叶正宸说:“不用谢我,以后过马路千万小心点,要牵住妈妈的手。记住没有?!”

    男孩点点头。

    我愣了好久,才从叶正宸和这对日本母子的对话中醒悟过来。

    母子两个千恩万谢之后,去给叶正宸交医疗费。

    我咬牙切齿看向强憋着笑意的叶正宸。“你耍我!!!”

    “你非要把我想成低级趣味的色狼,我也没有办法。”

    “你!”气死我了!气得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你脑子进水啦,你这个笨蛋跑日本来充什么英雄?!为了救日本小孩儿连命都不要?!当初小日本鬼子南京大屠杀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居然不要命了去救他们后代?!你当你民族英雄呢?!你就不怕你万一壮烈牺牲,千千万万中国人在你坟前吐口水?!”

    叶正宸被我骂得哑口无言,很是委屈地撇撇嘴。“救完之后我也特后悔,可当时出于本能反应……我什么都没来得及想。”

    “本能?!”我忍住骂脏话的冲动:“本能是用来逃生的,你用本能救人?!撞死你活该!”

    他看着我气愤的样子,用左手摸摸我的头,揉揉我的长发,笑了。“丫头,你是不是心疼我了?”

    “谁心疼你,谁心疼你?!我会心疼你?!”我干笑两声:“哈哈,开什么国际玩笑!”

    见医生过来给他处理伤口,拿着酒精帮他擦拭,消毒。我站起来,扭头往门外走。

    “丫头,你去哪?”他问。

    “买点猪蹄和排骨,回家给你煲汤!”

    “记得多煲点!”

    “知道了!”

    走出急诊室的门,背靠着墙壁闭上眼睛,眼泪噼里啪啦掉下来,怎么都擦不尽!

    我真的心疼他,看见医生用酒精棉为他鲜血淋漓的手臂杀菌消炎,看见他强忍着痛苦眉峰紧紧纠结在一起,听见他极力压抑在嗓子里的闷哼声,我心疼得要窒息了。

    这个该死的男人,心疼死我了!

    一只手拂过我脸上的眼泪,很轻,很柔,也很暖。

    “傻丫头”徐徐的叹息,不轻不重。“哭什么,我又没死!”

    我哭着把脸埋在他的肩上,从来没感觉自己那么脆弱,那么需要这个男人宽阔的肩膀。

    他用没有受伤的手臂把我纳入怀中,紧紧地。他的身上染着浓烈的酒精和血腥的味道,还有一点点,独属于他的男人的味道!我深深地呼吸,恋上了他的味道!

    “叶正宸,你再不许受伤,你再敢受伤,我和你没完!”

    他在我耳边说。“好!我答应你!”

    热气吹过耳后,我全身一颤,脑子一片空白。

    “丫头!别哭了,你哭得很难看!”

    “”

    “你笑的时候特别漂亮!”

    我气得笑出来,轻轻捶了一下他的胸口。“色狼!”

    第二天下午,我有两节课,下课之后心里总是牵挂着叶正宸行动不便的右手,无心去研究室,提早从学校回来,去超市买了排骨和水果。

    回家放下东西,我便提着水果去隔壁看他。

    按了两声门铃,里面答:“门没锁。”

    我进门,见他正在洗头发,右手缠着厚重的绷带,无助地在空中挥舞,左手笨拙地往头上撩着水,水滴顺着他古铜色的脊背流下来,淌过他光滑的肌理。

    他背上的肌肉竟如此健硕,根本不是文质彬彬的医生该有的。

    我的眼前晃过一个模糊的背影,上身穿着白色的医生服,下身露出半截军绿色的毛呢裤子,裤线笔直。领口处能隐约看见浅绿色的衬衫领子。

    他的背影修长挺拔,和叶正宸一样的高,一样匀称的体型……

    我急忙摇摇头,停止自己可笑的幻想。

    放下手中的水果,走过去,我顺手拿了条毛巾帮他擦擦背上的水。“我帮你吧。”

    “这么早回来?你不怕教授剥了你的皮?”他接过毛巾擦了擦脸颊上的水。

    “反正已经剥过两层了,不怕再剥一层。”

    “你就那么不舍得把我一个人放在家里?”他对我眨眨眼。

    “别那么多废话!”我冷冷白他一眼,搬来个椅子让他坐下:“来,坐下!”

    他乖乖坐下,我学着美发店干洗的方法,把他头发上的水擦干些,弄了点洗发水,放在他头发上,慢慢地揉。他的发质很好,柔软地磨蹭着手心,让我联想起柔软丝滑的巧克力。

    揉着揉着,我的眼光不由自主移到他半裸的上半身。

    说实话,挺有看头的,不是清瘦骨感,不是夸张的大块肌肉,紧实的肌肤给人一种强势的力量感,总而言之一句话:很男人!

    “师兄。”我有个问题早就想问,总是问不出口。“你真的是北大医学院毕业的么?”

    “嗯。”

    “那你有没有当过兵?”

    “没有!”

    七、雨夜暖

    叶正宸睁开眼睛看着我,除了面对病人和病菌,我很少见到他如此专注的神情。“你觉得我像个军人?”

    “像,很像!”我说:“你做事干净利落,生活简洁又有条理,军人都是这样。”

    “可能学医学久了,时间观念强,还有点洁癖。”

    “你很爱护国旗,只有军人才会懂得珍惜国旗。”我记得有一次,公寓门前有个小小的中国国旗掉在地上,无人去理,叶正宸经过,特意捡起来,擦净灰尘,插在旁边的栏杆上。

    他那个动作特别有军人的感觉,我暗暗崇拜了好几天。

    “你小学思想品德课上过没?老师没教过你:国旗是我们民族的尊严?!”他说。

    貌似讲过,不记得了!

    “可是……可是你身手怎么那么好?”我指指阳台两米多高的挡板。“那次,你三秒钟就翻过去。”

    “那个挡板不高,爬了五分钟还没爬上去的人不多。”他笑得很讨厌,一定又回味起我当初怎么也爬不上去的糗样儿。

    我想了想,又问:“那你爸爸是不是军人?”

    他抬眼,目光与我交汇,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不是,我爸爸是个生意人,他希望我做个好医生,所以把我送到日本来读书。”

    看来是我猜错了!

    我有点小小的失望。

    可我为什么要介意这个,即便猜对了,即便他是个军医,又能怎么样呢?

    ……

    “你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他好奇地望着我。“你该不会……喜欢军人?”

    “是仰慕!”我更正。“坚毅,自律,刚强,正直,冰冷的外表下,隐藏着火一样的热情……”我在心里偷偷补充一句,军绿色的制服下,隐藏着挺拔的身躯,致命的诱惑啊!

    我的制服控啊,又泛滥了!

    “军人没你想的那么好,我还是觉得医生好一点……”叶正宸大言不惭说。

    我毫不客气地鄙视他。“切,至少军人纪律严明,不会随便勾搭女人。”

    他听出我在讽刺他,冷哼一声。“你看见的是他们穿军装的样子,脱了军装,一样是个男人,一样有最基本的生理需求。”

    “有需求没关系,关键要能自我控制。连自己的生理需求都控制不住,那和动物有什么分别?”

    “有时候,人还不如动物……”他的眼光失去了焦距,思绪也似飘向了远方。“虎毒不食子,狼行成双……有些人,为了权力和欲望,连至亲都不在乎……”

    “你在说谁?”

    “很多人。”

    他说“很多人”三个字的时候,眉峰深深皱着。我忽然想起,他从不会提起自己的父亲,我也没见他给家里打过电话。

    难道他们父子关系不好?

    我帮他抚平眉峰,继续给他洗头,一下一下耐心地揉着,顺便按压他的百会穴,太阳穴,风池穴,以舒缓情绪。洗完之后,我帮他擦干头发,再用手指帮他理顺。

    “好了,我回去给你煲排骨汤,一会儿给你送来。”

    他忽然拉住我手腕。“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因为你对我好啊!”我不着痕迹抽出手,对他深深鞠躬,谄媚地笑着:“师兄,这几个月承蒙你的关照,我感激不尽。”

    “你就没有点其他想法?”又来了,这种讨厌的自以为是。

    “你放心,我从不敢对你有任何非分之想!”

    “那你为什么问我是不是军人?”

    这问题相当尖锐。

    我挠头,再挠头,想不出来。

    于是,我很诚恳地告诉他:“等我想出答案了,再告诉你!”

    吃完饭,看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六点半了。“到点了,我要去便利打工了。”

    “你去便利店打工?”

    “嗯!日本鬼子的学费贵得要人命。”我边说边收拾东西。

    “你没钱交学费?!怎么不早点说……”

    见他起身去拿钱包,我忙说。“钱我有,可我舍不得用我老爸辛苦攒了这么多年的血汗钱交学费。李凯给我介绍了一家便利店,在石桥那边,很近。每晚三个小时,不会太辛苦,还能锻炼锻炼日语口语。我想做做试试……”

    “李凯?是工学部的那个李凯?”

    “嗯。”李凯是阪大工学部的学生,我和秦雪在工学部食堂吃饭的时候经常能见到他。他身材清瘦,眉目清秀,颇有点浙江风流才子的范儿。后来接触过几次,发现他人不错,言谈非常有文化底蕴,不像某某人。

    “三个小时。那不是要工作到十点。”某某人看看手腕上金灿灿的名表,不是以前那款了,又换了。我暗自感叹,败家啊!

    “嗯,也不算晚。”不等他说话,我匆匆走向门口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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