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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籍介绍:

    熟悉莫西北的人都知道,此人绝对是一个很贪吃,很爱钱,还很懒的女人.穿越时空不是她的选择,卷入一场又一场的生死纷争也不是她的选择.她经营最好的酒楼,卖最好吃的菜,过最逍遥的日子,然后,爱自己最爱的人.

    章节nei容开始

    第一卷江湖十年载酒行引子穿越了

    熟人都喜欢拿莫西北教训自家的孩子,因为在所有人眼里,莫西北从小一直是个中规中矩的孩子。

    上小学的时候,妈妈说,晚上不能看电视,不然会影响学习,于是,别家的孩子都看电视的时候,莫西北就是不看电视。那年头还没有有线,信号都是无信传送,每天晚上,吃过晚饭就回自己的屋子,然后打开调频的收音机,小心的,一点一点的调波段,然后调到隔壁父母正在收看的电视节目的相同信号波段,雷打不动的听一个晚上。

    上中学的时候,老师说不能和同桌在课堂说话,于是别人都偷着说话的时候,莫西北就不说,她喜欢坐靠窗户的位置,她的桌子上永远画着一个圆圈,上课的时候在圆圈中心上竖起一只笔,她称这是简易的日晷,靠着日晷,即使没有表,她也知道还有几分钟下课。靠着一次次的推断时间,她打发掉无数堂自己不喜欢的课程。

    所幸,莫西北有父母遗传的好头脑,考大学的时候,也进了所不太好的学校里不太好的专业。

    从小到大,很多人都问她,北北,你将来要做什么?

    西北永远说,“我长大了要退休,然后吃尽天下美食。”

    很多人都把一个小孩子这样“诡异”的理想当成是孩子式的天真,只有好朋友知道,莫西北有一种骨子里真有一种执拗的天真,她可以很认真的在计划并准备着实行。她没有就业,但是从小过的千军万马挤独木桥的日子却让她厌倦,为什么不能做自己呢?在想睡觉的时候睡觉,在想吃东西的时候吃东西,在想看电视的时候看电视,当然,在想玩的时候就去玩,这样的日子,多好。

    穿越时空,绝对是莫西北给自己规划的人生中,没有设想的环节,虽然她一直相信这个世界是由很多个时空并行而组成的,但是并行的时空,为什么会有古迹留下的问题一直困绕着她,这个问题没解释清楚,很多问题都无从谈起,但是她还是坚持把地理书上中国所有稀有金属的产地的古今地名背得很清楚,有备无患虽然自己看起来也有些好笑。

    很多事情不过是在等待一个机缘,后来莫西北常常想,一切,就从暑假里她和同学去外地旅游,在著名的月老庙抽到了奇怪的签文开始。

    签文上的字是古体诗,说的是什么她也没注意,只看到了签上写着中中两个字,就被一旁解签兼推销的小姑娘拉到了一个小屋子里,小姑娘又说了些什么?西北也忘记了,她只记得,自己戴着一个据说可以破解不好的东西的护身符离开。

    那一夜,她和同学一起住在一间据说是老字号的古乡古色甚至还叫某某客栈的店里,那一夜,她反复的听到有人在自己耳边不停的叹息,那一夜,她的梦纷繁而凌乱,很多人的身影清晰的出现在她的梦中,穿着清朝之前的服饰,一个片段、一个片段,有欢笑也有眼泪。

    再醒来时,莫西北发现自己竟然已经不是自己,对此,她选择沉默,默默的看着周围的一切。

    她成了一个3岁左右的小女孩,生活在高墙大院中,对与她的转变,没有人注意到,莫西北于是知道,现在的自己,并不受到别人的欢迎。

    与周围的人的冷漠不同,常常有一个同她一般大,身量甚至略矮的小男孩会跑来和她玩耍,渐渐的,西北知道了自己现在的名字,她叫做靖嘉,是兴王的女儿,当时王妃十月怀胎,诞下了一对双生儿女,男孩按族谱取名厚骢,就是常常会和自己玩耍的那个,而自己,就是另一个女孩。

    龙凤双生,本来该是最高兴的事情,然而,偏偏就有相士说,兴王府里出生的这对婴孩注定争命,双生不能双活,需得舍一保一。

    王爷王妃开始的时候并不相信这样的传言,然而三年中,世子厚骢几度病重,最后一次,就是西北来的前几天,最好的大夫都已经束手了,然而,每一次,只要恰在此时让小女孩靖嘉也病上一场,厚骢的病就总会离奇的痊愈。

    对于身边的流言飞语,西北不出声,她想她大概明白了,靖嘉为什么会消失,自己又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西北很少见到王妃,她对她如今的母亲没什么感情可言,但是每每见到她看自己音沉的眼神,西北也本能的觉得害怕,幸好厚骢很合自己的心,小小的、胖的,像个颗会自己跑跳的肉丸子。

    说起肉丸子,西北咽了口口水,她在王府的伙食很差,和伺候她的丫鬟小桃基本没差别,三餐少见肉星。

    穿越我是不怕的,但是可不可以让我顿顿有肉吃?西北在睡梦中不知道问了什么人这样一句话,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更饿。

    其实饿也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还是厚骢的身体,那圆圆胖胖的身体据说是三天一大病,两天一小病,有个肉丸子可供自己消遣是好事,但是谁愿意为一颗肉丸子陪上性命?

    然而,该来的终究还是不能避免,每天都会偷偷带香肉来看自己的厚骢一连几天没有出现,王府里人人神色慌张,大夫一串一串的被请进来,又一批一批的被赶走,西北就知道,厚骢又病了,很重很重。

    这天晚上,王妃破天荒的来到了西北,不,此时是叫做靖嘉的西北的房中,温柔的嗓音落在小桃的耳中是天籁,落在西北的耳中,却是催命的魔音。

    “嘉儿,娘亲也不想这样,但是你哥哥的情况实在是太糟糕了,比上次还糟糕……”

    “娘知道你还不懂,但是还是要告诉你,娘生你们的时候,大夫已经说娘不能再生养了,所以娘就只有你哥哥一个了,这王府太大了,要容身有多难,所以,你别怪娘,下辈子,一定要做个男孩,娘会帮你企求上天的……”

    西北不动也不说话,只是戒备的看着王妃的一举一动,到王妃拿出怀里的白绫时,才猛然开口,她说:“这样会留下痕迹,不如让我去投河,对外也可以说,我是溺水而死。”

    王妃惊恐的退了几步,眼睛里的神色写满了不可置信。

    这天下午,外间传说,兴王府的小郡主靖嘉,意外溺水于莫愁湖中,几日后,世子厚骢病愈。九年以后,兴王病逝,厚骢袭为兴王。又两年,皇帝驾崩,无子,太后懿旨,兄终弟及,宗室当中,唯兴王与帝血缘最近,而年纪最小,遂即皇帝位。

    第一卷江湖十年载酒行第一章十年江湖载酒行

    十数年后……

    清风居的美酒,写意楼的菜,画舫的美人,翡翠阁里住。

    但凡是到过江南的人,就没有人没听说过这样一句街巷间孩子们都会唱的童谣,他们唱的,是来到江南自诩风雅的富家公子哥必去的四个地方,据说没有去过这四处地方,便不算来过江南。

    清风居、写意楼、画舫、翡翠阁,这四座销金窟究竟是何时出现的,大多数人被问起都是一头雾水,似乎它早就在那里,也似乎,一切不过只出现在前些时候。

    据说,这四处代表人生极致享受的地方,都有一个共同的主人,不过,传说这位主人来去如风,难以琢磨,更难见其真容。

    “哎!”守在写意楼二楼一间雅间门前的丫头红绿第n次叹气,已经整整一天了,她苦闷的想,别人家的老板,要是守着这样生意兴隆客似云来的店,还不每天都打着算盘,想着怎么赚更多的钱,可是自己的主子呢?每天除了窝在店里吃,就是满天下到处找东西吃,似乎除了吃,就再没什么能让她提起睛神的事情了,鲍鱼燕窝鱼翅,什么天上飞地上跑的入菜的时候眼都不眨,为了吃一道好菜,跑上千里路,花上万两银子也乐意,还美其名曰开发新品种,红绿懊恼的想,自己怎么就跟了这样一个败家子的主人,每天都说,现在是钱生钱的时代,钱赚了却花不出去也是罪孽。

    “红绿姐,再叹气可就真成老太婆了,嫁不出去我养你是没问题,只是,你看见我又难免生气,然后老得更快,我该怎么办呢?”门骤然一开,一道影子风一般掠到眼前,白色的轻薄罗衫,上好的荷花花露香味,圆溜溜的大眼睛,在眼前一晃,留下这句话,就又迅速消失不见。

    “小姐,你去——”哪里两个字省了,因为人已经没了踪影,红绿恨恨的想,每次都是这样,说走就走,不知道要出去几天还是几个月,主子叫西北实在是错了,她根本就应该叫西北风,来去都是呼呼一阵,无从琢磨,连抓也抓不住。

    红绿遇到莫西北是三年前,当时她爹欠了财主1两银子,利滚利,3个月后,财主要抓她去当小妾抵帐,财主六十有五,家有悍妇,她不想被糟蹋了身子再受虐而死,于是狠了心想着跳进莫愁湖就算了,结果,她遇到了西北。

    “这湖水是很美,但是这天洗澡还是太冷。”西北当时的话,让红绿很想一脚也把她踹下去。

    “我要自尽,不是洗澡。”红绿说,身后,财主已经追过来了。

    “这里水很深,你要是自尽了,一时半会都上不来,臭死了。”西北捂住鼻子看她,仿佛她已经被泡得腐烂发臭。然后,财主追到了,大喝着“给我抓起来。”

    后来的事情很恶俗,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过不是西北救了红绿,而是红绿挥舞着棒子打跑了得寸进尺的财主。等彼此熟了,知道西北一身的好功夫,红绿怄了很久。

    “当时你也没问我会不会武功,不对,当时你也没给我英雄救美的机会,呵呵,红绿姐,其实我第一眼看见你,就觉得你巾帼不让须眉,很有做悍妇,不、不,我错了,你很有做女侠的潜质。”西北躲闪开红绿掷过来的茉莉花香枕,顺道也躲开她杀人的目光,得意扬扬的伸个懒腰,然后,砰的一声,又瘫回到床上。

    西北有很多钱,她说她有金矿和银矿数个,红绿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甚至她觉得就西北的一贯表现,她说的话真也真不到什么地方去,但是却也看着她建起了四座极尽奢华的建筑,然后酿最好的酒,做最好的菜,甚至找来最美的姑娘吹拉弹唱,提供最奢华舒适的房间和睡床。至于西北为什么坚持要酿最好的酒,做最好的菜,甚至找来最美的姑娘吹拉弹唱,提供最奢华舒适的房间和睡床,红绿不明白,她只听西北经常将要享受生活,人生苦短之类的话挂在嘴边,有时候好奇就细问问,西北就一本正经的说,“有的年代,是女人和小孩的钱好赚,但现在这个时代,却是有钱的男人的钱最好赚。”就知道西北的嘴里吐不出象牙,红绿皱着眉头,一脸嫌恶。

    西北武功很高,她说她师傅是她娘的师兄,当年因为愧疚才收留照顾她,这些年对她倾囊相授却总是担心她用他教的武功去报复他仍深爱的师妹她的娘,一长串话绕的红绿一愣一愣的。“其实我根本就不恨她,又怎么会去报复。”西北说的时候云淡风轻,红绿却难得用怜惜的眼光看着她,觉得西北终于也有自己的伤心往事,人原来是一样的,只是怜惜过后,再看西北,吃饱了睡,睡醒了吃,哪有一分伤心模样。

    久了,红绿知道西北很懒,她懒得应酬人,所以就躲在后面支使她出去做这做那,每天能坐着不站着,能躺着不坐着,能不动就最好不动。唯一能吸引她的,就是美味,只要有好东西吃,再远的路,西北就也能走了。

    这次,西北去了哪里呢?红绿慢腾腾的去外面打听了一下,才知道武林盟主要选姑爷,请了北地名厨去做菜,要大宴宾客三天三夜。

    等等,武林盟主选姑爷,红绿一拍脑袋,前天不是有人自河南府送来了什么请贴,要请莫大掌柜莅临赐教吗,请贴还在帐房的抽屉里,她没有请贴,可怎么去呢?

    第一卷江湖十年载酒行第二章运河初遇险

    当然,有没有请贴从来不在莫西北的考虑范围nei,她虽然有一身好功夫,可从来没在江湖走动过,自然,她也就理所当然的认为,江湖也不可能有她这一号人物,反正一想,到时候去的人多,混进一两个叫不出名的,也不会有人注意,也就觉得无所谓了,最坏的结果,也就是大门进不去,不过,西北想,“我就不信,武林盟主家没有围墙,跳进去就好了,也直接”,于是,也就释然,愉快的吩咐人,准备出发了。

    她出师的时间不算长,也就三年而已,不过这三年,已经足够让她追逐美食的足迹遍布大江南北,走路是她最讨厌的,所以即便她走得再匆忙,也要带上自己舒服的大马车。自然,莫西北的这点小小的习惯,也给了红绿一段时间,半个时辰后,城门口,她背着小包袱,气喘吁吁的追上了正要出城的莫西北。

    “红绿姐,你也要出门吗,去哪里?”西北对连招呼也不打就爬上车的红绿嬉笑着问,西北绝对不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她眉毛浓黑,幸好还算细长,鼻梁不高,幸好也没塌下去,整个脸上,就眼睛和嘴唇还算挑不出什么毛病,可惜,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不笑的时候,神色又太过冷漠。

    “河南府,不顺路?”红绿对西北的笑非常免疫,自顾自的放下包裹,在马车另一边躺下,吩咐一声,“到吃饭的时候叫我。”然后,就眯上眼睛休息了,对于莫西北这种家伙,这算是最有效的方法,她懒,你就比她更懒,她无赖,你就比她更诬赖,反正最后看不过眼的,也绝对不会是自己,红绿愉快的想。

    果然,莫西北没有再出声,也歪在了一侧的车厢里。

    陆路走了半日,他们在运河边上了早候在这里的大船,船舱nei早摆好了八道睛细的小菜,四碟子细点,红绿都不用看,就知道东坡肉、蜜汁火方、干菜焖肉,干炸响铃、杭州酱鸭都摆在桌子的什么位置,杭州的名菜里,莫西北最不爱的就是西湖醋鱼,几乎从来不吃,甚至一度,写意楼的大厨因为这个,大伤脑筋,还以为自己做的不好吃呢。后来还是小心的拜托了红绿打听,莫西北才随意的说,她不喜欢吃鱼,因为小时候吃的鱼都有土腥味,而且,鱼刺太多,一边吃一边吐,不符合她吃饭的一贯“优雅”风格。

    莫西北吃饭居然讲优雅,红绿叹气,就眼前这个,腿支起老高,半躺在太师椅上,眯着眼睛啃手里的一块酱鸭肉,末了吃完,还有些可惜般的舔了舔手指的女人,吃东西还有什么优雅可言?

    运河上,这几日船很多,在船头站了一会,红绿得出结论,其中大多数船上,载的都是雄赳赳、气昂昂、满脸横肉的彪形大汉,背刀的、拿剑的、拖着铜锤的,都是江湖人的打扮。

    “莫少,你说这些人,都想给武林盟主做姑爷吗?”按照莫西北出门一贯男装的风格,红绿改口称她为莫少,此时她嘴里的莫少,正和一条鸭子腿进行殊死搏斗,战况惨烈,油汁横飞。

    “是吧,关我什么事。”这是莫西北的回答,眯着眼睛,翅膀和腿上的都是活肉,吃起来味道果然比别处美味,她愉快的想,至于谁当武林盟主的女婿,呵呵,反正自己是有心没力,那是谁又有什么区别。

    “天呀,莫少,我都听说过,武林盟主的女儿慕容连云可是号称江湖第一美女呀,是美人中的美人,要是嫁给这些货色,可就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牛粪上。”红绿强调了牛粪两个字,果然看见莫西北脸色音沉,终于停止了她无止境般的进食过程。

    “红绿姐,能不能麻烦你,在我吃饭的时候,不要说任何会让人反胃的词语。”莫西北抬手,早有小丫鬟捧了水过来,让她净手。把手上的油洗净,莫西北拍了拍胸口,恨恨的想,可恶的红绿,明知道她想象力丰富,在吃饭的时候,不能听到看到什么死人了、坟墓了、杀人了、流血了还有什么屎呀粪呀之类的实物和字眼,却偏偏还要说,害得她虽然马上不吃了,还是觉得阵阵反胃。

    “很久没听你说起你吃饭时不能听这些,我还以为你克服了。”红绿也不当回事,她是最早跟随莫西北的人之一,也算共过患难,莫西北虽然看起来多少有些冷漠任性,但实际人却不坏,从来不端架子,她也就不害怕她。

    “那我只重复这一次了,这个毛病一辈子也不会改了,再犯就把你丢进运河。”莫西北吓唬红绿,语气凶狠,只是嘴角的笑容已经出卖了她。

    “那拜托你下次吓唬我的时候,不要笑着说,这样没什么说服力。”红绿毫不领情,一见莫西北伸手,才慌忙窜出船舱。

    顺风顺水,此时已经走了几十里水路,红绿和莫西北一前一后出了船舱到了甲板,就听见后面忽然喊声大作,似乎有不少人,同一时的狂呼救命。

    红绿绕到后面的甲板,一看之下,也吃了一惊,半里水路的后面,一条大船已经大面积渗水,船身正渐渐沉下水面,船里二十多人,有忙乱的往外舀水的,也有害怕跳到船舱顶上大声呼救的,场面混乱到了极点。

    红绿回头,不意外莫西北并没凑过来看,但是眼见周围只有自己家的这条船够大能够容纳下那二十多人,她还是跑到前面船头,问莫西北,“我们要不要回去救人?”

    “救什么人?”莫西北似乎并没有听到任何异常声音般,平静的看着红绿。

    “后面那些人,附近没有大船,不救他们,会有不少人溺水的。”红绿遥指后面。

    “那船上都是什么人?”莫西北不紧不慢,唰的打开手里的折扇,男装掩盖她眉宇间女子不该有的淡然和冷漠,倒凭添了十分的风流。

    “都有兵器,江湖人。”红绿看东西一贯仔细。

    “好好的船怎么会沉,江湖人有他们的仇怨,我们犯不着牵扯在其中,告诉船夫,加快点速度,离这里远点。”莫西北吩咐。

    “那也不能因为他们是江湖人,就见死不救。”红绿有点迟疑,她不会水,知道不会水的人对水本能的恐惧。

    “救他们容易,怕就怕,救了他们,下一艘沉的船就是我们,我是无所谓,你自己想。”莫西北耸了耸肩,拍了拍红绿的肩,“你做决定好了,我困了,回舱里睡觉。”

    红绿跺脚,然后吩咐水手加快速度前进,剩下的时间,她就坐在船板上思考,为什么自己跟的主子明明有一身好武功,却不愿意做个侠客,遇到事情,躲得快,躲不过就装看不见?

    第一卷江湖十年载酒行第三章

    日幕,运河上的行船陆续在靠近岸边的地方抛锚休息,缈缈炊烟很块的,也自各船船头升起。莫西北的胃一向就是准时的闹钟,到了时间,自动打鼓,她翻了两次身,在起来吃饭和继续睡觉间挣扎,最后,还是抵挡不了胃里虚空的感觉,痛苦的睁开眼睛,爬到桌旁。

    一、二、三,她以手指敲桌,数了三声,红绿已经唰的掀起了半壁水晶帘,只听得清脆的哗啦一声响过,飘香的菜肴已经一道接着一道出现在眼前。

    “一起吧,”西北笑了,眉梢眼角都写着满足,一瞬间,就像变成了个小孩子,看着好吃的东西,没动手,已经觉得幸福,无比的幸福。红绿叹气,在西北指的地方坐下,也盛了半碗香米饭,乌木的筷子拿在手中,一时不知道是该先吃饭,还是该先感慨,她喜欢西北现在的神情,却也不明白,对于一个名下四家大产业,日进万金的女人来说,为什么金银如山,却也不如一餐这样的饭食,让她得到如此纯粹的满足。

    然而,他们的吃饭的过程,还是没能够平静,因为不远处,一艘正行驶且已预备停靠的大船,就在正前方不远的地方,沉了。

    这次的沉船同下午的时候不同,从听到有人喊到红绿跑出去看,前后不过片刻,然而,等所有停泊的船只上的人各自冲出船舱时,就见那船船身急速下沉,船上的人或躺或站,居然没有人喊救命,连动,甚至也没有人动一下。

    这边有功夫高明的人已经嗖的跃上了那船,然而,只一落脚,便又同受了极大惊吓一般,急速的退了回来。这次,莫西北也极为难得的走了出来,面色及其难看,红绿知道,眼前,对面大船上诡异的一幕倒足了自家主子的胃口,幸好晚饭只准备了四道小菜,浪费不至于太多。

    “这次好了,不用想救不救的问题了。”红绿对莫西北说,“少爷,您回去休息吧。”

    莫西北没动,她凝神细听,方才曾经跃上对面船只的人正颤声对同伴描述说,“都死了,看样子,至少有半天的时间了,这船,这船……”

    是呀,顺风顺水,无人掌舵的船,也不能这样平顺的航行半天才沉没,果然是奇了,莫西北想,原来就想单纯的去吃个饭,居然也这么麻烦。

    然而,对于往河南府去的人们来说,其实,麻烦不过才刚刚开始而已。

    第二天天蒙蒙亮,西北正躺在她那张柔软舒适又宽大的床上,同周公在棋盘上决胜负的时候,惊恐的叫喊声,再次传来。

    她翻了个身,用被子蒙住头,然而,无济于事,因为,她自己的船上,红绿的叫声,穿透力太强了。

    “你最好能给我一个好理由。”不甘心不情愿的披上用桂花蕊熏好的外衣,认真的整理凌乱的发型,半个时辰后,莫西北才施施然的走了出来。

    船舱外,一排十八枚殷红的血手印,整整齐齐,大小一致,印在甲板上,红绿站在边上,脸色青白。莫西北笑了,金庸先生笔下的李莫愁杀人前,就有留下血手印的习惯,只是,李莫愁不是南宋人吗,怎么明朝也有人有这样特殊的癖好。嗯,她想了想,船上有水手十二人,厨师两人,丫鬟一人,车夫一人,自己加上红绿,不多不少,还正正好好,就是十八个人。

    莫西北于是很不爽,她不喜欢这种被人窥视,甚至被人掌握的感觉。这样不好,很不好。同时她也有点埋怨自己,昨天晚上因为没吃下东西,心情不好不免睡前贪了几杯,直接导致夜里睡得如同死猪,人家折腾到自己的船上了,还毫无感觉,想到这里,不免觉得脖子上一凉,仿佛那没见过面的敌人,已经将冰冷的刀锋,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一般。

    其实,血手印不仅印在了莫西北的船上,事实上,昨天夜里这里停泊的,一排大小十二艘船,一夜之间,甲板上全被人按照船上的人数,印上了手印,每一条船上都是如此,手印不多一个,也不少一枚。

    “鼠辈,藏头露尾算什么英雄!”

    “就是,有种就出来和你爷爷我光明正大的斗一场!”

    “量他也没有这个胆子,和江湖上各门各派作对!”

    “有种滚出来!”

    沉寂了一个早晨,在太阳升起之后,各条船上,猛的响起了一片叫骂声,人人都掐腰站在船头,惟恐谁的声音低过了谁,被人当成露了怯意一般。

    第一卷江湖十年载酒行第四章

    在一片混乱中,红绿问西北,“莫少,我们骂点什么好?”

    “我不会骂人,你知道的。”莫西北耸了耸肩膀,“何况,与其浪费力气骂人,不如做点更有意义的事情。”

    “比如呢?”红绿不知道西北指的更有意义的事情是什么。

    “提桶水,把手印冲下去,看着倒胃口。”西北手指向前微点了点,仿佛那些血手印,不过是早晨洒在地上的一碗玫瑰露。

    红绿认命的只能点头,她已经明白了西北的意思,忙带领船上的人各就各位,该做饭的做饭,该收拾船舱的收拾船舱,其余暂时不能开工的人,就打水冲洗船板。

    莫西北也转身准备回船舱,她江湖经验不算老到,因为她是见到麻烦总是绕着走的那种人,但是,她看过很多武侠小说,她知道,接下来,怕是有惊天动地的大事要上演了,她不喜欢麻烦,但是麻烦缠上自己,她总要自保,现在,她要为自保做准备,保存体力最好的办法,还是睡觉。

    进船舱之前,她还是下意识的向右侧看了一眼,十几丈外,那条船上的众人也如自己的船上的人一般,从始至终很安静,默默的提水冲洗着船板,船尾的位置,这时正站着一个青年男子,一身青色的长衫,在风中飞扬,如同一片摇曳的青翠的竹叶,风动,他也动,然而,绝对不是被风草纵,而是让人感觉,那风,只是在随他而动一般。

    莫西北不觉的顿了一顿,只这一刻,那青年便若有感觉般微微侧了侧脸,下巴的线条流畅而坚毅,几缕垂落的发丝正好拂在脸上,一双眼睛明亮如秋水,紧抿的唇,在两个人目光相接的瞬间,微微上扬,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一刹那,莫西北只觉得,从在早晨起就堆积在心口的,那片浓密的乌云照见了阳光般,散得无影无踪。

    心情大好的同时,莫西北一头扎进了船舱,一边叹息,男人长成这样,比自己这个女人勾魂数倍,那实在是一种罪过,罪过呀,罪过。

    第一卷江湖十年载酒行第五章

    冲洗了船板,岸边泊的船开始一艘一艘的开走,红绿本想停一停等他们走远,但是西北想,出头的椽子先烂,还是混水好摸鱼,眼下的情形,倒不如跟在中间的好,于是,他们的船也缓缓跟了上来。

    有了前一天的经验,各船的人都加强了戒备,互相认识的更是摆出互为首尾的架势,而彼此不认识的,稍稍接近,便会引得双方怒目相视。

    莫西北悠然的躺在凉椅上吃着水梨,只吩咐舵手保持与各船之间安全的距离,同时注意食物和饮水的安全,其余一切如常就好。

    “我们不该戒备一下吗?”红绿有些担心的站在西北什么,看着若大的梨子飞快的变小,最后变成核。

    “不用。”西北摇头。

    “那外一……”红绿不敢想。

    “外一不会来得这样快。”西北语气肯定,果然,第二天白天,风平浪静,没有发生任何不该发生的事情,甚至第二天的夜里也如此。

    接下来,又是无比平静的第三天、第四天,红绿开始觉得,先前的血手印,不过是一场恶作剧了,然而,第五天晚上,到了熄灯睡觉的时间,她经过莫西北的房间,却发现,每天懒惰如猪的那个人,每天这个时辰,早就睡得混天暗地的西北,并不在房中。

    的确,莫西北并不在房中,此时,她正穿着一身平时最讨厌的黑色衣衫,趴在自己的船蓬上,耐心的等待着。

    起更,无事。

    一更天,无事。

    二更天,无事。

    三更天……

    天空淅沥的开始下起了小雨,雨水迅速的打湿了莫西北的衣衫,这个季节,早春,夜风犹寒,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几乎就在此时,运河的河面上,蓦然就起了变化,不留神看,这样的夜色中,星月无光,还只道是风吹动了水波,然而,莫西北水性极佳,却是知道,那是潜水人将要露头前,水特有的波动。

    一道、两道、三道,一共七道影子,逐一露出水面,又逐一接近一艘泊船。

    那船上此时睡着的,是海沙帮的弟子,莫西北静静的看着,看那些人不知怎样借力,就一个接一个自水中跃起,然后轻盈的落在甲板上,一连七下,船只是随着浪自然的轻微摇动,仿佛,本没有什么落在上面。

    莫西北暗暗赞叹,难怪那天自己毫无察觉就着了这些人的道,就单凭这出水一跃,江湖上又能有多少人能望其项背,西北自认是不能了,她的理论很简单,就是明之不可为就坚决不为,这七个人看起来功夫很好,她没有赢的把握,于是继续潜伏在暗处不动。

    那一夜的杀戮,很多年后莫西北仍然记得,七个人进入船舱,船舱里甚至没有传出一声呼救声,片刻后,只听一阵噗噗声,声音每一声都很轻也很快,既而,归于沉寂,七个人又自船舱中出来,然后逐一跳入河中,片刻消失不见。

    海沙帮的船,在清晨方渐渐沉入河中,船舱纸糊的窗口,满是变得暗红的血痕。

    十二艘去洛阳的船,于是变成十一艘。

    到了下午,变成十艘,这一次,是在青天白日下,船沉了,无人获救。

    第六天晚上,莫西北的船上来了不速之客,一个书童打扮的少年,自旁边的船上跃了过来,手执拜贴,称主人求见莫先生。

    莫西北正在吃饭,自红绿手上草草一看,上面写着无外乎是些恭维景仰的话,末了,署着一个陌生的名字,楚俊风。

    “你家主人我不认得……”莫西北刚说了半句,就被旁边的红绿不轻不重的撞了一下,她白了红绿一眼又说:“我不见不认识的人,啊!”

    末了“啊”的一声,引得书童一脸好奇的观望,一旁红绿已经忍不住说:“莫少,你也太孤陋寡闻了,楚俊风大侠的名字,江湖上三岁的小孩子都知道,现在他来求见,你居然说你不认识他,而且不想见他?”

    第一卷江湖十年载酒行第六章

    “那又怎么样,他有名是他的事,我不见是我的事,如果你想见,你去见好了。”莫西北哼了一声,倒了杯她自己督促工匠酿的纯正葡萄酒,小小的喝了一口,才说:“送客吧。”

    “我家主人说,如今大家同舟共济,那七个人他担心独立不能对付,希望得到莫先生援手。”书童说,言辞乃至眼神都很恳切。

    七个人的字眼让西北心里一震,昨天她并没有发现,还有同她一样的人窥伺在旁,果然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只是这楚俊风号称大侠,怎么眼见着一切发生,却不出来制止呢?西北嘴角浮起玩味的笑容,想了想说,“既然如此,请你家主人过来说话吧。”

    楚俊风来得很快,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甚至,为什么要请那位邻船的莫西北援手。

    如果说楚俊风自己是江湖上人人景仰的青年一辈侠客中的翘楚,那么,莫西北在江湖上的声望和他差的就不是一两个档次了。是的,莫西北并不像她自己想象中那样,在江湖寂寂无名,毕竟,一个不到二十岁,也没有显赫家事地位的人,能经营名动江南的声色产业,就注定了她平凡不到哪里去。不过,这也不能成为楚俊风找她联手的原因。

    为什么要找上这个做生意满声铜臭的商人呢?楚俊风想,就是因为,莫西北的眼神。

    初次见面,凭空出现的血手印让所有人慌乱失措,然而,他却偏偏看到一双好整以暇的眼睛,明亮,冷漠,甚至是嘲笑着,看所有手忙脚乱的人们,目光相接,楚俊风又猛然发现,那双眼睛,便是看自己,也是一样。不对,其实也不算完全一样,因为那里面,还多了点看花孔雀的戏谑。

    因为来得太冷静,楚俊风甚至一度怀疑,莫西北有问题,幸而,昨天夜里,他看见了趴在船篷上的西北。

    武功不错,心思细腻敏锐,而且没有一见到坏人就没头没脑的扑上去拼命,说明这个人还是很懂得权衡利弊,这样的人,或许可以作为伙伴。

    打定了这样的主意,楚俊风才叫自己的书童田心去送拜贴,当然,从他了解的莫西北从不粘惹江湖是非的记录来看,他也明白,只凭一张拜贴,自己完全可能吃一顿闭门羹。什么才能打动这样的人呢?楚俊风想,也许只有自揭短处。

    果然,田心去了一刻,回来说,“少爷,那位莫大爷请您过去。”

    楚俊风进入莫西北的船舱时,就看见一个一身白衣的少年正陷在一张大大的躺椅中,半眯着眼睛啃水梨,衣衫因为他的姿势早皱成一团,倒是椅子旁,站着的丫头,水灵娇俏,见了自己,还未开口,脸已经先红了。

    被红绿捅了两下,西北才丢开水梨坐直身子,其实她半眯着眼睛也看清了楚俊风,正面果然比那天的侧面更显得俊俏,美的东西,总要多看几眼,只是此时被迫坐直身子,反而不好意思盯着人家的脸看了,为此,她暗自抱怨红绿多事。

    “久仰莫兄大名,楚某有礼了。”在红绿眼中,比起毫无仪态可言的莫西北,楚俊风简直礼节完美到让人赞叹。

    对于别人习惯的把自己当成男人,莫西北早习惯了,这时也就索性吊儿郎当的说:“我是个生意人,有什么大名可供人久仰呢?莫不是这满身的铜臭味道?”

    “莫兄真爱说玩笑。”楚俊风只能也跟着笑了笑,莫西北没给他让座,于是他只能继续站着。

    “我从来不说玩笑,我只谈生意,不知道您是想买还是想卖呢?”莫西北一本正经的说完,想了想,觉得自己的话太过引人歧异,便又说,“吃喝玩乐声色犬马,我的店里都提供,不过如果您有更好的货源,我也收购。”

    “莫兄确实很幽默,您的四楼名动天下,楚某将来自然是要见识的,不过如今,似乎如何保全性命,才是我们该一起仔细想想的事情。”楚俊风仍旧微笑,自顾自拉了椅子,坐在莫西北对面,牢牢的盯住莫西北的眼睛,想从中看出些什么。

    “不过是沉了几条船,你们江湖自有江湖的恩怨,我无谓插在其中,生意人嘛,费力不讨好的事情我是不做的,楚大侠来错地方了。”莫西北打了个哈气,决定还是睡觉最适合眼前的情况,虽然她也很想多看看帅哥,不过眼前的帅哥太难缠,弄不好就把自己绕进去了,莫西北自诩是个笨蛋,决定,对聪明人敬而远之。

    “天下人管天下事,如今莫兄的船上也被对方留了掌印,怕只怕,莫兄不犯人,人也会犯莫兄,坐以待毙也是亏本生意吧。”楚俊风不动,“敌在暗我在明,算我和莫兄做一单生意,我们携手,保这些人安全到洛阳,到了河南府,楚某自当奉上黄金万两。”

    “哈哈……”莫西北大笑,拍着桌子道,“楚大侠真有趣,昨天夜里情形如何,你也亲眼见了,当时你不出手,我猜也是觉得难测对方深浅,今天你硬拉上我,事成,天下人说你义薄云天,为了江湖同道仗义出手,我落得个贪财小人的名声倒也无妨;怕就怕事败,你还是大侠,我偷基不成蚀把米,自己的万贯家财,也拱手让给别人享乐了,这样赔本的生意,你觉得我会做吗?”

    楚俊风也大笑,道:“在下果然没有看错莫兄,莫兄也实在是个仗义轻财的好男儿,咱们这次,一定能保住运河上其他的船,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在装神弄鬼。”

    “我不上你的当,万两黄金我是不要的,但是,我也不白做工,我要你一个承诺。”莫西北摇头,神情狡黠如狐,“你得答应我,无论事成与不成,只要我们两个都活着到洛阳,你就得答应我一个要求,当然,我保证,这个要求不违你的侠义,如何?”

    “看来,我无从拒绝,虽然,同我合作,也是你自己保全自己的需要,不过,再讨价还价,就真是做生意了。”楚俊风一锤定音,然后说,为了缩小保护范围,他要带他的书童过来,住到莫西北的船上。

    “我觉得你确实也有做生意的天分。”莫西北嘟囔,不过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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