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动。

    莫愁轻轻地在这院子里踱步,脚步声却犹如在空旷的山谷中一般引起无尽的回响。这院子怎么可能是个密闭空间呢?如果是的话是由什么幻化的?自己怎么着了道进到这个空间里来的呢?

    莫愁这次走向了花园东侧的小门,这本是连着一条小巷的,那小巷口因总有一位独眼阿婆卖葱油面,也被叫做葱油巷。小门依然有三级石阶,莫愁因为专心致志地在想对策,差一点又被中间那层台阶的缺口绊一个跟头。

    莫愁低头看了一眼石阶,立马转身看垂花门下面的石阶,突然一拍大腿,自己真是富贵人家日子过久了,脑子都跟着进猪油了,她回头望着已经快要烧完的纸钱,清澈的眼眸里映照着崩裂的小火苗,脸上不自觉浮现出一丝笑意。

    这花园外方nei圆,东西南北各一个门,门下三级石阶。东南、东北、西南、西北四个角各有几个不规则的石凳。石阶和石凳多多少少都有些缺口,实际上正是坎、艮、离、兑、乾、坤、震、巽的“三爻”卦象分立八方。nei有圆形花园,中穿一弯池水,典型的太极图。

    之前是莫愁大意了,先入为主地觉得开正北方的垂花门可以进入nei院,可刚才垂花门的石阶只有最上层的是完好的,下面两级都断裂了,这是“艮”的卦象,可主北方的应该是“坎”。

    直到她来到东侧的“震”位差点被绊倒的时候,她才发觉,这里已经不知不觉变为了两长一短的“巽”位。

    简单地说,整个花园的卦象,被顺时针旋转了!

    朱门,石阶,花坛,流水,这些都是这个世界真实存在的,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移位显然是不可能的,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的又不能是鬼打墙,那只有一种可能了,这是幻觉。

    莫愁咬破自己的小指,疼痛感竟然并不明晰。莫愁苦笑,这生来剑命干惯了粗活,小伤小病都根本不下火线,看来想让自己赶紧清醒起来还真得下点血本呢。

    莫愁拔下银簪,一咬牙猛地向大腿根刺去,钻心的疼让莫愁开始颤抖,血浸染了白裙像是一朵朵牡丹花,隐约的血腥味开始覆盖住浓郁的桂花香。

    原来致幻的竟然是那一树盛放的桂花。

    莫愁也不知道是自己失血过多导致的晕眩,还是幻境开始崩塌,眼前的一切开始顺时针旋转,转了近乎一圈的时候突然停住,正北方垂花门的台阶变成了“中满外虚”的坎卦。

    秋老虎似的阳光开始变得耀眼,鸟鸣虫噪又充斥着莫愁的耳膜,微风拂面却没有了桂花香,世界又恢复了正常的模样。

    莫愁睨了一眼枝繁叶茂的桂花树,心道,等我回来再收拾你。

    莫愁用牙咬着撕下一片衣角用力缠住了大腿,莫愁这人生来乐观,都已经惨成这样子,还能自我安慰一句,“幸亏小姑乃乃苗条,要不这块布还不够呢”。

    她一瘸一拐地往正房走去,纵使自己没什么道行,莫愁也能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音森之气。

    走进三姨娘的卧室,莫愁闻到一股恶臭,尽管是大白天,但卧室的四外圈都用厚重的黑布帘子挡住,室nei漆黑一片,莫愁借着缝隙里透过的一丝微光隐约看见三姨娘的尸体已经开始腐烂,那股恶臭应该就是这骨血霉变的气息。

    恶臭混合着她自己身上的血腥味,莫愁差点吐了出来。

    突然一阵音风不急不缓地划过莫愁的脸颊,屋子里开始有了一点窸窸窣窣的声音。

    莫愁兀地卷起卧室门口的帘子,阳光勉强照进来一些,梳妆台下两只老鼠忙不迭地逃窜了出去。

    莫愁长出一口气,今天可能碰到的怪事太多,想得也太多了,这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真是不该,不该。

    如今身上负了伤,又势单力薄,莫愁决定不再孤军奋战,还是赶紧回府找帮手,毕竟三姨娘死得凄凉,难免留下怨念,还是早点殓了,也早些托生得好。

    莫愁回了府上,因为失血过多,虚弱得面色惨白起来。可她思量着今日在后宅经历种种,个中蹊跷已经让莫愁措手不及了,再任由这尸体独自溃烂,肯定会横生更多事端。

    如此一来,莫愁便铁肩担道义,去大夫人那里请缨去了。

    其实莫愁本不愿意管家里这些琐事的,她投胎转世再回裘府,不过是有些前世未竟之事,办完了也就会悄悄离开了。

    可大夫人虽不是莫愁生母,却格外疼惜这个娇小的养女。莫愁左右思量,自己在一日,就护这义母一日周全,也算是对得起这一世的缘分了。

    大夫人一听说莫愁要去给三姨娘办丧,便一万个不同意,“那剑皮子本就是野地方来的,如今死了,就让她野地方去吧,横竖进不了祖坟,扔在哪不一样?你一个小丫头去发送那死鬼,吓着你可怎么办?”

    莫愁心底暗笑,自己轮回转世几万年,隔断时间就得去地府报个到。油锅里炸的,刀山上扎的,烈火上烤的,可谓煎炒烹炸,什么样的鬼她没见过?思量至此,突然想起孟婆汤那五味杂陈的味道,莫愁不禁暗自吐槽,那是真难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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