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起身拥被而坐,一溜烟回了主人身边。

    紫貂的主人垂首站在书案旁,夜风潜入,她用一物抚平了被风掀起一角的宣纸,默默回过头来,手中之物幽光森寒。

    少年的耳朵又开始赤红滚烫,他知道自己是醒着的,可眼前这幕仿佛比方才的梦境更让他吃惊。

    她是如何在侍卫眼皮底下登堂入室的?来了多久?这样的问题听起来太过蠢钝。他犹疑着,却问了一个更蠢的——“你……可是来找我?”

    “途中琐事耽搁,这次我来晚了。”她看着他,语气熟稔而闲适,“你看,你都长大了。”

    他脑子乱哄哄的,有些分辨不出她话里的意思,只因说话间,她已施施然走近,侧坐在床沿。

    “不想惊扰你的春梦,我便又等了一会。”

    明明那样狎昵的语句,她淡淡说来,毫无半分浮浪做作。反倒是少年羞愤yu死,偏又无力辩白,涨红脸咬着唇,悄然将锦被拥得更紧。

    “又梦到了我?”

    “不……我,我……”

    她莞尔,把玩手中泛着幽光之物,“头一遭?别怕,横竖也是最后一遭。”

    纵是满脑遐思,他仍慢慢品咂出她话外之意,整个人一激灵,连带也看清了她手中之物,那是一柄形状古拙的短剑。

    “你要杀我?”

    她对少年油然而生的惊惶视而不见,和气地问:“用不用呼唤门外侍卫?”

    “我能问为什么吗?”少年紧攥着锦被的手又缓缓松开。他虽是天潢贵胄,却更是富贵闲人,与世无争,一时竟想不出谁会冒着灭族的风险处心积虑取他xing命。

    “不让他们进来也罢,我也不必徒增杀孽。”她笑笑,信手抽出短剑,“你问为什么……让我想想。是了,这回我想让你尝尝什么才是真正的‘剖心析胆’。”

    貌不惊人的短剑出鞘后幽光更甚,那泛蓝的幽光宁静之极,让他有种似曾相识之感。少年心中益发相信,自己与她定不是今日初见,只是他想不起过去的因由。

    “我可是做过伤你之事?”少年垂眸看着她臂腕上凌乱斑驳的伤疤,像是被刀锋划过所致。而在他那场诡异旖旎的梦境里,这些伤并不存在。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若是真的,多半是无心之失。我,我对你……”

    接下来的话他说不出口,也不敢再说。剑锋斜挑开他衣襟,轻抵胸膛。她还未加力道,少年玉色光泽的肌肤上已有血珠滚落。

    他并非贪生怕死之辈,然而命在旦夕,出于本能,仍将身体往后一缩,一手截住她持剑的手腕,神色焦灼。“且慢!”

    她也并不着急,挑眉倾听他求自己饶命的理由。

    “无论我做过什么,是不是我做的。人死万事皆空。若我活着,从今往后我什么都可以为你去做,我想让你开心快活……你不信么?”

    “我信。”她摇头,“可惜同样的话,你上回已经说过了。”

    他微微一愣,随即吁了口气。“我们果真是旧识。你臂上的伤……怎么来的?”

    她用上扬的剑锋轻挑起他的下巴,让他不得不扬起头来。“你不是记起的事越来越多了吗?长得也愈发像……你自己了。”

    “我做过的梦,莫非是真的?”少年问完这一句,察觉到她另一只手轻覆在他手背,他飞快反手回握,心跳得发慌,轻颤的睫羽下,目光也变得缠绵,红着脸不再直视于她。“你叫我‘夫君’。”

    “没用的东西,几百年也未见长进!”她嘲弄着,声音里仿佛透出一丝怅然,低头看向他不肯松开的手,问:“我问你,我手上有几道痕迹,你可记得?”

    他摇了摇头,指腹不由自主地摩挲她腕上的伤,一道道累累层叠,延伸至衣袖遮挡之处,不知还有多少。

    “21道。”她叹了口气,将他腕骨捏得粉碎。

    在她随即动手的过程中,即使门外的人什么都不会听见,他依然没有惨烈挣扎或大声呼痛。只是在经历最极致的痛楚时,他竟嘶声喊出了——“阿妩儿”。

    她手下一滞,分神去看他。那张毫无瑕疵的面孔那时苍白而扭曲,密如春雨的长睫湿漉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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