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被束之高阁。它就悬在镜丘的尽头,能者得之,孩童也可在旁玩耍嬉戏。

    三千年了,竟无人动它分毫。

    灵鸷把手放在雷钺之上,红光障目,不尽天火将他周身包围,可他感受到的却是穿胸之痛。

    霜翀绝不会这样伤他。

    利爪穿胸……土伯……红光……玄珠!他有些想起来了,镜丘雷钺、久违的亲人、不尽天火都不过是一场幻象。小苍山尚在千里之外,有一瞬间,他以为自己再也回不去了。

    灵鸷试图凝聚心神将幻象自心中驱走,无奈胸前剧痛令他神思恍惚。一个小小身影自天火尽头走来,绯衣玉貌,明眸清澄。随着他靠近,琉璃火光烧得更盛,元灵灼烧之苦将躯体的疼痛都覆盖了过去。

    “也该让你们这些刽子手尝尝被天火的滋味了。”时雨俯下身,指尖划过灵鸷耳畔的冷汗,轻声问:“是不是很疼?”

    灵鸷沉默。除去他一贯的漠然,时雨只能在他稍稍将头偏向一侧时捕捉到一丝厌恶。

    只是厌恶,再无其它。连恨都不屑于给。

    时雨知道,在灵鸷心中,他还不配。

    他展颜一笑,轻轻掂了掂手中的通明伞。

    灵鸷招手唤回通明,然而伞在时雨手中居然纹丝未动。时雨持伞,起身施施然复行一礼,朗声道:“多谢主人成全!”

    灵鸷手中的剑还在,却无半分还手之力。他以剑尖支地,强行跪坐起身,讥诮道:“早知你是养不熟的小畜生。”

    “那你也应该知道,当年灭震蒙氏一族的正是你们白乌人!”

    “白乌乃是奉天命行事。”

    “我不管!我只知道我母亲葬身雷钺之下。全族一千三百多人被你们屠戮干净,还要被强行毁去三魂,永不得超生!”

    无数的聻自天火中窜出,附于灵鸷身上。一边是灼烧之苦,一边是入骨森寒,灵鸷执剑之手几yu不稳,半跪之躯摇摇yu坠,他听到自己牙关发出的声响。

    很小的时候灵鸷就知道,奉命灭震蒙氏全族是白乌最后一次替天帝执刑罚。从那以后,雷钺便被束之高阁,上任大掌祝醴风下令撤去执钺者,命全族一心一意镇守抚生塔。

    “我母亲之魂可是在塔中遭受天火之苦?”时雨含泪问。

    灵鸷冷淡回道:“不,她没有这个资格。她的魂灵祭了天火,早就化为塔下劫灰。”

    这是实话,震蒙氏女虽是zhēn rén中难得的英杰,至多也不过是半神之躯,进不了抚生塔。可灵鸷并没有告诉时雨,除去昊媖,那些被抚生塔耗空了元灵的白乌先人同样化为了劫灰。醴风婆婆已经去了,莲魄、温祈、霜翀……包括他迟早也是这样的归宿。整个白乌都将为抚生塔而殉,又有谁替他们打抱不平?

    “往日之辱我必将百倍加诸你身!”

    时雨双目一片血红之色,犹如玄珠附体。透过火光,可见原本寒潭的所在如经受过暴风烈火的肆虐,再无丝毫生机。绒绒、罔奇的身躯半被砂砾碎石覆盖;土伯不知去向;仲野、游光的残躯与破斧散落各处……玄珠与结界同时消失不见。

    灵鸷隐约知道发生了何事。他明知不妥却仍贸然出手,落此下场与人无尤。

    玄珠自时雨口中而出,赤红氤氲,中有黑核,仿佛血色瞳孔凝视于他。灵鸷横下心,拼着最后一丝清明,将土伯利爪自胸腔中强行拔出,灵识在瞬间涣散。

    “为何要救我?”他垂死间只觉面庞似有雨落,一片冰凉之意。“你宁肯不要命了,也不肯对我服软一次吗?”

    第18章 今非昔比

    天火熄灭,聻也退散开去,和风柔光笼盖四野。灵鸷双目半阖,依稀看到月下一人背对着他立于秋水寒潭之畔,锦衣辫发,肩上栖有一雪白大鸟。那人抬手轻抚鸟羽,始终未曾转过身来。

    这宁静景象只维持了片刻,又在血光中淡去。玄珠鬼气森森,聻在其中痛苦挣扎,有厉声传出:“震蒙氏镇守玄珠数千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天地不仁,众神撒手东归,连最后一丝希望也不肯留给我们,还以如此酷刑加身……震蒙氏就是白乌的前车之鉴,你们迟早也会遭报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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