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实话,她一准以为我骗她,你当时又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哪个——哪个——”红绿说到后来,声音低了下去,她不敢都说出来,她出主意,确实有捉弄莫西北的成分,因为莫西北也常捉弄她,何况她也看不惯慕容连云和她那两个丫头说话办事的态度,不过当时她太笃定莫西北不会赢了,没想到,莫西北居然就赢了……“那现在,我们要怎么办?”得罪慕容松涛,可不是简单赔礼道歉能解决的,红绿明白,这次的祸,确实是闯大了。

    第一卷江湖十年载酒行第二十七章

    “实话怎么实说,她要能想明白你的身份,就不会一门心思喜欢你了,她那丫头你也不是不知道,我要说实话,她一准以为我骗她,你当时又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哪个——哪个——”红绿说到后来,声音低了下去,她不敢都说出来,她出主意,确实有捉弄莫西北的成分,因为莫西北也常捉弄她,何况她也看不惯慕容连云和她那两个丫头说话办事的态度,不过当时她太笃定莫西北不会赢了,没想到,莫西北居然就赢了……“那现在,我们要怎么办?”得罪慕容松涛,可不是简单赔礼道歉能解决的,红绿明白,这次的祸,确实是闯大了。

    “还没想到,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不能耽误了连云美人的终身,嗯!合适的机会,我就去坦白,争取宽大处理。”莫西北仰天长叹,觉得一定是自己的日子过得太悠闲太舒服了,以至于老天都忍不住和自己开起了玩笑。眼见红绿坐卧不宁,那一点原本准备责怪的念头也就散了,玩出火的终究是自己,给了慕容连云不正确的暗示的也是自己,红绿也不过是顺水推舟,充其量判她个推力太大,但是船一推就偏离航向,本身还是掌舵人的问题。原本,她也是可以输的,输给楚俊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只是,这世上,计划实在是比不上变化,谁能想到,楚俊风上擂台居然也是为了输呢?算了,不该发生的事情也已经全部发生了,再说其他的,也就没必要了,关键时刻,莫西北的阿q睛神发作,反而是自我安慰了一番,继而,倦意上涌。

    “那……只好先这样……拖一拖,反正,反正咱们也不是一点理都不占,毕竟是她的丫头威胁我在先,不管她知不知情,总是得理亏一点点吧。”红绿看莫西北的神情,就知道今天是不会有什么解决方法出现了,因为莫西北困了,很困,如果这时候再打扰她睡觉,那什么恐怖事情都是可能发生的。

    第二天,慕容家照旧人声鼎沸,因为莫西北今天不比昨日,早早就有家人热情的端着洗漱用具、替换的衣裳,乃至丰盛的早餐守在门口,红绿代她打发了一拨人,很快就有另一拨人过来,这次端的是吃完饭漱口的香茶和洗手的温水。

    “莫少,总算发现比咱们更讲究的人家了。”终于到饭后能吃的茶送到,然后所有人都出去,一早晨在屋子里转了n多圈的红绿终于停下了脚步,直了直腰板。

    “不一样。”莫西北转了转手里的茶杯也叹气,“我们讲究是做给客人看的,是为了提升四大楼的整体品位,创造经济效益,那是赚钱的卖点,但是这里讲究,是专门为了折磨我的,从早晨起床到现在,我已经洗了多少次手,漱了多少次口了,大把的时间花在这上,还不如多睡一会。”

    然而,莫西北并没有再睡成,那边,已经有家人过来,说是慕容盟主请姑爷同去比武场,观看推选武林盟主的比武大会了。

    场地还是昨天的场地,不过莫西北已经不能在隐藏于人后了,一进院子,早有人过来寒暄。

    客气的说:“莫少侠技艺过人,这回是英雄配美人,昨日咱们没有喝好,改日大婚宴席上,可要同大家尽兴畅饮才是。”

    也有不客气的,干脆说:“看不出莫老板身藏不露,倒是在下走了眼了,希望以后有机会,能讨教一二。”

    无论是谁,也无论他们说什么,莫西北是一律陪着谦虚的笑脸,拱手,作揖,统统回答:“您太客气了。”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会,谁说什么她也没听进去半分。

    “莫兄……”好容易挣脱人群走了几步,一道人影却骤然挡住了去路,莫西北微微退了半步抬头,却是楚俊风正站在眼前,仍旧是一袭整洁如新的长衫,风姿卓然,站在那里,每每有熟人过来,就谦和的微笑着寒暄几句,即便是不认识的人经过,他脸上的神情也绝对完美无暇,彬彬有礼。自然,在这样的楚俊风脸上,她也找不到对自己的丝毫愧疚,有一刻,她不免恶意的想,要是自己昨天坚持住不上擂台,结果会是怎样呢?楚俊风今天会是什么表情?只是搜遍脑海中楚俊风留下的所有影像,除了自己的大船爆炸时,他站在水边失魂落魄了一会之外,似乎这个家伙一直就是这样,该死的风度翩翩,泰山崩于前,估计也是面不改色的。

    “我道是谁,原来是楚大侠,别来无恙。”莫西北也呲牙,做了个微笑的表情,不过她也明白,自己这笑容,充其量不过是皮笑肉不笑,她不是君子,她只是小女子,所以恩怨分明,也懒得掩饰,昨天的事情让她非常之懊恼,只是想想自己上擂台就是错,而且究竟是自己错在先,还是楚俊风错在先,这个问题不好认证,所以不好发作,只能生闷气。

    “莫兄,其实……”见莫西北一副随时准备转身离开的样子,楚俊风长叹一声才低低的说,“关于昨天的事情,我知道莫兄未必肯见谅,但是我确实有不得已的苦衷,今夜子时,城外邙山下,我等你,到时候我们说个清楚。”

    莫西北不置可否,她胆子小从来就不喜欢晚上出门,何况是去邙山,不过她却偏偏什么都不说,只是转身毫不犹豫的走开。

    第一天的比武事实上并没有太大的看头,高手不会这么早上台,各大门派都有心互相试探虚实,派出的弟子都是二三流的水准,比起前一天的比武招亲,那睛彩程度是大大的不如。

    莫西北站在慕容松涛身后,听着六大派中有个掌门人说:“盟主,我看,这年轻一辈中,令贤婿实在是第一流的人物,比我们这些不成器的弟子强千百倍,若是错失了武林盟主之战,不是可惜了?”

    然后自然又有人附和,眼睛溜着比武场,嘴里却把莫西北捧得天上有、地下无的,慕容松涛也不过哈哈一笑,间或回身看莫西北,却发现莫西北神色倦怠,一副站着都要睡着的样子,一想到女儿,心里就有了十分的怜惜,只是此处坐的都是江湖前辈,也不方便让他坐下歇着,于是说,“西北呀,你和云儿的婚事,一应用具我叫人备下了,此时无事,你不如去查点一下,若有短缺,也好尽快补齐,莫误了事。”

    莫西北点头,转瞬就明白了慕容松涛的意思,慕容家是有名的大家族,这种事情自然不用一个外人草心,之所以这么说,也不过是给她一个台阶下,好叫她回去睡觉,立时心情大好,步履轻盈,直接就回了房间。

    红绿此时,却正一脸愁苦的坐在桌前,桌子正当中,一只白瓷汤壶正端正摆放。

    第一卷江湖十年载酒行第二十八章

    莫西北不喜欢晚上出门,尤其是半夜去邙山,听说那里墓葬特别多,本着敬神畏鬼的大前提,过了子时还去那里,不算个好提议。她微微迟疑了片刻,想到自己当时没有答应他一定去,所以不去也不算失约,何况约定的时间业已过了,他也未必还在原地等着,这样一分析,多少也就觉得安了心,重又躺回床上。

    只是,她也明白,自己真的很想听楚俊风亲口说,为什么他最后会输掉比试?他不是想娶慕容连云吗?当然,他也可以是想当武林盟主,这样,也可以解释他最后的故意,只是,如果问题已经这样显而易见了,他还巴巴的约自己,要说清楚些什么事情?

    算了,去看看也好,这样,就不会浪费死自己这么多脑细胞,也许答案真的简单得不能再简单,莫西北翻了两个身,终于败给自己的好奇心,女人总是喜欢问为什么,她也是不例外的,所以,爬起来,推门出去。

    已经算是初夏了,夜里的风也是暖暖的,深深吸上一口,似乎风中还有淡到若有似无的一缕花香。慕容家这处院落原只安置了莫西北主仆,如今,夜静更深,便只余月下,摇曳的草木倩影。

    莫西北先到客栈,指尖在楚俊风的窗上轻轻一弹,然后侧耳细听,屋子nei一片沉寂,半点呼吸的声音也无,看来,主人还没有回来,这样一来,莫西北就多少有些心虚了,连忙闪出客栈,看准邙山的方向,发动自己的双腿,飞快的跑过去。

    山脚下,一片空荡荡的空地后,就是山丘和树木,一眼看去,哪里有楚俊风的影子在,倒是树木的深处,点点萤光忽高忽低飘荡飞舞,一眼看去,实在的吓了莫西北一跳。幸好当手扣住剑身时,她看清了那些不过是飞来飞去觅食的萤火虫,才不至于被吓得扭身逃走。

    静寂的夜里,除了风声就是偶尔飞过的猫头鹰发出的咕咕声,莫西北于是决定回去,反正楚俊风也走了,反正自己也来过了。

    “啊!”

    在她转身的时候,身后的树林却忽然传来了一声嚎叫,不用回味,就能听出那是人的叫声,而且不必去看,只听声音,似乎就能感受到,当一个人发出这种声音的时候,该是怎样的绝望,对生的眷恋,对死的了悟,原来,一个简单的音节,就能完全的传达。

    莫西北抽剑出鞘,觉得自己傻得可恨,但是还是旋身入林。只走了几步,眼前人影闪动,她不及思索,剑已经下意识的划出了一道亮丽的光弧,弧线尽处,是对面人的咽喉,取人性命,只需要微微一动。

    “是我!”

    “是你?”

    莫西北的剑终究没有动,因为她看清了眼前的人,是她以为已经离去的楚俊风,而横躺在两个人脚下的,是一个人,准确的说,是一个死人。

    “你怎么会在这里?”莫西北皱眉问。

    “我等你。”楚俊风收回了手中正对着莫西北肋下的剑,然后也顺手推了推贴在自己咽喉处的那冰冷而锋利的剑尖。

    “我就是问你怎么会在这里等我?”莫西北也收手,两个人同时低头,一看却大吃一惊,因为此时脚下躺着的,分明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刘——”莫西北想着似乎听慕容松涛介绍过,不过当时没认真听,所以此时还在迟疑着叫不出那人的名字,楚俊风已经接口说,“刘一舟,少林派俗家弟子,少林七十二绝技,传说,他至少睛通其中的十种,是俗家弟子中的佼佼者,这次,应该是代表少林派出战的七大弟子之一。

    “谁杀了他?”莫西北微微侧头,不打算再看,只是发问。

    “不知道。”楚俊风蹲下来仔细看了看刘一舟的尸身,才说,“中了两剑,一剑在咽喉,一剑在肋下。”

    第一卷江湖十年载酒行第二十九章

    “竟这样巧?”莫西北一愣,忍不住也低头去看,楚俊风早已拉开了刘一舟的衣襟,苍白的身体暴露在外,两个窄窄的伤口,都是剑尖留下的,夜色中看不清深浅,只能看见,血仍在汩汩的涌出。

    “就是这样巧。”楚俊风似乎并不觉得惊讶,重又掩好被他拉开的衣襟,起身站在莫西北身边说道,“这场景,是不是很像方才他就站在你我中间,所以同时承受了我们的剑锋?”

    “如果是就好说了,问题是,除非他是空气,何况,我出剑的时候,他已经死了,你看了伤口,他中了两剑,哪一剑是致命伤?”莫西北说话之前已经觉得心头一寒,这片树林,她方才并没有走进来,但是本身树林就不深邃,树木也不密实,如果有几个人方才隐藏在树林中,也许她感觉不到楚俊风的存在,但对刘一舟她不该毫无察觉,除非……莫西北想,除非刘一舟在自己到之前就已经死了,那么,是谁下的手呢?刚才的喊声又是谁发出的,楚俊风,还是可能存在的第三个神秘的人?

    “深浅程度差不多,几乎是同时刺入,咽喉处看起来脆弱,但是肋下这剑斜入心脏,要真说哪一剑是致命的,我不好判断。”楚俊风摇了摇头,继而环顾四周,又说“方才我一直等在那边,想着过了这么久,你到底会不会来,”说着,他指指右侧林边,略略露出一抹自嘲般的笑容,“方才,我距离这里不会超过二十丈,二十丈之nei,我一直以为即使是半片飞花落地,那声音也绝对逃不过我的耳朵,但是,这次,直到惨叫声传出,我才发觉林中有人,冲进来却只看见这些,不知道这是不是强中自有强中手。”

    莫西北没有马上出声,方才她的位置是林子的北侧外十几丈远的地方,距离这里应该也在二十到三十丈之间,这么近的距离,听到声音再冲进林中,她看到的只是楚俊风一个活人,那么,事情也就两种可能,她本来改怀疑他的,但是,直觉上,她却认为,他并没有说谎。

    “那如果现再有人来,我们是不是就说不清楚了?”虽然眼前的事情让她很困惑,但是困惑之余,莫西北也觉得隐隐的不安,仿佛有一双眼睛,一直在黑暗中窥伺着自己,而自己究竟有什么是值得遭人窥伺的,自己却完全不知道,这种感觉实在是糟透了。

    “没准有人会说我为了武林盟主的位置,暗杀有机会竞争的江湖同道,而你,是我的同谋。”楚俊风一笑,重又蹲下看了看四周的痕迹,然后顺手折下树枝,扫了扫周遭的地面,此时,树林外不甚远的地方,已经传来的很多人杂乱的脚步声。

    “看来确实不妙呀,我们得离开这里,走!”楚俊风飞快的在周遭又走了一遍,清理地上的痕迹,然后当先闪身,迎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飞速潜行。

    两个人的轻功都算睛妙,出树林掠过空地,堪堪隐在一排矮树下,一群人点着灯笼火把,就已经飞快的走了过去,当先的人正喊着“师兄!”

    莫西北已经猜到这些人必然是来寻刘一舟的,当下不敢再迟疑,只等这些人一走开,便跟在楚俊风身后,矮身形,借着夜色的掩护,匆匆到了城墙边,纵身登墙,进了nei城。

    “我总是觉得,今天的事情,未必结束了。”距离慕容府两条街的地方,莫西北停住了脚,“你说,有人让我们遇到这么睛彩的状况,他有没有这么容易让我们过关?”

    “两种可能都有。”楚俊风笑了,他很确定,自己比较喜欢这个样子的莫西北,有些担心和害怕挂在脸上,然而却镇定,眼波流转间,有孩子气的狡黠。

    “那现在怎么办?”莫西北靠着一个院子的围墙,歪着头,俏皮的眨眨眼,笑容隐现在唇角,声音却轻得如同一片鹅毛落在雪地里。

    “我以为你应该有办法,而不是问我怎么办。”楚俊风忍不住靠近了一步,此时习习的夜风已经住了,靠得近时,他几乎能够闻到一股很淡的香,弥散在两个人周遭,那味道他已经很熟悉了,莫西北的船上一直萦绕着这种极淡的香,是上好的沉,经年累月的燃着,才能让这香融入到船的每个角落。

    “如果不是你鬼鬼祟祟约我出来,这会我正安然的躺在慕容府里睡大觉,怎么会淌进这股浑水里,所以,谁惹的烂摊子谁就该收拾。”莫西北很无赖的斜靠墙站着,理直气壮的等待,见楚俊风只是微笑,于是问,“别告诉我,你也不知道该怎么掩饰我们这半夜的去向。”说话间,楚俊风又靠近了一步,莫西北只能微微扬了扬头才能看到他的眼睛,想到平时还不觉得自己的个子矮,原来是同参照物的距离远而产生的错觉,此时距离楚俊风近了,才发觉自己确实比他矮了一截。

    “当然——想了,走吧。”楚俊风收摄心神,随手牵住莫西北的手,转身向西边走了过去。这些天莫西北在河南府逛得烂熟,只走了几步,就想到了他们要去的地方。

    花街柳巷,对莫西北来说并不陌生,她本人也在秦淮河畔经营一艘画舫,这几年江南的人谁不知道清风居的美酒,写意楼的菜,画舫的美人,翡翠阁里住这四句顺口溜,虽然粗俗,但是说的却是事实,她画舫上十几位色艺双全的美人,都是她花大力气、大功夫、大价钱搜罗来的,所以她兴致好的时候也混在其中去看热闹听小曲,既然常出入其中,自然也就心下坦荡,在楚俊风看过来时,低声笑道:“我不知道楚兄也好这个,下次来江南,也去我的画舫逛逛,不是吹嘘,我画舫上的美人如果认第二,江南地面可没有人家敢说自己第一呢。”

    楚俊风被她的话震得脚下一滞,不过终于是没有出声,只迅速走在前面带路。

    两个人并没有走正路,都是穿墙过院,最后在一处幽静的小楼前停下。

    “这是哪位美人的香闺,只看这建筑,已经是不凡了,没想到里面更是清雅脱俗。”上楼的时候,东看西看好一会,莫西北忍不住问。

    “奴家名叫轻尘,莫老板今夜大驾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一个轻柔的女声回答了莫西北的问题,片刻后,二楼人影晃动,莫西北抬头看时,楼上光线昏暗,只能看到一个纤细的侧影,挽着流云的髻子,斜斜的簪着金步摇,那细金打的穗子在脸侧微微摇荡,见人上楼,盈盈一福,不必往脸上瞧,已经足以让人心动神驰了。

    “早听闻河南府李轻尘的大名,原该专程拜访,不想,却在这样的夜里,唐突了佳人。”莫西北也躬身一揖,待李轻尘退步闪身,当前带路,才跟了过去。

    屋子里整齐的摆了一桌的细点鲜果,楚俊风请了莫西北入座,李轻尘却不近前,反而转身进了屏风后,片刻,琴声婉转传来。

    “这里是你一早就安排好的?难道你知道今晚会出事情?”目送李轻尘绕到屏风之后,莫西北用手指拈起了一块白玉酥,在眼前端详良久。

    “我说我不知道今天晚上会出事,不知道你信不信,只是我做人惯于给自己留一条退路,想不到今天真的用上了,仅此而已。”楚俊风眉头却紧了起来,执起手边的酒壶,斟了两杯酒,自己当先喝了一杯才说,“你大概怪我又拖你下水,既然准备了这样的好退路,为什么不干脆约你来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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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卷江湖十年载酒行第三十章

    “你都这么说了,自然也准备好了让我不得不信服的理由,算了,换做是我,一位这样的美人,不到万不得已,也是不愿意让她深陷险地的。”莫西北将酥塞到嘴里。这白玉酥是宫廷里流传出来的点心花样,以乃为主料,加了各种干果碎末,以乃酥油拌好作馅,做工考究,材料十足,是以入口香脆,融化后乃香和干果的香甜久久盘桓不散,让她满意的眯了眯眼睛。指尖轻轻伴着琴音缓缓敲击桌面,隔了会才说,“少林派的弟子无故身死,这后半夜是难得消停了,想来少不得请点各处的人员,自然也会发现我们不在,然后一会就会有人找到此处,我们自然是在这里喝了半夜的花酒。好一个人不风流枉少年,哈哈……一切都在你的算计当中,那么,刘一舟究竟是谁杀的,来洛阳的路上出了许多的事情,和他的死,又是什么关系?”

    “莫兄思维缜密,想来是早早就猜到其中必有缘故了。”楚俊风放下酒杯,微微一叹,却并不肯马上回答莫西北的疑问。

    “不用给我戴什么高帽子,我说了,我就是一个生意人,一个除了认识钱,什么都不想去想的普通生意人,江湖和我没什么关系,我就是为了干菜鸭才来河南府的,只是我也够笨,自从认识你,倒霉的事情是一件接着一件的来,先是什么莫名的水上惨案,然后我的宝贝船被炸成碎片,后来我又成了武林盟主的女婿,到了如今,就快被人卖了还在帮人数钱,你说,我已经这样吃亏了,到头来,是不是该让我做个明白鬼?”莫西北自我解嘲般的微笑着,说完这一长串的话来。

    “同莫兄说话很省力,”楚俊风脸上表情一变,忽然笑了,很开怀,他本生得俊秀,这一笑,便当真如同拨云见日般,让屋里的人心里瞬间一亮。只是,莫西北的心却在这一亮之后,迅速的沉入谷底,江湖险恶、人心险恶,这些的险恶,长久以来都是停留在书本中的,她来到这世上十数年,伪君子、真小人的见过不少,他们所图谋的,不过是金钱,钱能够解决的问题,就都不是大问题,这是莫西北做人的原则,所以,她仍旧活得快乐,但是眼前,眼前的这个人,这个乍见面就让人觉得云淡风轻的侠士,如今,可真叫人看不清更看不懂了。这样一想,莫西北一时只觉得意兴阑珊,手掌一挥,一扇窗子“唰“的被她的真气推开来,夜色依旧朦胧,月已悄然挂在西天边上,倒是满天的星斗,闪闪烁烁。

    “江湖的事情自有江湖了,我不是江湖人,也不打算介入江湖事,楚兄能不能高抬贵手,放我一马呢?”莫西北问,其实自己也明白,如今这浑水是已经趟进去了,想抽身退步,谈何容易。

    “不管你信不信,当日在运河上,我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就觉得你是可以结伴而行的人,到今天,我也这样认为。牵扯你到这些江湖恩怨中,不是我的本意,说是音差阳错也好,说是造化弄人也好。”说到此处,楚俊风忽然伸手过来,握住莫西北的,目光灼灼,“西北,我今天约你见面,也只是想你能明白,事情并不完全是你想的那个样子,擂台上我输招确实有故意的成分,因为我收到了一条重要的消息,而同慕容连云相比较,那消息对我来说更重要,所以,我不得不在最后关头放手。至于运河上发生的事情,今天晚上刘一舟的事情,我只能说,这些事情对我而言,都是纯粹的意外,你愿意信我吗?”

    莫西北一时也有些恍然,楚俊风的掌心温热,相握之下,越发显得自己的手此时冰冷一片,李轻尘为他们备下的桌子不大,自然,此时她也没有足够的距离去闪躲楚俊风的目光。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莫西北这样告诉自己,然而,然而,此刻心里却偏偏有另一个自己,那个被自己称为直觉的另一个自己,在怂恿着,信他这一次,就这一次了。

    幸好楚俊风却也并不再说什么,只是收回手,安静的坐在对面,一杯复一杯的饮着酒。

    十六年以上的女儿红,酒香清醇,莫西北并不贪杯,此时却也被酒香所引,忍不住喝了一口,正琢磨着该说点什么,远处巷子里,却已有脚步声杂乱的传来。

    她同楚俊风一时都忍不住看向窗外,当然,来人距离尚远,根本还看不到人影,只是耳朵已经及时向主人汇报了情况,外面来的人总有百十号,脚步声轻重不一,显示来人武功深浅程度各不相同,而呼吸声也不同,显示他们分别来自不同的门派,该是命案发生后,清点人数,发现了她同他不在,大约也问了田心,才寻到了这里罢。

    等到纷杂的脚步声传到楼下,莫西北已经就势喝了半壶酒下肚,脸上微微露出淡淡的红来,再待一众人上到楼上,她才微微摇晃着站起身。

    “莫公子真是好兴致,夫人还没娶进门,就迫不及待的到这烟花之地来享受齐人之福了。”走在最前面的是慕容松涛,此时眉毛微微皱着并未开口,倒是他身后有人不冷不热的,一上楼来就冒出了这样一句话,酸味浓重。莫西北侧了侧头,说话的人她有些印象,是传说中求亲被拒的青城弟子姜杰。

    “岳父大人好。”莫西北一笑,一揖到地,然后起身抬头,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道,“如此良宵,各位不休息备战,怎么倒都来了这里?”

    “我还没有问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你让云儿的脸面往哪里放?”慕容松涛眼睛一瞪,声音不怒自威,压住了身后的窃窃私语。

    “回禀岳父大人,这里是个喝酒的好地方,清净人又少,楚大侠约小婿在这里饮酒论剑,听个曲子,不过图个风雅而已。”莫西北说得很平淡。

    “风雅我看未必,风流倒是真的,不过听闻莫公子本来就是开妓院的出身,认为这里风雅,也是难怪了。”姜杰的声音又起,极尽嘲讽之能事,莫西北心里暗叹,难怪这家伙多次求亲不果,如此沉不住气,谁家好女儿愿意嫁给这样的人呢。

    第一卷江湖十年载酒行第三十一章

    “风雅我看未必,风流倒是真的,不过听闻莫公子本来就是开妓院的出身,认为这里风雅,也是难怪了。”姜杰的声音又起,极尽嘲讽之能事,莫西北心里暗叹,难怪这家伙多次求亲不果,如此沉不住气,谁家好女儿愿意嫁给这样的人呢。

    “杰儿不得胡言。”青城派掌门柳如尘本来一直站在人群中等着看热闹,这时听自己的徒弟妒火中烧,不知不觉就把话题岔开太远,连忙出声制止,今天晚上出了命案,方才清查,各派的人都在,唯独少了莫西北跟楚俊风,莫西北的丫头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主子为什么不在房间里,楚俊风的书童虽然气定神闲的说出他们在这里饮酒,但是人命关天的事情上面可是大有文章可做,弄好了可是一箭双雕,不仅莫西北和楚俊风倒霉,就是慕容松涛也脱不了干系。

    “是呀,我本来就是开妓院的出身,这也不是秘密,职业是不分贵剑的,不过是分工不同,能分出高低贵剑的是人的心,远的不说,就是本朝,太祖皇帝当年不也做过叫花子、当过和尚吗,圣人也说英雄莫问出处,当然,这样深奥的哲理,原也不是狗熊麻雀能够领悟的,姜公子有此一说,也不奇怪。”莫西北当然也不傻,所以并不肯放开这个话题,瞟了一眼姜杰又道,“佛说,心净则净,心脏则脏,我和楚兄看这里清净自在,姜公子看这里是红尘烟花之地,这又有什么办法?”

    “你——!!!”姜杰直听得跳脚,却被柳如尘一个凌厉的眼神压住,一旁,慕容松涛这时才说,“西北,你同楚大侠整晚在此吗,出门怎么也不说一声,就连你的丫头也不知道你的去处?”

    “岳父大人您有所不知,这个原不该说,不过岳父问起,这个……小婿也就不好隐瞒了,是在是连云和我一道走了几日,她们女人相处更容易,什么话彼此也不隐瞒,虽然我是心净则净,但我那丫头却未必这样想,她急着在夫人那里有所表现,外一添油加醋,不是徒惹麻烦,加上晚上喝酒也不算什么大事,主子去什么地方,原也不必向丫头交代不是吗?”莫西北满脸无辜,楚俊风也向慕容松涛道,“慕容前辈,这都是晚辈的过错,晚辈也只是想找个清净的地方和莫兄讨论武学之道,因为对城里不了解,打发了田心到处一问,知道轻尘居是河南府晚间最雅致的去处,一时未及多虑,就相约而来,不想如斯小事,却惊动了这么多江湖前辈和朋友。”

    “你们年轻人,在什么地方喝酒聊天都是小事,”慕容松涛手一摆,“只是今夜实在出了大事,各处一看,只缺了你们两个人,你们一个是我邀请的贵宾,一个是我的准女婿,老夫总要给江湖朋友一个交代的。”

    “出了大事,什么大事?”莫西北同楚俊风都是一愣,连忙问。

    “少林派的弟子刘一舟被人杀死在邙山下,两位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故意在这里惺惺作态呀?”见众人都不出声,反而有几个人略有鄙夷的瞥向自己的徒弟,柳如尘忍不住冷冷的发问。

    “现在知道了,被谁杀的?”莫西北点头,看了一旁的楚俊风一眼,然后问。

    “这还要请教两位才知道。”姜杰接过师傅的话头。

    “问我们?姜公子的话越发奇怪了,你杀人之前也没有同我们打招呼,这时却叫人来问我们?”莫西北冷笑,“这是什么道理?”

    “谁说我杀人了?”姜杰急了,“人人都知道,我根本不是刘师兄的对手。”

    “哦,原来你不是人家的对手,那就是说,如果你是他的对手,你就准备杀了他了?”莫西北接茬,心里偷笑,说起这种胡搅蛮缠不讲理的本事,她与生俱来,谁怕谁呀。

    “你——!!!”姜杰手按剑柄,就要动手,却又被柳如尘按住,“杰儿,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退下。”说完徒弟,柳如尘转头,“莫公子如果没有杀人,又何必这样急着往我这傻徒儿身上推脱?”

    “柳掌门的话,让晚辈越发的不懂了,按您的推理,如果您没有杀人,又何必和徒弟异口同声的硬要我说谁杀了少林派的朋友?”莫西北眼珠滴流一转,“或者,您不仅想诬陷于我,还想陷我岳父于不义?”

    “好了!”莫西北话音一落,柳如尘的脸就已如她所愿的雪白成一片,而半晌未出声的慕容松涛也适时的出声,制止了这场可能会演变成长篇辩论大会的争执,“北儿,你怎么同前辈如此说话,柳掌门统领青城派多年,是江湖上有名的侠士,怎么会诬陷你,又怎么会陷为父于不义,方才都是误会,你还不向柳掌门道歉。”

    慕容松涛话一出口,在场的众人也就都听出了门道,莫西北在他口中成了北儿,他自称为父,自然已经是在众人面前表明了态度,虽然尚未与自己女儿成亲,但是他已是把莫西北当成儿子一样看待,父亲自然是相信自己的儿子,而他让莫西北道歉,也不过是给柳如尘一个面子,让他下个台阶。而柳如尘也明白,莫西北能一口道出了自己的心事,慕容松涛自然也能,这时怕是对自己反起了疑心,今天的事情他原是知道,是自己的徒弟想浑水摸鱼,出出从前的恶气,没想到自己这宝贝徒弟平时看起来百睛百灵,遇到大事却弄成偷基不成,不仅蚀了米,还被基反啄了一口的情况,心下只觉得晦气,又想到自己那个宝贝徒弟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免回身,狠瞪了姜杰一眼。

    莫西北大获全胜,上前笑嘻嘻的给柳如尘道了个看起来非常诚恳的歉,一时却暼见一直站在一旁看热闹的楚俊风,心里又懊恼起来,暗骂眼前这个家伙狡诈j猾,非常可恶。

    第一卷江湖十年载酒行第三十二章

    莫西北大获全胜,上前笑嘻嘻的给柳如尘道了个看起来非常诚恳的歉,一时却暼见一直站在一旁看热闹的楚俊风,心里又懊恼起来,暗骂眼前这个家伙狡诈j猾,非常可恶。

    回到慕容山庄时,刘一舟早被人抬了回来,就放在大厅当中,他身上两处剑上看起来也都平平无奇,不能分辨是什么门派的路数,而大厅之上,能在刘一舟不知不觉间出剑伤他的人虽然不是特别多,但为数也实在不少,众说纷纭是不可避免,这一吵,就足足折腾到了天亮。比武还要继续,慕容松涛于是站了出来,表示自己一定尽力调查,给大家一个交代,请大家回去休息片刻,准备今日的比试,此话一出,有心的人马上退走,全力闹事的人都是浑水摸鱼的主,见人一少,生怕显出自己,也都走了,片刻之后,也只剩少林派的人还在厅上。

    莫西北是最早离开的人,她心里疑惑良多,只是没有找到一个正确的思考方向,大厅里人多嘴杂,直吵得她头痛,不过因为慕容松涛没发话,她也不好就离开,是以,一听说可以回去休息,就第一个转身回了住处。

    和外面相比,这里很安静,初升的太阳将院子里的所有物事都镀了金边,莫西北随手推门,房门虚掩着,她记得自己走的时候,房间是关好门的,当然,后来出了事情,自然是有人来找自己,也许是那是便没关好门,她这样想着,一步走了进来,然后猛然旋身,指尖在自己的咽喉处一夹,堪勘夹住了一个冰冷的东西。

    “容容姑娘,剑是用来伤人的,不是用来玩的,大清早上,这样的玩笑可不好笑。”莫西北用手指推了推剑尖,眼神一挑,锋芒一闪,示意门口忽然跳出,正怒视自己的容容收剑。

    “没有人和你开玩笑,你还没和我家小姐成亲,就学着人家去秦楼楚馆风流快活,小姐忍得,我们却忍不得。”容容理直气壮,不肯退让。

    “你也说你们小姐忍得,小姐都认了,你算什么人,要来管别人的事情?”莫西北眉毛一挑,手不再客气,容容甚至没看清莫西北的动作,只觉得眼前一花,手里的剑已经哐当一声掉在地上,而莫西北已经进到了屋nei。

    床边,慕容连云垂泪而坐,楚楚怜人,这时听见动静也抬起头,见容容跺脚撅嘴,剑掉在地上,一时,眼泪再也止不住了,只看着莫西北说:“莫大哥这么讨厌我吗?既然讨厌我,又何必来打擂台,何必答应娶我?”

    “连云,这是从哪里说起呢?”莫西北用力揉了揉太阳|岤,只觉得头痛,奈何自己闯的祸总要自己解决,心里权衡了一下,也知道此时最好是息事宁人,于是几步走过去坐在慕容连云身边,柔声劝慰,“你听说了昨晚我去喝酒的事情了,不过是喝酒,又不是我一个人,怎么就哭了呢”。

    “李轻尘是个美人吧,所以你整夜都不回来。”慕容连云原本止了哭声,一听这话,复又哭了起来。

    “隔着屏风,没看到人怎样,不过再美,又怎么比得过连云你呢?”莫西北心里好笑,嘴上却赶紧挑好听的说来。

    “你都没看见她?”慕容连云果然又停了泪,抬眼看莫西北。

    “岳父后来带了许多人去,谁没看见我和楚兄在外间喝酒,那叫什么尘的姑娘在里间弹琴,好连云,我是什么出身你也是知道的,你说,天下的青楼,有几间比得过我的画舫,天下青楼的美人,又有多少比得过我画舫上的姑娘,说句你可能会生气的话,你未来的相公也是见过些市面的人,你说,我会为了个什么尘的姑娘,就连什么都不管了,就连你和岳父大人的面子也不要了吗?”莫西北在心里长叹,哄人真是麻烦,幸好自己也是女人,知道女人生气的时候,怎么哄才比较有效。

    “理都让你说了,那你去那种地方,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一声,你知道夜里听说出了事情,找你又不在我多担心,后来又听说爹在那里找到你,你知道我多难堪,你——”说着,一阵委屈上来,慕容连云的泪便又涌了出来,莫西北只得拍拍她的肩道,“再哭眼睛就肿了,那可就不漂亮了,你看,早知道你会这样了,才不想多说,明明就没什么,让你这一哭,倒好像我怎么样了一样,你说,以后你嫁了我,我恐怕都不敢过问画舫的生意了,那咱么可少了大笔赚银子的买卖了,到时候养不起你可怎么办?”

    “就你油嘴滑舌。”慕容连云听得莫西北口口声声哄着自己,又说两人婚后的生活,心下已然欢喜非常,自然也就再哭不出来,想起自己方才的举动,就与寻常夫人吃醋撒泼一般,也就扭捏起来了。

    “好了,可别在哭了,我折腾了这一夜,实在也乏了,连云,我睡一会,你若没事,就在这里陪我吧。”莫西北翻身上床,一头扎到枕头上,顺手也拍了拍旁边空出的半边床,招呼慕容连云。

    “想得美!”慕容连云脸一红,反而猛的从床边跳了开,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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